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两老人走了后，他留了下来，王先生在自己家的茅房外给他搭建了一个窝，真的有点象狗窝，他就窝在自己的窝里，他可以整天呆坐，不看任何一个人，只有吃饭的时候，他才会离开自己的窝。

“小虎，你是不是有点想家？”

王先生开头还问他一下，他不回答，王先生也就再也不管他，管他的，反正他爷爷的猎物给的多。

王先生一共教了五个学生，一个是他——胡小虎，两个是他自己的女儿，另两个是镇上的福家子弟。王先生授课一般是上午温课，下午模字，温课时，先生总是摇头晃脑的，声音也总是抑扬顿挫的，看起来十分投入。王先生也总是要求学生跟着他大声读，陶醉地读。

然而，他却从不开口。

“小虎，你怎么不出声呢？”

王先生很感吃惊，不过王先生还是保持着一种温和的态度，王先生脸上甚至还有笑容。

他没回答，十足的木头人一个，好象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他的木然使王先生更为吃惊，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王先生不由怀疑起来。

“先生，他是个哑巴！”

两个福家子道，

“先生，你教了一个哑巴！”

两人哈哈哈大笑起来，先生的两个女儿也跟着尖声笑起来，四人笑得前仰后合。王先生皱了皱眉，如果只是哑巴倒好，如果是个傻子，我怎么教？这不是开玩笑吗？当初怎么没问问他爷爷呢？真是的。

“小虎，你不出声，你怎么背书呢？”

王先生保持了很大的耐心，可王先生连他的表情和眼神的一点变化都没有看到，难道我真的遇到了一个傻子？看他样子又不大象呀。这怎么办呢？当然无所谓，只要他爷爷不断送猎物来就行，他是傻子更好，还省得我麻烦。

“小虎，你不出声，我怎么知道你学没学会？！”王先生的声音有点高了，他还是木然着，看来他真是傻子了。

“你再不出声，我没法教你。”王先生装出真生气的样子来。他还是没有反映，他看来不仅是哑巴，肯定还是聋子，不然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呢？

“下次你爷爷来，你跟他回去吧。”

王先生打量着他，这下他该有反映了吧？没有，他还是没有反映，这孩子可能真是傻子，他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看他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神也是那样空蒙，好，好极了，教你这样一个学生，我可真不用费力气了，王先生暗自高兴。

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去琢磨这孩子，王先生决定不再理他了，王先生继续讲他的课，就当他不存在了。

当然，他不是傻子，他很快就让王先生吃惊了。

每当模字的时候，他却做得最好，王先生只要教一次，他就会了，而且不会忘记，不象他的那四个同学，头天学的，第二天全忘了。

这使王先生有点奇怪。

王先生开头一天教三个字，后来就教十个字，当第二天王先生考他们的时候，只有他会一笔不差地写出来，王先生吃惊了，这孩子他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参与我的教学呀，他怎么就会呢？王先生有点想不通。

难道真是我看走眼了？这孩子其实很有天份？

王先生带着疑惑，决定测测他。

这天，王先生单独教了他二十个字，

“小虎，写给我看看。”

他照着做了，没有差错。王先生瞪大了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

“你们自己玩去。”

王先生支开了那四位学生，他要单独教教这个看起来呆傻傻的学生。等四人活蹦乱跳地离开后，王先生一口气教了他二百个字。

“小虎，写给我看看。”王先生念一个字他写一个，一字不差。先生盯着他看了半天，心里惊奇不已：这孩子肯定不是傻子，他不简单，他将来说不定大有出息。是的，这孩子可能大有出息呀，也许这孩子值得我琢磨的。

王先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过，唉，只可惜他不会说话，真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