眼看几碟菜吃个干净，刘信并未感觉不舒服，不禁暗自庆幸，原来是自己小人了，但再看王夫人，她好像不太对劲。

王夫人也很困惑，直到自己头晕目眩，下意识地看了眼酒杯，瞪着刘信说：“你做了什么？”

刘信反问道：“我是客，您是主，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王夫人一时语塞，努力回忆之前吩咐下去的指令，思来想去绝无问题，可是为什么自己中招了？似乎唯一的可能就是丫头们工作疏忽，忍不住骂道：“该死的，这点事都做不好！”说着就要离开房间，可是身体酥软，根本难以站立。

刘信关切地说：“夫人怎么了？”

王夫人突然笑起来，上前抓住刘信的胳膊，表情异常迷离：“弟弟，快扶我到床上吧。”

刘信说：“可以，但请夫人先告诉我朋友的下落。”

王夫人怒道：“岂有此理！你怎么能趁火打劫呢！”

刘信说：“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先行离开，自己去找他们了。”

王夫人慌忙拦住他，近乎哀求：“不要走，不要走。”

刘信寻思还好跟她换了酒杯，不然中毒的就是自己了，瞧她现在这副模样，这毒性还真不小。

王夫人脸上已经红透了，口水也开始流出来，与先前的姿态相差甚远，更没了骄傲和强势，满身都透着饥渴的气息。

刘信不知道这是比逍遥游更烈的迷药，名为极乐粉，相比逍遥游，它的高明之处在于，中毒的人意识是非常清醒的，但就是指挥不了身体，感觉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真实的意识作壁上观，眼看自己的另一个意识和身体无限沉沦。

王夫人很清楚药效，所以起初大感恐惧，又异常愤怒，但很快就萎靡不振，坐倒在地，抱着刘信的腿，一脸痴相，当然此刻她真正的意识应该要气炸了吧，只是就算气到炸成粉末，终究于事无补，偏偏她还提前交代，仆人们不许进来，此刻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一的指望就是刘信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刘信不住观察门外的动静，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那可不妙，于是先把门锁好，又把王夫人拖到床上。

王夫人大骇不已，她平生阅男无数，第一次感觉到害怕，看着这小伙子表面上老实巴交的，难道竟还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

“我朋友到底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王夫人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一丝失望，但另一个王夫人已开口了：“是那三个姑娘吧，嘻嘻，长得还都挺俊，可是便宜了老家伙了。”

刘信惊道：“什么老家伙？她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王夫人有问必答，非常有耐心地解释：“老家伙当然是毛子海了，这个老银贼，在天声镇都祸害多少黄花闺女了，看到那三个漂亮丫头怎么可能放过，我都能想象他今晚的那副丑态了，什么小娘子，什么小妹妹，什么乖女儿，呵呵，真是不要脸之极。”

刘信越发焦急，催促道：“到底在什么地方！”

王夫人的眼睛已不能完全睁开了，流着口水说道：“什么地方？乖弟弟，你一定想不到，他最喜欢在镇国府的办公桌上乱搞，呵呵，这个死变态。”

刘信冷冷地说：“你们夫妻二人实是一丘之貉，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嘲笑他，镇国府在什么地方？”

此时的王夫人丝毫不以为意

刘信一把将她推开，质问道：“快说，镇国府在什么地方？”

王夫人像极了一只温顺的猫，蜷缩着身子在刘信身边不停地蠕动着，看起来头脑已不怎么灵光，过了许久仍未回答，刘信料想药效应该是已达高朝，这么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干脆自己去找，随便在大街上找几个人问问，应该就会知道的，毕竟镇国府和州府都是当地的知名地标。

快步跑回静淑苑的正厅，刘信发现那个叫瑶瑶的姑娘还在等着，为避免尴尬，只好假装没看到，半低着头向前飞奔。

“公子留步。”瑶瑶说。

这么大一个人过去，当然不可能瞒过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不是自己低下头就能行得通的。

刘信自然清楚，本想不管不顾地跑下去，但跑了几步还是停下了。

“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瑶瑶如是问道，脸上的表情表示她真的很困惑，并不是随口一问。

刘信一时想不出怎么答复，瑶瑶又问：“夫人呢？她没和你一起出来？”

“她……她留在丁五那个房间了……”刘信这么说完，心里都开始佩服自己的反应能力，简直太机智了。

瑶瑶哦了一声，凑上前去，低声说：“公子请对我说实话，你把夫人怎么了？”

刘信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呆滞地问道：“什……什么？”

瑶瑶说：“夫人一上午都在丁五那里，此刻绝无可能再去，公子为何说谎。”

刘信顿时汗流浃背，想不到这娇弱的小姑娘心思还挺缜密。

“你杀了她？”瑶瑶继续问道。

“怎么可能！”刘信急忙否认。

瑶瑶的表情一直很平静，也不知是担心、恐惧还是其他什么情绪，倒让刘信有些迷茫。

“这么长时间，还从没有人敢违逆夫人。”瑶瑶像是在回忆往事一般，她虽年轻，却像是藏着很多秘密。

刘信哪有心思与她谈心，这就准备跑路，不料瑶瑶突然抱住他，说道：“公子带我走吧。”

“什么？”刘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带我走吧。”瑶瑶重复道：“夫人的事，相信公子已经知晓，我也是身不由己，每次我想逃跑，都会被抓回来，公子不信的话请看我身上的伤痕，都是被抓回来之后挨的。”说着就拿刘信的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刘信慌忙挣脱，看着她委屈的泪花，和满怀期待的眼神，心里蓦地一阵酸楚，原来和自己一样也是可怜人，只不过自己泥菩萨过河，如何敢再带你上路。

“对不起。”

每一句真诚的“对不起”，无论是谁说起来，都会感觉到无比沉重，倒不是这三个字的份量重，而是受内心挣扎的拖累。

刘信心想这份歉疚恐怕此生都难消除，但很快就发现一个尴尬问题，自己恐怕还需要瑶瑶的帮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