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男人早已经累得趴在了地上。

女人说他好象动了一下，男人精神一振，便又挣扎着起身，使劲地搓起来，孩子确实动了几下，

“他——他——动了——”

女人叫道，夫妻俩终于看到了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小孩总是一会儿醒，一会儿又昏过去，夫妻俩便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焦虑。这孩子完全是在死亡线上挣扎呀！夫妻俩拼尽了全力，他们几乎是不顾老命了，是的，既然他没有死，我们就要和死神争夺他，女人坚持不住了，男人却绝不想放弃，他们完全筋疲力尽了，好不容易，这天雪停了，风息了，小孩悠悠醒来。

“他醒了！”

一直守在他身旁的男人叫道，男人昏过去了，女人也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男人吩咐女人道：“老婆子，快端汤来！”

女人立即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端了来。

“他真醒了？”女人问。女人也挺高兴，凑过来看着男人一点一点地喂小孩，

“老头子，你可从来没有这么耐心过，你对他比对……铁儿——还好……”女人很感概。

男人瞪了女人一眼，这是他们的伤心事，男人真的不愿意提起。

女人叹了口气，

“要是咱们铁儿还……？”女人抹起了眼泪。

男人心里难受，男人不耐烦了，

“你！？”

女人住了嘴。

他们的铁儿是被山里饥饿的狼给吃了的，那是在一个同样的大雪封山的日子，男人去山上打猎了，女人在做饭，就那么一会儿工夫就听到了孩子的惨叫，女人心一紧，跳出来和狼搏斗，小孩子没有救到，女人自己也差点死了，要不是男人回来早一点点，女人也只会追随孩子而去。这事一直是男人的心病，他如果不是那样的时候出去打猎，如果带着儿子，那天儿子可是哭着闹着要跟他一起出去的呀，他那天不知道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就是不让儿子跟去，平时自己可是经常带着儿子的呀，唉，真是中邪了。

这样的伤心事男人真不想提。

“老婆子，你看他好象还要吃。”

女人抹干了眼泪，转身又去盛了一碗，

“不能让他一次吃得太多了。”

“我知道。”

那天小孩醒的时间比平时要长。

慢慢地，小孩醒的时间更长了，吃的也更多起来，半个月过去了，小孩能够下地走路了，“给他穿上衣服，让他出去晒晒太阳。”女人将自己精心缝了半个月的衣服递给小孩。

“来，孩子，穿上它，婆婆带你出去走走。”

小孩发出一声尖叫，那叫声就象受伤的野兽，把夫妻俩吓了一大跳，人怎么可能发出这样的叫声呀？那的确是受伤的老虎才有的叫声。

“怎么了？孩子。”男人问，他的声音是尽量温柔了，小孩惊恐万状地望着女人递过来的衣服，那是用虎皮做的。

“怎么了？”

男人走上前，男人看看小孩，又看看虎皮衣服，叹了口气，男人明白了什么。

男人说：“孩子，我们也是没办法，要救你，我们只能——”男人想说我们除了吃你的那个老虎外，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吃的了。

男人顿住了，他看见小孩眼里满是泪水。

“唉，我们——”

夫妻俩手足无措。

男人想说我们已经断粮好一段时间了，我们在你来之前已经准备等死了，我们要救你只有杀了你的老虎！我忙要救你，也只能那你的老虎剥皮，我忙能够给你穿的也只能是你的老虎的皮，孩子，我们是被迫呀。

当看见孩子的眼泪的时候，男人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老虎与这孩子的感情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呀。

男人默默地看着孩子，我该如何给这个孩子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