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五观星
作者:胡晓说      更新:2019-11-09 10:52      字数:5482

《左传·定公十四年》:勾践患吴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动。

死士即敢死的勇士,早在春秋战国之际,王公贵族就大多聚死士在家,朝夕训练,出入跟随。燕云死士主要为狂刀门的将军卖命,从事敌后突击和暗杀。他们的训练方法就是绝情绝义,绝亲绝友,甚至杀死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对这群冷血无情的野兽,张翔龙倒显得嫉恶如仇,恨不得立马把他们打成肉酱。

张翔龙指着十个死士:“那就十个一起上吧!少了还不够我打的。”

钟云长笑道:“好啊!某便遂你心愿。”

张翔龙望着面前戴着人皮面具的十个燕云死士,有些心潮澎湃。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张翔龙手握钢鞭,战意自起。如今他终于可以出手了,若是不打杀几个,自己都觉得对不起手中这雪亮的钢鞭。

红叶飘零,秋风萧瑟。张翔龙站定在战圈之中,只觉草木凋零,秋气肃杀。燕云死士身上浓重的杀气已然让他透不过气来。

一颗心,一双手,张翔龙就可以挑战一切困难!

一个人,一对鞭,张翔龙就可以面对整个世界!

钟云长端起一杯梨花酒:“小兄弟,要不要喝一杯梨花酒?”

张翔龙摇头:“断头酒我是不会喝的,我张翔龙只喝庆功酒。”

钟云长问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张翔龙凛然答道:“我父母健在,还有两位结义兄弟,都是凌虚宫的剑仙。”

钟云长点头:“好,我知道了!开始吧!”

十个燕云死士已经用十面埋伏阵把张翔龙围住了。张翔龙的《战狂鞭法》是最擅长以一敌多的,他摆出“闭门鞭”等待燕云死士进攻。

死士中的什长,目视西北角一人,示意让他先动手。

西风角风起,张翔龙觉察到一股劲风袭来。张翔龙转身用左手鞭压住来剑,右手鞭照头就是一下,当场把那死士砸成肉泥。

那死士的脑袋被张翔龙砸烂了,恰似打烂了豆腐脑,脑仁烂成一堆。看到这一幕的狂刀门弟子,纷纷议论起来。

张翔龙看见鲜红的血液和脑浆淌了出来,觉得十分恶心,暗想:“一个训练三年的宝贝疙瘩,一招就被我砸死了。真是没劲!”

张翔龙伸出钢鞭,指着其余燕云死士:“再来!一招都不撑!干脆叫豆腐死士吧!原来这就是燕云死士。我张翔龙不过是一个小小火头兵而已。”

死士就是死士,看到伙伴被人当场砸死,其余死士根本无动于衷。

钟云长大吃一惊,暗想:“这《战狂鞭法》爆炸力十足,分明是得了真传。没想到火头营里还有这样一位年轻高手。某也一时看走了眼。”

又来了两个死士,一左一右过来夹攻。张翔龙不慌不忙,退了半步,一招“狂月横扫”,左右开弓,鞭风一过,死士手中兵器当即断裂。雷声轰鸣,张翔龙左手鞭正中死士右腰,右手鞭正中死士后背。

被打中右腰的死士,肾脏都被震烂了,右腰处一片鲜红,倒在地上。

被打中后背的死士,脊柱已然被张翔龙震断,即使治好了,也是个残废。

张翔龙闻到血液腥甜的味道,仍觉不够解气:“还有七个,七个一起上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还要回家过中秋节!”

一连死了三名燕云死士,兵墙中一片哗然。

“原来张翔龙有两下子,练过武!隐藏得够深啊!”

“他义兄既然是凌虚宫的剑仙,他还能差到哪里去啊?”

“就凭这一手《战狂鞭法》,给他当伯长还差不多。”

“这么好的功夫!这么粗的膀子!张翔龙肯定有千斤神力,竟然被派过来做陪练兵,真是大材小用!”

“以后我们和张翔龙说话小心点啊!当心被他一鞭砸成肉酱。他的钢鞭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知道张翔龙能不能一个打七个,我觉得有点悬!”

张翔龙怕的不是七个一起上,而是一个一个上,车轮战消耗他体力。《战狂鞭法》中的“狂战八方”最擅长化解围攻,短兵相接后,借助对方的力量,反手一扫,就能重创对手。来一个扫一个,来七个扫七个。自从吃了五香牛肉,张翔龙就得了千斤神力,加上原有的几百斤力气,至少有一千三百斤的臂力。

不过燕云死士身经百战,吃过的盐比张翔龙吃过的米都多。剩下七个死士把他围住了,像鬼影一样进攻过来。这是燕云死士的杀招“燕云魅影”,进攻迅猛无比,能够瞬间杀人灭口。

张翔龙钢鞭舞得密不透风,一连挡下几十招。不过《战狂鞭法》尤为消耗体力,他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

钟云长起了爱才之意:“不要伤他性命,某留有大用。”

无数的鬼影已经把张翔龙绕晕了,他也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只见眼前鬼影重重,钢鞭一扫尽是虚幻。若是一对一单挑,燕云死士都不是张翔龙的对手,但是七人同攻,让张翔龙渐渐招架不住。

“嘭!”张无音被为首的死士喘了一脚,立时散了功架。

再一抬眼,六把钢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张翔龙叹了口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果可以,给我留一个全尸,把我的尸身带回凌州。”

张翔龙看着死去的三个死士,欣然一笑:“我一条命换他们三条命值了。我只想向大伙证明火头军一样可以打败燕云死士。有志者,事竟成!”

谁知钟云长却大笑道:“某有说过要杀你吗?死士迟早是要死的!天可怜见,让某遇到了你。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流水淘沙不暂停,前波未灭后波生。”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凌虚宫,战魔峡谷,妖兽馆。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徐公凌遥望凌州,念起了王建的《十五夜望月》,想着八月半月圆人不圆,心中不免有几分惆怅。马家驹以前每到中秋节,就会去山中游玩,如今只能在战魔峡谷中散步闲晃。张无音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挥毫作画。他的画技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什么进步,反而离画中之魂越来越远。

今天是中秋佳节,萧先生准了三人一天假。从鬼乐枫林出来之后,徐公凌发现萧先生开始整日愁眉不展,面色也一天不如一天。所幸萧先生没有给他们安排新的历练,仍然是上午进行弱点修行,下午教兵法军阵。

徐公凌的剑气留形使得越发得心应手,已能独战上百只金甲猫妖,手起剑落,直如切菜。徐公凌推着一车食物去喂金甲猫妖,金甲猫妖一看见徐公凌过来,魂都吓没了,纷纷躺在地上装死,连饭都不敢吃。

徐公凌自己都觉得好笑:“至于吗?以前我可被你们挠死了。”

马家驹的火分身也练得挥洒自如,完全可以做到拳打卧牛之地,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消灭一只大力鼠妖。马家驹发现三人之中,进步最快的还是徐公凌,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遥不可及。但按照张无音的话说,千万不要想着和公凌单挑,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马家驹心中暗想:“我如今有火分身仙法,以后谁要是得罪我,我就把他家烧了。”

张无音的雪花飘飘和雪雾隐已然练得随心所欲,原先一只刑天兽他就招架不住了,现在完全可以对阵两只刑天兽。虽然不能消灭他们,但是可以冻结他们的手脚,阻断他们的攻势。

张无音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和两个刑天兽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对抗两只刑天兽。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们三人到西峡谷这边来!”三人都听到了萧先生的传唤。

徐公凌望着天色:“这还没到饭点吧!我实在无心吃饭,不知道凌虚宫有没有月饼。月饼还是五仁的好。”

马家驹还在玩水,听到萧先生的话,应声道:“先生,我这就来了。”

张无音看着自己画的月亮,不由叹道:“今天我这是怎么了,这月亮怎么就是画不圆呢!”

战魔峡谷,西峡谷。

《列子·汤问》:昔,韩娥东之齐,匮粮,过雍门,鬻歌假食,既去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左右以其人弗去。过逆旅,逆旅人辱之。韩娥因曼声哀哭,一里老幼悲愁,垂涕相对,三日不食。遽而追之。娥还,复为曼声长歌。一里老幼喜跃而舞,弗能自禁,忘向之悲也,乃厚赂发之。故雍门之人,至今善歌哭,放娥之遗声。

传说战国时期,一位叫韩娥的女子来到齐国,因为一路饥饿,断粮已好几日了,于是在齐国临淄城西南门卖唱求食。她美妙而婉转的歌声深深地打动了听众的心弦,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三天以后,人们还听到她的歌声的余音在房梁间缭绕,人们都说韩娥之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韩娥投宿一家旅店,因为贫困,韩娥遭到了旅店主人的侮辱,韩娥伤心透了,曼声哀哭而去。声音是那么悲凉,凡是听到她歌声的人都觉得好象沉浸在哀怨里。一时间,老幼悲愁,垂泪相对,三日不食,只好又把她请回来唱一首欢乐愉快的歌曲。韩娥复为曼声长歌,众人闻之喜跃抃舞,弗能自禁,气氛顿时欢悦起来,把此前的悲愁全忘了。其歌声之动人,乃至于此。

萧先生正在吹箫,正是那一曲《枫林序》,箫声悠扬,余音回荡在峡谷之中。这箫声余韵无穷,曲故情长,也堪称余音绕梁,不绝于耳。萧先生眼含热泪,完全沉醉在自己的箫声之中。

徐公凌上前施礼:“先生,公凌来了!绕梁三日,余音缭绕,好一曲《枫林序》!”

徐公凌眼见萧先生哭得像个孩子,只好跪坐在蒲团上,闭目听曲。萧先生的《枫林序》曲调柔和平缓,优美悦耳,就像是在述说男女之间的爱情。

一盏茶的工夫,张无音也来了:“又是《枫林序》,好听是好听,但是到现在我还是心有余悸。”

徐公凌听见张无音的声音,小声问道:“无音,你觉不觉得先生最近有点不对劲啊?”

张无音微微点头,小声答道:“自从我们从鬼乐枫林里出来,先生就整天愁眉不展,总是偷偷哭泣。我感觉先生是害了相思病,毕竟师母死了不少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徐公凌叹了口气:“没想到先生也是一个痴情之人。真是痴心到底,落个终身清狂!”

徐公凌念出一首李商隐的《无题》:重帏深下莫愁堂,卧逅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马家驹一溜小跑也过来了:“公凌,无音,你们都来了啊?先生唤我们有什么要紧事啊?不会又要试炼什么没影迷宫,鬼乐树林之类的吧?”

徐公凌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等先生吹完这曲《枫林序》吧!”

马家驹嗯了一声:“这曲子还是很好听的,我现在脑子里还会想起曲调。”

萧先生吹完了这曲《枫林序》,神色黯然:“都来了!今天是中秋佳节,你们想吃什么?”

徐公凌先答道:“先生,我好久没有吃月饼了。我想吃冰皮月饼,或者五仁月饼。”

马家驹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想吃家乡的桂花饼,一年了,我一趟家都没回。我想我爹我娘了!”

张无音叹了口气:“前几天寄书信,多亏了公凌的榜眼令牌,不然我连信钱都给不起。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还有四个月,我们才能正式拜师入门,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只想吃一碗牛肉面。”

徐公凌也算着日子:“正月初九就是青仙论剑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进青仙榜?”

马家驹笑道:“公凌,只要你别一上来就遇到李子玉,至少也得是第二吧!”

张无音大笑起来:“说不定李子玉那天拉稀了没来,公凌就是第一了。”

徐公凌咧着嘴,说道:“我想说李子玉人家是常年辟谷的吗?他根本不吃饭的。”

徐公凌望向萧先生,问道:“先生,你说我能打赢李子玉吗?”

萧先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徐公凌追问道:“先生,能不能你倒给个准话啊!”

萧先生如实以告:“眼下的徐公凌还远远赶不上李子玉,但是以后的徐公凌,必在李子玉之上。你还需要卧薪尝胆,养精蓄锐,方能与其一战。”

张无音问道:“先生,你叫我们来,是不是要传我们新法术?”

萧先生掏出一块发光的小铜镜:“非也,老头子我是想看看你们的命星!”

萧先生手中的铜镜只有巴掌大小,闪闪发光,晶莹剔透,称作“观星镜”,可以观看到每个人的命星。

徐公凌是最喜欢算命卜卦的:“先生,太好了!你看看我的命星,以后能不能拜将封侯,出人头地?”

马家驹也很兴奋:“先生,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钱?”

张无音一直不信这一套:“我无所谓,照一下看看也好。只要别告诉我,我天生贱命,我都能接受。”

萧先生迫不及待地祭起观星镜,先照徐公凌。刺眼的光芒照了下来,徐公凌闭着眼睛,面部有一阵灼热感。

光芒消失,萧先生盯住了镜面。镜面里有一道狂风,风中隐隐约约有一颗红光宝珠。

萧先生瞪大了眼睛,心中大惊:“原来徐公凌竟是上古风神将转世,怪不得能这么快,学会我的剑气留形。老头子真是糊涂,早该用观星镜来看。”

徐公凌睁开了双眼:“先生怎么样啊?我什么时候能飞黄腾达啊?”

萧先生急忙再祭起观星镜,再照马家驹。马家驹被一阵强光扫过,只觉眼都给照花了。

萧先生盯着了镜面,只见镜面里有一道蓝火,火中隐隐约约有一颗蓝光宝珠。

萧先生目瞪口呆,惊诧万分:“原来马家驹竟是上古火神将转世,怪不得体内没有丝毫真气也能学会我的火分身。那张无音呢?”

徐公凌也想看看观星镜里显示了什么,但是眼睛刚被强光照过,一片昏花,什么也看不清。

萧先生照了张无音,观看着张无音的命星,只见镜面里冰雪漫天,冰雪之中隐隐约约有一颗无色宝珠。

萧先生醒悟过来:“原来张无音竟是上古雪神将转世,怪不得天生就可以凝结冰雪,雪雾隐一学就会。老头子我还不能把真相告诉他们,否则只会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四大神将珠转世,凌虚宫已占其三,还有那雷神将转世,究竟在哪里?”

徐公凌此时双目不能视物:“先生,你就是说我有血光之灾,我也认了。别不说话啊!”

张无音也问道:“先生,死也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吧?别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啊!”

马家驹也对自己的命星,十分好奇:“先生,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有钱啊?”

过了良久,萧先生终于说道:“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记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三人干笑两声,似要倒地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