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了一个女生。”

林羽裁犹豫了一阵，但是最终还是说出真相。

“是啊。”

林奕希淡淡地这样回答道，抬头看了看高悬的明月，又接着说道，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什么吗？”

有了心之后，这样的事情就很难忘记了，

“要不要去吃酱排骨？”

林奕希扭头看着羽裁，似乎要发作，但最后也没有发起火来，反而是低下头，笑了起来。

“你呀，这算是劈腿了吧。”

“什，什么，真的吗？”

羽裁一阵发慌。

“不算吗？”

林奕希凑了过来，盯着羽裁的眼睛，明眸中倒映的月华，美的让人窒息。

“可，可能，大概，我，也许……”

“想知道吗？”

“什么？”

女人一把揽住了少年，亲了上去。

只是在脸上而已。

人脑中处理嗅觉的中枢，跟主管记忆的海马体是相邻的，而这两者又都是直接与控制情绪的杏仁核相连。

林羽裁那一刻用事实验证了这个知识。

毫无疑问，有些东西不止存在于记忆之中。

“所以呢？”

林奕希歪着头，就那样看着羽裁，神情里面有一种凄然的恬静。

“我不知道……”

羽裁如实地回答道。

奕希扭过头去，又接着看向孤单的明月。

“那就不是了，如果是的话，你是说不出这种回答的。”

“对不起……”

“没什么可道歉的，你不是知道的吗，我们之间没有需要道歉的东西。”

“是这么说，但是……”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过于沉重的感情的。”

听到这个突兀的话题，羽裁一愣神，

“嗯？”

“因为真诚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所以，只要你真诚地对待对方，无论对方做了什么，都是不算多的。”

“也是。”

羽裁低下了头。

“是啊，两个人感情生活里总会有不同的际遇，常常就会有一边做的另一边多的情况。应该说只有一边比另一边做得多才正常吧。所以真诚就好啦。”

“嗯……”

林奕希伸了个懒腰，

“唉，我已经是当妈的人了，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扯来扯去真是无趣啊。”

林羽裁慌忙摆手，

“哪有！你跟当初没变多少。”

“所以你是说我之前特别显老么？”

林奕希转过脸来，扬着眉毛看着羽裁。

“也没有特别显……”

“你说什么！”

羽裁往后一仰，躲过了林奕希伸过来的手，

“实际上！虽然不再能够还原当初的感觉，但是记忆里你总是特别幼稚的状态，现在这样才是勉强到成年人而已。”

说完这话，羽裁下意识地又缩了起来，想要防御即将到来的攻击，但缩在那里好久也没有等到对面的反应。于是他睁开眼，从手缝里看了看。

林奕希神色黯淡地看着他，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

羽裁见状，慌忙地说道，

“怎么了，没事吧？”

“真的很像。”

如果在其他情况下，被人说自己跟自己很像应该会是个有意思的事情。但是现在林羽裁的状态实在是尴尬，感觉自己无论怎么回答无疑都会掉进无底的深渊。

但是林羽裁又是个管不住嘴的家伙。

“嗯……还好啦，毕竟是共用过一个身体的关系，交情在那儿了。对了，你之前不是问过我，那个什么，我们第一次约会说了什么吗？我现在想起来不少东西，但是感觉好像都不是很像是你想要的答案啊。”

不过这生硬的转换似乎也起到了效果，听到这话之后，林奕希神色缓和了不少。

“那个啊，我当时其实想说的是，那会你跟我说，你想要跟我一起征服世界。”

“那句话……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点夸张，但是那个时候应该确实就是那么想的。”

“当初你那个神情简直跟某个狂热的独裁者一样，把我吓了一大跳。不过后来你解释的话就确实很不一样了。”

“我想想，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说的，因为跟你在一起感觉自己状态特别好，做什么都没有问题。那种感觉？”

“差不多，不过我问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被太多的东西困住了，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所以就算我们之间有过那样的感情，这么多年过来，我也没有办法再像当初那样给你那种东西了。而且你要说还年轻，去追求能够跟自己同步调走下去的人才对。不用顾虑我太多。”

“而且我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吧。”

“就是说啊，所以一直停留在过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你到底看上了个什么样的女生啊？”

林羽裁往一边躲了一下，

“饶了我吧，被虐恋前女友追问这种事情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我们这个也不算虐恋吧，后面十八年都是单相思而已。”

羽裁苦笑着回答道，

“这就是虐恋好么，教科书式的虐恋了，林同学。”

“是嘛，不是得n角关系，然后好几个人来来回回扯不清楚才叫虐恋吗？”

“不不不，你这种也算。”

林羽裁认真地说道。

“诶。什么叫我这种，你这个态度我不是很认可啊！”

“行行行，我们这种，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快说，我儿子的基因提供者现在又看上了什么鲜嫩可口的小姑娘。”

林奕华面带微笑地看着羽裁，这样说道。

听到这话，羽裁背后一凉。

“林同学，你这话有点沉重啊。”

林奕华保持着那个略带阴森的微笑，回答道，

“是嘛，孩子他爸，我觉得还好啊。”

“诶……”

林奕希又凑了过来，满脸认真地说道，

“不说是嘛，要不然我把儿子带过来你们来个父子相认？那样你会不会觉得要好一点？难道要那样你才愿意说嘛？果然是要那样才行啊。”

羽裁一听到这话，额头一阵冷汗，连连摆手，

“林娘娘，不，林太后，您就绕了小人吧，小人一时嘴快，说错了话，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天恩浩荡，法网恢恢，网开一面，法外容情，情理之中，忠心耿耿，耿耿忠心……”

“好了好了好了，你这都是些什么玩意，不会是真的冻糊涂了吧，我不会让你们父子相认的，但是那个女人的事情我确实是有点兴趣，你说吧，我保证不把你怎么样。”

“你真的想听？”

“真的。”

“不开玩笑？”

“我像是会乱开玩笑的病娇么？”

“你就是好么！”

林希逸掏出自己的pit，开始翻找通讯录，

“果然还是父子相认比较——”

林羽裁赶忙伸手拦住了林奕希。

“好好好，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说就是了。”

“这才对嘛。”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还在我住院那会，刚刚复苏过来，新人格还没有完全形成的时候。”

“哎呀，果然是那个时候乘虚而入了。难道是张护士？不，你喜欢胸大的，李医生？但是李医生不是有老公了吗……莫非是你插足？那可就是大逆转了。”

“没。有。不是医院的人，是个幽灵。”

“幽灵？”

“对啊，类似于存在感特别弱的残形之类的。”

林奕希眯着眼睛，一股蔑视的神情看着羽裁，

“残形都不放过，不愧是死过的人，口味真够重的。”

“什么鬼，不是你自己说的我当初根本没有死吗？你再这样我不说了啊！”

林奕希再一次掏出了pit，

“原来你这么想要父子相认，我都被你——”

好不容易拦住了对方的林羽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行行行，我服了你了，我是个变态还不行吗。”

“知道就好，变态同学。”

林羽裁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正中间的位置，低落地说道，

“然后我在没有能够形成完整意识的时候，就因为那个残形看不到身形，但是却总是能够对环境产生一些奇怪的影响，我就对那个女生产生一些好奇。”

“轻浮。”

林羽裁扭过头，抿着嘴，没敢看对方，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绝望地想到，

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可是越来越糟糕的……

“之后其实我的人格恢复了一些……”

太后意外地淡定，

“也是，为了继续修复你的身体，他们应该还会使用不少极端的恢复手段，当中有一些能够或多或少地抵消那个‘失心’的能力并不奇怪。”

“但是为了维持对那个女生的那种感觉，我又把恢复了人格给抹杀了，然后那个人格就随着我体内的工程体积累在体外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有实体的残形的东西然后那个女生就依附在那个实体上成了真人然后我们两个就因为种种原因在一起了很久然后就那样了。”

林羽裁后半段话全是一口气给说出来的，他实在是不愿意中间再被打断然后来来回回反复受折磨了。

不过虽然是一口气把那些话都说了出来，但说完之后，他也是完全意料到会有对应的后果。

然而再一次出乎意料，林羽裁缩成一团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冲击许久之后，那个想象中的恐怖一击并没有到来。

林奕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样。”

“就这样，太后您不生气，不上头，不想提刀砍人？”

“当然不会，你以为我是谁，我是那种女人吗？”

“不是当然好……”

林奕希伸手又掏出了自己的pit，羽裁赶忙说道，

“父子相认也不行啊，我不是把能说的都说了吗？”

“不不不，我是想让你看一个东西。”

“一个东西。”

“这个，”

林奕希举起自己的pit，上面赫然有着一张那个自称是“凯瑟琳”的少女的照片。

“这不是凯瑟琳吗？”

“你喜欢的不是她？”

“不啊，我喜……在一起那个是她的姐姐，安娜。要比这个成熟一点。”

听到林羽裁的回答，“太后大人”脸整个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