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2月22日

冬至。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雪，房檐下挂上了很长的冰锥子。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和几个同学跑到馒头山边去滑雪，我们找了几个纸盒子在雪地上摊平，坐在上面从山坡上滑下来。我们尖叫着，笑闹着，嘻嘻哈哈的把整座山当成了游乐场。

哇～～～姜伊那个坏蛋，使劲一推，我整个人向前滑去，怎么也停不下来，我想用脚去停，结果一跟头往前翻了过去，打了好几个滚，好在被几棵小树截停了下来。我气得冲回去，把她按在雪地里，狠狠的教育了一把。

快吃饭的时候，我们才背着书包下山回家。刚走到山脚，我就被叫住了。“前面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你站住！”

我转头一看，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头正气乎乎的看着我，立刻想跑，没办法了，经常被老头追着打屁股，都养成习惯了。可惜，他已经两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领子。

“好爷爷，放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偷桃子了。”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咦？没反应？难道不是？

“好爷爷，放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偷您的葡萄了。”怎么还没反应？

“我……我……”天啊，我还偷过什么？花生？红薯？牡丹？上次还偷了几条鱼……

我都还没想完呢，那老头已经提着我的领子把我往刚才的馒头山上走。喂喂，秦小娟，姜伊，救命啊！你们不能不理我啊。你们这帮家伙，居然全躲了起来。早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不让小雨回家写作业了。不过也没办法，她要写四个人的作业呢。

红鸟，青鱼，快出来保护我啊，我又要被人打屁股了！

“巫女，这个……我们不好管吧？”红鸟说。

不好管，不好管！是不是看我屁股被人打烂了才高兴啊！算了，你们看着他别把我打死就行。

正说着，我们走到了刚才滑雪的山坡。那老头把我一推，大声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看什么？我到处张望，我干了什么好事了？天色都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山上没什么好看的啊。

老头走到我面前的一棵小树旁，指着小树说：“你身为巫女，却不知道爱惜自然。你看看这棵树……”

哇哇哇，这个老头居然知道我是巫女？我睁大了眼睛。我再看那棵树，已经倒在地上，连树根都露了出来。这棵树好象就是我刚才撞到的那棵。

我连忙把它扶了起来，并且把根放好，又叫出红鸟帮我移了一些土过来，把树根埋好。等我做完这些，我抬头看那个白胡子老头，只见他还是皱着眉头。

“老爷爷，我已经把树重新种好了。”我低着头，一副坚决认错的表情。

“你看看那些垃圾，在雪地上多难看。”他指着我们滑雪留下的纸皮。

我连忙跑过去，把纸皮都拣了起来，堆成一堆，让红鸟带到山下的垃圾堆去。这才见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老爷爷，你怎么知道我是巫女？”我终于可以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哈哈……”老头笑了，拍着我的头说：“这山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难道你是……土地公公？”我做了个鬼脸。

老头摇了摇头，转身往山上走去，没多久就消失在树林后面了。

“红鸟，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我问红鸟。

“巫女，我看他不是人类。”红鸟看着我询问的眼神，想了想又说：“好象是我们巫族的人。但我也没见过他。”

1981年12月26日

中午放学，红鸟带着我和巫成去见大巫师。

我把那天那个老头的事情说了，我问大巫师知道那个人吗？

大巫师说：“应该就是那个人了，我也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在我小的时候，也是刚刚做巫女的时候，曾经见过他。”

“那时候，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我最厉害，炼蛊的时候，也从不知轻重。有时候甚至用人来试蛊。（听到这里，我和巫成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直到出了大问题。有一次，我新炼了一个蛊，我查遍了所有资料也没找到这种蛊到底是属于那种蛊，正好那时候有土匪打过来，我就捉了两个土匪回来试蛊。”

“刚开始，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我以为哪个蛊是没什么用的，就把他们都放了。谁知道他们走到森林里就开始变了，变得发狂，并且把这种狂性传染了整个森林。没多久，那些毒蛇和野兽都发狂了，开始到处的袭击人和动物。很多寨子变成了空寨，所有的人都被咬死，吃掉，连牲畜也死光了。（我和巫成搂在一起，全身发抖）”

“我当时还觉得挺有意思。因为我们寨子被我用蛊保护着，没有人受伤。寨子里的人甚至很感激我，认为我把别的寨子里的人杀光了，他们正好可以得到更多的土地。可是很快，越来越多的野兽围住了我们寨子，每天各种野兽的叫声让寨子里的人都睡不了觉，让牲畜的腿都软了。（说实在的，听到这里，我的脚也软了）”

“到后来，我的蛊已经没办法控制那些野兽，经常会有一两个野兽或者毒蛇跑进寨子咬人，每天都会有人死去。而我的念力也逐渐的被消耗。那时候，我想，我们就要全被吃了。”

说到这里，大巫师似乎抽动了几下，我怀疑她在哭。

“那个老人突然出现在我们寨子中央，他对我说‘身为巫女，却破坏自然，这是多大的罪孽’，那时候我已经后悔了，可是却毫无办法。我看他能突然出现，一定是有本事的人，就求他帮忙。他说‘自己的罪孽要靠自己去赎。’，于是他叫我用自己所有的灵力和念力做了一个专门消耗蛊术的素蛊，把素蛊放到森林里，用它来消耗之前的蛊。”

“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周围才平静下来。虽然我失去了灵力和念力，可是我得到了教训。”

我连忙问：“是什么教训？”

“巫女，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了，你应该自己去思考。”大巫师说完就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