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作者:可乐一听      更新:2019-08-13 08:45      字数:3908

钟盈看着对方疏离冷淡又漫不经心的神情,执筷的手指紧了紧:“江先生.....江伯伯问你话呢.....”

她说话当真无聊至极?竟能令他在饭桌上屡屡分神?

怎么说她从小也是安市鼎鼎有名的女神级人物,自小都是众人捧着夸着长大.......

“就不必先生来小姐去的了,显得生疏,直接叫逸之吧。”老爷子对江逸之敷衍略有不满,又转过头对他说:“盈儿是客,你待会儿帮我把她送回去。”

晚饭过后,钟盈热络地与老爷子告别,便上了江逸之的车。

江逸之在车上接特助徐杨的电话。

“荣丰银行那一笔啊,你慌了?”低沉的音色、诱人心神,令人玩味的语气仿佛是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徐杨在心里默默咋舌,这可是事关全盘的直线股,这位祖宗变卦地着实也太随意了些。

江逸之自觉这并非什么机密要事便也没有避开还在车上这位外人,挂了电话,揉揉眉心,没有与她搭话的打算。

钟盈毫不介意地先开了口:“江先生,其实不必怀疑或防备我的用意,我有家族的责任,你有长辈的压力,我们有共同的需求,交易也好,做戏也好,我都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你可以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钟盈当然不是真的想与他成为交易关系,但她也十万分清楚接近这个人有多难。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遥不可及高不可攀了,她自持美貌与家世,也并不敢奢望他能俯就她。

只有她有了这个借口,那无疑是在铜墙铁壁中砸开了一道裂缝,往后接触多了,她的魅力与才情才有使力的地方。

江逸之什么人,眼光毒,看人准,他欣赏有能力有智商的女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将手段算计到他身上的女人。

江逸之转过头来,眉目冷然,嘴角一勾,淡笑讥讽:“钟小姐或许有误解,我无需防备你,并且,我没有任何压力,无意与你合作。”

他嘴边不挂笑意的时候,蹙额微皱,眸目微眯,音色低沉,隐隐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钟盈面上不显,心口却是被他毫不留情的直白堵得闷出气来,为自己今晚的低微与倒贴感到一丝不甘与难堪。

他是什么意思?这般狂妄的语气,没有压力?

意思是他根本不把江家的指示与江老爷子的命令放在眼里?也无意在其他氏族中寻求联盟或依仗?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确有这个资本来去自如,游刃有余.....但这不是国外,在安市,就应该接受这里游戏的规则不是?

“江先生不必急着拒绝我.....你会改变主意的。”钟盈强颜。

“随便你,那我便笃言,钟小姐往后定会发现,你绝对是在浪费时间。”江逸之轻慢勾起唇角,不再看她,修长的手指稍不耐烦地轻点着窗沿,声音更凉更沉一分。

钟盈望着那双深邃如清潭的双眼,仿佛能将人卷入一个深千尺的漩涡里去,双目的主人却仍是漫不经心,无知无觉。

她顿时确信无疑,这个男人若是她得不到,至此必然是再也不会心甘的了。

江逸之将钟盈送回钟宅再回到扶疏不过夜里十点。

车子开过过梧桐道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今早出门时路遇的那个小小身影,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十五厢,灯火全熄。

这是屋里没人还是睡了?

闻光远这个时间不在家是正常的。

那只四处蹦跶的傻兔子也不像是这个点就睡觉的安分人,那就是出去浪了。

“少爷,到了。”停好了车的司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后排一动不动的老板。

江逸之倏然收回神,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下了车走进屋里。

第二日,起床准备去公司,下意识地打开窗,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也不知在寻什么。

园中丹桂沁人,丛丛层层一串红与夹竹桃在霜雾中摇曳,园林更显幽静。湖畔是很怡人,可又确实是过分清净了些,总觉得少了一丝什么......

细想才发现,是今日未看到某个无事乱晃的身影。

连着两日频频碰上她,忽然没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声音,感觉连整个扶疏都有点不正常。

转念一想,周末已经结束,那今日应该已经是在学校里上课去了。

江逸之漂亮的手腕在衣领处翻转,皱眉——

真是画风越奇异越有毒,那只傻兔子平日里无时无刻神出鬼没地,搅得旁人都被洗脑得魔怔了。

其实闻昔昨晚就收拾书包回学校去了,安高周日晚上有自修,统一回校住宿。

老闻在钟毓山还没赶回来,闻昔又不愿意让他再特意从公司派人来送她回学校,章齐便顺路去接她。

闻昔将作业掏出来给他:“章小爷你大周末上哪儿浪去了。”

作业他们一般都是分着写,如果谁有事离队说一声就行,也没人会计较这个,大家再把那一份摊了。

“桥塔,沈家老五那局,你们都不去,我还不得意思意思。”章齐给她递了瓶养乐多。

章齐这人挺细心体贴,平日里出去就给她和蒋京京备上爱吃的饮料零食。

比起他们几个来,章齐相对稳重一些,没什么公子哥儿的臭毛病,大家惹事了就专门负责收场与善后。

闻昔感恩戴德地双手接过,想起那天在校门口京京给她提过的。

“嘿嘿,那不是有你做代表么。”

“人寿星和陈家二少还特地问了你干嘛去了,为啥不来,说你进了安高就跟他们远了。”

初中闻昔读的是贵族学校,爱玩好动,性格又讨人喜欢,玩得出手,开得起玩笑,讲话还挺有意思,和他们一大圈人都合得来。

但她玩归玩,心里还是有一杆称在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一直提醒自己不能成为下一位余婉女士,所以她从不亏待、压抑自己的本性,不委曲求全,但她也绝不滥用老闻对她的信任。

大家也觉着她挺奇怪,去玩她比谁都嗨,但又学习认真成绩好。

不是典型的坏学生,也不是什么正经意义上的好学生。

“没有的事,让他们别瞎想,就.....就暂时退隐江湖呗。”闻昔笑着摆摆手。

章齐笑笑,他自认还是挺了解闻昔的,别看她外向热络平易近人,其实最是个外热内冷的,她的内心远不如外面那般来得热情,或许那些在旁人看起来跟她还不错的朋友,在她心中也不过是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情。

“没事,不想去就不去,我们几个又不是用来摆设的。”章齐说的“我们几个”自然指的是他们三男生。

别看他们五个成日怼来怼去,嘴不留情,其实最护短不过,毕竟有着深厚的革命情谊。

闻昔和蒋京京心里都明白,他们真是像对妹子一样待她们。

在她们这样的圈子和家庭里长大的孩子,这份情谊是很多有血缘关系的堂兄表亲都比之不及的,为权势财产挣得支离破碎的家族他们见得多了。

就好比这次,生活在她们这样的背景和圈子里,小辈们也是有小辈的交际规则和拉帮站队,

她不刻意参与,老闻也不用她学这些,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之前能和一大波人一块玩得够疯,是这些利益的阻碍和站队分派还不明显,半大不大的少年不就人多一凑图个乐,还是从小一块熟识的,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

可再稍微长大一些,高中,也算是准成人了,她在变,他们也在变,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都在变,玩也不再是一件那么纯粹的事情。

出席谁的趴,捎了什么礼都可能带有它原本之外的意味。

她不是不能衡量盘算,是懒得,说真的,还不如搞搞学习......

周末不过两天不见,闻昔和蒋京京忍不住闲话了半节晚自修。

话题直接绕到了让蒋京京早就好奇心爆棚的江逸之身上——

“按你这么说来,那真是高冷得一匹,诶没所谓的,反正我只是刷颜党,专注舔脸三百年。”

她们讲话也不用刻意用本书挡着,因为大家都拿了书架放在桌子上,竖起来厚厚一排。

闻昔老神在在地背靠椅背,挑挑眉瞥她:“你真的只当单纯的颜粉?呵,不存在的,像你这种僵尸级手控、声控,见了真人怕是要跪噢,连我的耳朵都要为他的声音爆灯了。”

“卧槽!真的这么苏??不得了了!我要为传说中的江小哥哥疯狂打call。”

蒋京京激动到抖了抖课桌,前排的政治科代表莫名地回头望了一眼她们俩。

闻昔敛了敛神,大方地回以对方一个歉然的微笑,那女生又转回头去写作业。

人一转回去,闻昔又恢复一副兴致勃勃的神色把蒋京京拉得更近一些,嘴角翘起:“稳住稳住!呵、江小哥哥?对不住啊,老闻说了,人家年纪小辈分高,得尊称一声叔叔!”

“哇靠,叔?你叫得出口?摸着你良心说。”

闻昔痛心疾首,微微一笑:“我连哥都叫不出口。”

其实像他们这一圈有世家交情的小辈们,叫xx哥哥挺正常的,她把江北辰顾乔他们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叫哥,管他是谁,叫了再说。

可在江逸之面前,就觉得.....这么叫不对劲。

“美人太高冷,叫哥听着像套近乎。”蒋京京赞同地唏嘘。

“高冷是挺高冷,嗯....也不全是。”闻昔仔细回想了一下江逸之好歹还给她递了瓶矿泉水,噢,还教她写了数学压轴题,决定客观评价:“有时候又挺好说话的,我一时嘴瓢,崩了句玩笑他也没生气。”

闻昔将英语报纸练习题和五三摆在桌上摊开,装装样子:“我觉得吧,主要看他心情,但你不知道他啥时候心情好啥时候不好,完全看不出来,不好避雷,这就很尴尬了,而且大佬很任性啊,打个比方,他想走近别人,只需要一步,别人想走近他,得一百步,噢不!他心情不好的话,连门都没有。”

人精如闻昔自小能敏感掌握旁人的情绪变化,可江逸之这尊佛,恕她感知不出来。

“那大佬不都喜怒不形于色、特沉得住气嘛,还有吗还有吗?你再给我说说。”

闻昔睨她,这只颜控狗真的是中毒很深了。

但看在她这周家里出事心情不好的份上,就又依着她认真地回忆了一下。

“别的....噢!可能凡人在他面前就会莫名有点方,老犯傻,低级错误,莫不是大佬都这样?啥也没干就自带一波教你做人的碾压。”

闻昔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还有,他翻脸跟翻书似的,第二天就不认识我了,我在路边跟他打招呼他也没睬我。”

仔细回想,就是这样没错的,不吹不黑,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