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阳光很温暖,可是当书生回到小眼客栈时,却觉得无比寒冷。
穷书生自付轻功高明,但他走进客栈时,他看到少年正坐在桌上饮茶。
穷书生心下一惊。
他自付轻功了得,未曾想少年竟比他还快。
穷书生走上前去,作辑道:“少侠好武功。”
少年不答,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呷着。
穷书生心下微怒,但还是笑道:“少侠尊姓?”
少年仍不答。
书生心怒,右手扶住桌角,一掰,桌角被他平平掰下。
店里的客人见了都佩服这书生的功夫,张小眼也未想到这个穷酸的书生竟是一位高手。
而少年似乎却未瞧见。
穷书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书生才上楼,路华和柳熏玄变回来了。
柳熏玄手上抱着酒脸色阴沉,路华脸色苍白。
老板娘见了路华回来便妩媚地凑了上去。
柳熏玄叫道:“老板拿两个酒碗。”
路华似还在想先前的那一剑。
柳熏玄倒了两碗酒,自己仰头饮一碗,又把另一碗递给路华。
路华没接,老板娘却接了。
老板娘道:“路公子不愿喝,我来替你喝。”眼波如丝。说完便张开红润娇小的嘴唇,喝了下去。
喝完,老板娘靠在路华肩头,似醉了。
路华仍由老板娘靠着,忽然问道:“我有机会赢他吗?”
柳熏玄还未说话,老板娘就抢着道:“谁啊,还有谁是你赢不了的?刀疤脸那四兄弟都被你给治了。”
路华和柳熏玄没有回应。
柳熏玄道:“也许吧。”又仰头喝了一碗酒。
路华无言,柳熏玄饮酒,老板娘靠着路华。柳。张小眼似乎没有看见妻子靠着别的男人,只是低头算账,也许就是因为看见了才一直低头。
天色方黑,店里的人变得很少。但少年和书生还留着。柳熏玄已大醉,趴在桌上。他喝了很多,喝了带回来的竹叶青又要了客栈里的女儿红。
路华叫伙计把他扶回房,自己也回房去,老板娘也想跟上去,但路华摆摆手,示意老板娘别跟上来。
老板娘媚眼如丝,道:“你不要我陪你?”
路华没有理她,径直回房。
张小眼道:“晚上了,你回房去吧。”
老板娘不理他,一会儿,走上了楼。
夜。月明星稀。
柳熏玄的房里传出女人的声音。
又是小二敲响了路华的门,道:“客官在吗?”
路华打开门,脸色憔悴,他昨晚并没睡着。
小二又到柳熏玄房前敲门,没有人应。
小二以为是他大醉未醒,便下了楼。
路华道:“他还没醒?”
小二道:“柳大爷应该还睡着。”
路华走出客栈看看天,想到福州城里的酒馆伙计还在等他,便回去叫醒柳熏玄。
路华推开柳熏玄的门,见柳熏玄躺在床上。
路华一愣,皱紧眉头推了推柳熏玄,又探了柳熏玄的鼻息,发现柳熏玄已死了。
路华猛地坐下,但他身后没有凳子,他就直接倒在地上,他想扶着桌子站起,却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慌张,打翻了桌上茶壶茶杯。
店里的小二闻声上来,见路华靠在桌上。又见柳熏玄躺在床上,道:“路公子怎么了?”
路华吸了一口气,神色又平静下来,道:“柳大爷死了,你不要声张。”说着在怀中摸出一锭银元宝,足有五十两。
小二听说有人死了,本来想要大喊,后来听了路华的话,见了银子,便安静了下来。点了点头,拿了银子低头走了出去。他出去时,还不忘了关上了门。
路华深吸一口气,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揉了揉眼睛,然后掀开被子,发现柳熏玄穿戴整齐,连鞋子也穿了。
路华看看四处,没有发现柳熏玄的剑。
路华把柳熏玄的身体翻过去,发现他的后颈有一个红点,像是被蚊子叮咬之后的感觉。
路华想到柳熏玄应该就是因为这处伤口才死的。
他又想到这样一击毙命而且伤口微笑的暗器,应该是飞针,飞针暗器武林中只有三种,一种是空冥老人的飞蚊针,第二种是蜀中唐门的龙须针,最后一种是曾经问道会榜上第一宇文铭的无名针。
但是柳熏玄颈后的血迹是红色,并非黑色,所以针上没有毒,那就肯定不是空冥老人下的手。
路华想到此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那个青衫少年,少年道:“他不死于飞蚊针,也不死于龙须针。”
路华回头,见了少年寒冷的眸子,觉得有些凉意。
路华道:“何以见得?”
少年道:“你在他的伤口里能拿出针来吗?”
路华仔细看了看,道:“伤口里没针。”
少年道:“宇文铭的针是可以拿得出来的。”
路华站起来,冷冷的道:“你一推门进来就知道他死了,没看过伤口就知道他死于飞针,还知道是宇文铭的针。”说着,他慢慢抽出腰间的剑,道:“看来关于他的死,你知道很多。”
少年平淡地道:“我知道的确实很多。”
路华道:“说。”
少年看了眼路华,冷笑一声,道:“我不想说,我也不怕你的剑。”
路华一剑刺出。快剑。
少年站着不动,只是用充满寒意的眼眸看着路华。
路华的剑就要刺进少年的左肩。
少年这时出手了。
少年右手抬起,一根铁针扎进路华的左肩。
路华看见了银针,却闪避不及。
针也是快针。
路华后退,道:“你是宇文家的人?”
少年道:“宇文飞。”说完少年从怀中取出一块磁石,扔给路华,道:“自己吸出来吧。我用的是铁针。”
路华接住磁石,吸出一根极细的针。路华吃痛。
路华道:“他不是你杀的?”
宇文飞:“我没理由杀他。”说着从袖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些粉末撒在肩上,然后淡淡地道:“我帮你找出杀人凶手。”
路华道:“为什么?”
宇文飞道:“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武林中有一个名门望族,这个武林世家的轻功,暗器,和内功的功法都是江湖中可以笑傲群雄的。”
路华看了一眼宇文飞,微微一笑。
“这个家族里更是有一位天才,七岁开始苦练轻功、暗器二十五年,之后成了天下第一。”
路华插口道:“你很崇拜宇文铭?”
宇文飞停下来,握紧拳头,道:“我恨他。”
路华看着宇文飞。
“这个天才成为天下第一之后,一家之主自然也是他的了。他也很有才能用了五年时间,就让家族有了万贯家财。但是......”说到这里,宇文飞咬了咬牙,道:“他不该心狠手辣,把家里反对他的人都废去武功,赶出家门,甚至逼死他们。”
路华眯了眯眼。宇文飞道:“我用飞针,是想了解他的武功,然后破他的武功。他没练内功,我就要练内功。他的暗器轻功少有敌手,我偏要用暗器轻功打败他。”
路华道:“他逼死了你父母?”
宇文飞道:“还有我哥。”他握紧了拳头,指甲要插进肉里。
路华看着宇文飞,淡淡地道:“你想我帮你?”
宇文飞道:“要对付他,意味着要对付宇文世家,一个当今天下最大的势力。”
路华道:“我凭什么帮你?”
宇文飞道:“我能帮你找出凶手。”
路华没有说话,看着柳熏玄,冷冷地道:“我怎么知道凶手是不是你?”
宇文飞道:“我说我不是。但我知道凶手现在已经不在客栈里了。”
路华回头瞥了宇文飞。
宇文飞道:“那个书生今天早上走了,天一亮就走了。”
路华站起来,推开窗,看了外面的风景,山林很美,但心却很痛。失去了一位好朋友的心,没可能不痛。
路华道:“九月十五,问道会宇文铭会去,我也会去,不少人都会去。到时候京城见。”
说完回头,抱起柳熏玄从窗户跃了出去。
问道会,五年一次武林盛会,很多人都会去,可是有的人却再也去不了。
宇文飞站在原地,松开了双手,走出房间,走出客栈,走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