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魂珠
作者:如此不可      更新:2019-08-06 19:00      字数:4168

那种召唤的感觉,源自心魂本源,无法阻挡,不可抗拒。

石像也在这一刻绽放出了无穷光芒。

与死域里所经历不同,眼前这座石像,开裂的缝隙里面,迸射出的,是如烈火般的赤红光焰。

周进还没来得及瞧清楚石像的模样,它已整个崩毁,在它体内,同样隐藏着两样东西:

一块四方青石,一颗灰白色石珠。

这回用不着周进去着急抢夺,半空里的石珠仿佛有灵一般,快逾电光,一个闪烁,已正中他的眉心中央。

冰冷之意透额入体,直抵识海。

周进有过一次经验,这回倒也并不惊慌,心神内收,正要仔细感察,这时耳中却陡然听到一声惊呼:

“魂珠!”

这声音近在咫尺,就自他身后传来,苍老异常,惊愕的语气里面,更透着一股欢喜无尽的意味。

周进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霍然转身,只见身前不到三四尺远的地方,盘膝坐着一人。

那人身上罩着一件灰色长袍,佝偻着身子,躯体干枯异常,使得原本并不宽大的衣袍,显得太过肥大。

也直到这时,周进才瞧清处身所在。

周遭空间广阔,光线昏暗,竟似身处一座极大的山洞中央。

而他和那老者身下,却是一座祭坛似的高台,材质粗糙黑沉,跟先前所待的那密室一模一样。

在他脚下,祭坛中央,也一般无二的刻着座跟密室里相同的阵法。

那老者须发如银,满头长发披散开来,直拖到了地上,把整张脸也全遮住了。只有一双眼睛里面,神光如电,闪闪发亮。

他盘坐在阵法外面,身侧的地面上散落着数十颗功德金银珠,光泽暗淡,珠体内的灰白雾气也已消散一空。

周进瞬间明白了过来,目光跟那老人隐在长发后面的目光一触,刹那间,全身由里到外,猛然泛起了一股战栗之意,不由大吃一惊,脸色全变了。

也就在这时,那老人眼中精光大盛,森然道:“人族!”

一听到这两个字,周进就知道麻烦大了。如此口吻语气,眼前这老者是什么人,那还用说?

这一瞬间,他脑中几个念头如电闪过,伸手入怀,摸出一物,扬手扔了出去。

那是郭神将给他的玄金铁令,为了防备此行所遇危险,给他护身用的。

周进最初见到石像的一刻,受心魂深处那股强烈的召唤之意所扰,对其他一切,全无所觉。

此刻心神不再受扰,哪还感知不出来,眼前这佝偻的干瘪老儿,浑身气势煌煌巍巍,如渊如狱,赫然竟是真武阳极,妖族王者!

这时可没时间惊骇,深知此时此刻,已处生死危机的紧要关头。

神引之力才刚隐去,除非它自己显化,否则就指望不上它半点。

而今唯一的希望,也就只有玄金铁令。

青光闪耀,阳极气机爆发,郭神将的武道真意显化而出,整座山洞,刹那亮如白昼。

周进这一动用玄金铁令,郭神将距离圣龙山既近,自然立即便生感应,已分化出一道心魂,沟通了武意化身。

“区区天将府的一个小小神将,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那妖王语气森冷威严,原本佝偻的身躯稍稍一挺,既不起身,也不动用武道真意,左臂抬起,照着郭神将的武意化身,只这么凌空虚抓了一记。

砰地一声爆响,郭神将的那道武意化身不堪一抓,整个崩毁。

这一抓,当真惊世骇俗!

“这老妖是谁?!”周进浑身大震。

郭神将堂堂阳极大成境,借助玄金铁令所显化出的武意化身,威力虽说打了七八分折扣,可那究竟也是武道真意。哪怕是阳极绝巅,也绝不可能只凭这么一抓,就轻而易举的将他那道化身抓爆。

这老妖,简直已强大到了近乎于长山王和圣主那等恐怖地步!

妖族里面,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如此强大的妖王?周进竟从没听说过。

一直以来,妖族之所以没有全力攻打天关,一半原因,就在于有长山王和帝宫之主坐镇天关,妖族诸王始终没把握对付他们两位。

就周进所知,当今妖族八王,都是阳极绝巅,他可从没听说过,妖族还有如此恐怖的一大妖王。

如此高手,天关人族竟全无所知!

周进心神震动,突然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此时已容不得他多想,那妖王一把抓爆郭神将的武意化身后,目光重新落到了他身上,冷哼一声,突然周身大放光明。他的武意化身,竟在此刻显化了出来。

周进此时一感受到那妖王的武道真意,心中更无怀疑,跟长山王他们一样,眼前这妖王,绝对超越了阳极绝巅。

阳极以下,皆如微尘。

那妖王的武意化身,只出现了瞬间,跟着凝缩成了一道精光,直奔周进眉心而来。

能够比肩长山王和圣主他们那等修为的人物,凭周进现在这点能力,岂有半点反抗的可能。

仅仅气机压迫之下,周进就已动惮不得分毫。他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道精光,当此生死关头,心神非但不乱,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清明。

这道精光,不仅仅只是武道真意,更蕴含着那妖王的一道本源精魄和神魂。

他沟通密室,获取功德珠,功德珠没弄来,反倒莫名其妙搞来个活生生的人族。

这件事本来就够奇怪了,没想到这人一出现,祭坛上的那座上古石像,竟也跟着莫名其妙的崩毁。这还倒罢了,真正让他震动惊喜的,则是那颗魂珠。

那等至宝,岂能让这人族的小子糟蹋了。

精光击中眉心,周进只感脑中轰然一声巨响,体内无论真气还是气血之力,都如同纸糊一般,一触即溃。

若非那妖王担心杀了他,魂珠因此出现意外,已尽可能收束了气机,否则只这一下,周进就要彻底灰飞烟灭。

精光入体,转瞬冲入周进识海,显化成形。

这一来,周进识海内的情形,自然一览无遗,完全展现在了那妖王的神魂面前。

武道修士,识海是神魂本源所在,缥缈无形,只要心念所到,可幻万物,因此人皆不同。

有人念生大千,识海之内,凡尘世所有,便无物不具;有的则颠倒乾坤阴阳,错乱世情万物。似此诸般,不一而足。

周进识海很简单,本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里面只有一片无尽空洞的虚无。

当然,如今这无限的虚无里面,除了他自己的神魂本源外,还多出了千百团大大小小的清光。

“这是……”

那妖王先是一怔,紧跟着便爆发了雷霆震怒:“妖魂精魄!好小子,你便是人族那石万劫!”

周进心魂显化,出现在了妖王神魂面前,笑道:“小则小矣,好不敢当。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妖王森然道:“屠戮我族数千族人,死到临头,你还敢在我面前耍嘴弄舌!”

周进冷笑道:“那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原本凭你比肩我族天王的无敌修为,若在外面,就算有十万个石万劫,对你堂堂一代妖王来说,又能算什么?

“可惜,现在却是在我的识海之内。你既入我识海,别说区区一个,纵有百万妖王,那也不过一堆草芥微尘。”

这番话狂妄已极,那妖王听后,却似听而不闻,无动于衷。

他冲入周进识海,只因魂珠之故。

魂珠既融入周进体内,必与他神魂本源相融。本来,干脆直接炼化了周进的神魂,自然也等于炼化了魂珠。

只不过,那样一来,魂珠的力量里面,掺杂进一个人族小子的神魂本源,也就变得污浊了,如何能让他忍受?

他原就要活生生的从周进神魂本源中剥离出魂珠的力量,这时哪还有心思再多说废话,神魂之力爆发,光芒万丈,瞬间已将周进的整个识海彻底镇压,跟着大手探出,一把抓下。

周进正要激他动手,这妖王不出手也还罢了,这一出手,那是他自寻死路。

周进的识海里面,不止安居着他自身的神魂本源,可还隐藏着神引之力。

不久前,神引之力才吸收了无数功德珠,本已蛰伏,那妖王若在外面直接击杀周进,就跟半年前那圣院老者一般,一掌便可轻易将他打得尸骨无存,神引之力未必会有半点动静。

可眼下不同,那妖王不但跑到神引之力的“房子”里来大吵大闹,还想把整个“房子”都给拆了。

如此动静,神引之力又岂会不被惊扰。

在那妖王将周进整个识海镇压的一瞬,神引之力终于显化而出,幽沉神秘的气息乍然而起,伴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毁灭气息,转瞬席卷了周进的整个识海。

“先天死气!是先天死气!”

那妖王在瞧见神引之力的一刻,竟似发疯一般狂呼乱喊,语气之中,既有无穷的惊恐,也饱含着不可置信的错愕。

就在他神魂无声崩溃湮灭的前一刻,他猛然回头瞪向周进,眼中爆发出诡异的光芒,仿佛在瞧一个怪物,除了深深的憎恶,同时也带着几分恶毒的幸灾乐祸。

“先天死气!哈哈!你……你体内居然有先天死气!哈哈!哈哈哈哈……”

那妖王本相伸手费力的指着周进,纵声狂笑,却已有气无力。

本源精魄和神魂被灭,别说区区一个真武境,就是御天合道的帝尊,只怕也是有死无生。

周进可没心思理会那妖王在发什么疯。这妖王刚才冲入他识海的,可不是全部的神魂本源和精魄。

虽说本源不管分化成多少,只要一伤全伤,一溃尽溃。但像妖王这情形,别说一时半刻,就算捱个十天半月,也未必死得了。

眼下这妖王刚受致命重创,还没缓过来,正是天大的好机会,如何能够放过?

周进不逃反进,左手虚抓,不远处的石粉堆里,那块四方青石被他摄入了手中。

青石一入手,周进全身真气尽数灌入其中,闪身一个纵步,抓着那块青石,尽力击在了那妖王顶门。

当的一声巨响,竟如铁石相击。

那妖王一口鲜血喷出,摇摇欲倒,口中狂笑断断续续,但竟仍旧不止。

“哈哈!先天……先天死气。你……你……”

周进毛骨悚然,跟着再度击下,落到一半的时候,猛听左后侧响起一个声音:“师父,你在笑什么?”

声音清脆悦耳,语气中微带诧异。

周进一惊之下,游目极速扫过山洞,最后这一击落下,跟着闪身全力往身后右侧的一座洞口疾冲过去。

只冲出几步,已瞧见了左侧入口处进来的那人,是个身穿绿衣的青年女子,长挑身材,模样甚俏。

那绿衣女子一进山洞,瞧见周进,先是一愣,但紧接着便见到了祭坛中央,口中鲜血喷涌,正自缓缓倒下的妖王,脸色顿时大变,飞身直冲祭坛。

“真罡境!”

周进顾不得多想,冲入通道后,速度丝毫不减。

这条通道曲曲折折,既弯且长,周进一路冲到外面,这才发觉,竟处圣龙山孤峰顶上。

眼前一大片平地,左前方十来丈处,一株苍松下,有两头老妖在下棋。

周进一冲出,两头老妖听到动静,都回头瞧了过来。

周进停在洞口一侧,面带微笑,远远的向二妖拱手一礼,笑道:“二位前辈好雅兴。”

两妖一愣,东首那牛头妖两鼻孔喷出道白气,重重哼了一声。西首的猴妖满脸鄙夷不屑,屁股一撅,冲周进放了一声屁。

周进又微笑拱了拱手,御空而起,施施然往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