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的征兆，就在鹿野的先遣编队舰群的右前方，原本静寂的太空中，突然之间，几千道白色的光点同时出现在冰海人的眼前，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这些光点越来越大，渐渐形成了一片连绵的光幕，炫目刺眼，一时间让正面面对着的冰海官兵们睁不开眼。

说是光点，那只是针对位居整个战舰群右前方的各艘战舰而言，而对于突出于整个编队最前方的那些担任先导的战舰上的官兵来说，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了，他们看到的是凭空而现的几千道粗达一米甚至几米的巨大光柱，如同一柄柄亮白色的利刃，携卷起了死亡的气息，直扑向自己的同伴，还没来得及有所准备的同伴。

““防护罩全部转移到舰艏！”

几乎所有被攻击光束指向的冰海战舰上的指挥官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大同小异的命令，尖利的喊叫声中带着强烈的绝望，对于其中的很多人来说，这也许就会成为他们一生中发出的最后一道命令。

只可惜，一方面是蓄谋已久的袭击，一方面却是措手不及。虽有冰海人已经作出了一定的事前准备，而且就准备的程度而言，已经相当的高，但是还是有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就如同这防御罩，虽然是开到了100%的水平，却由于不能事先判定敌情方位，所以将能量防护的范围平均分配到了除了舰艉和面对集群内侧的舰体之外的所有部位，如此一来，分布在舰艏方向的能量保护水平就只有最大水平的三分之一左右，虽然领先于其他各国的科技水平使得仅仅依靠这三分之一的防护水平就能抵抗住一个小队大型战舰大约15-20门10号口径以上的前主炮的一次齐射，但是每一艘冰海战舰现在射向自己的却是几倍甚至十几倍的炮火，谁也没有把握能够在这一波的攻势中生存下来，这正是战舰指挥官们陷入绝望的原因。

作为基本的战场常识，每个战舰官兵都熟知，为了在战舰战中充分高效的利用能源，各国的战舰都是根据战场的情况随时调整即时的能量输出分配，而能量分配和转移的效率取决于准确敌情的获得和自舰中控电脑的运算能力，就后者而言，无疑冰海人是有无可比拟的优势，但是前者的缺失让他们丧失了先机。

担任左翼先锋的第1巡洋舰联队，编制内的是120艘原本属于星海内各国，先后在各次战争中被冰海军俘获的二级主力舰——标准巡洋舰，防护能力虽然已经有了较大的改进，却仍然比不了冰海自建的标准巡洋舰，尤其是主控电脑，因为各种原因，都只采用了被各级冰海最初建造的主力战舰改造后淘汰下来的早期的冰海舰载主控电脑，运算能力领先其他各国的舰载主控电脑并不是很多。因此损失也是惨重的，120艘巡洋舰，仅仅在敌人的头一波攻势下，就被击毁了超过半数，其余的也都受到了大小不同的创伤，其中无法再继续战斗的占到了大部分。

“舰艏防护罩能量继续提升！战舰向左上转向。”

“舰艏防护罩能量继续提升！战舰向左下转向。”

“舰艏防护罩能量继续提升！战舰向左转向。”

第一波攻击随着几十艘冰海战舰的消失而平息，远处同样密集的几千个光点有出现在太空之中。

位于左翼前锋编队身后的各联队、大队已经把防护罩的能量全部转移到了舰艏，同时开始下达新的指令，力图用规避的手段躲开那些目标坐标点没有变化的新一波攻击。

“不好！”

在发现了突入起来的攻击之后，鹿野还能够处变不惊的重新稳坐回自己的指挥席上（出于多年的习惯，他还是更喜欢面对着综合显示屏上各种即时变化的数据和情报来指挥作战），即使是在自己的一个联队遭到重创几乎损失殆尽的情况下，也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但此时看到自己左前方战舰的反应和行动却大声呼喝着站了起来。

“命令第3、第6、第9大队全体转向，方位右40，下35。”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指挥官所指，新任的参谋长在第一时间内发出了最恰当的指令。

碰撞！

在鹿野和曼德尔先后发现了因为各队各舰之间几乎同时发出的看似大同小异，其实孕育着相当危险的指令可能导致的连锁碰撞，并发出同一指令的时候，危机已经转化成了实实在在的灾难。

本来已经加强前段防御的各舰在作出规避动作后，应该可以顺利应付这一次的密集攻击，但是并不相同的指令出现在原本相邻的战舰和编队之间，却发生了事前没有预料到的情况，那就是碰撞。

战舰之间的碰撞，那可是几万十几万吨金属构成的庞然大物在每秒几万公里的航速之下的碰撞，情况可想而知，特别是大部分的碰撞发生在战舰各自的侧面，也就是防御能量刚刚被临时撤出的部分，更使这场突如其来的惨祸雪上加霜。

没有被敌人的攻击打垮，却同伴的碰撞下损毁、折断、爆裂、气化，这一切让大部分习惯了压倒性胜利的冰海舰队的指挥官们惊呆了，没有类似经验的他们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从来没有过多的恐惧突然萦绕在了人们的心头。

好在还有人能冷静面对着一切，更幸运的是那正是这是遭到突袭的舰队的最高指挥官。

或许是因为和冰海的接触正是从一场惨败开始，鹿野对于应对不利的战局还有着独到的经验。

“调整阵型！”

简短四个字从鹿野的口中传出，略一思索曼德尔立即明白了指挥官话中的含义，马上将这短短的几个字转化成了一道详细的指令传达出去。

“命令第3、第6、第9大队全体转向，方位右40，下35。”

不过新任参谋长的命令并没有停止，他根据自己的判断，随即发出一系列针对整个舰队的命令，而传令官在得到了最高指挥官的认可后，迅速将这些命令传达到了每一个编组的连队、大队、中队直到每一艘战舰上。

“命令第1、第2、第4、第5、第7、第8大队全体向左侧平移10个编组单位，后撤10万公里，命令第10到第30大队，梯级方式后撤30万公里，转换成单层薄饼阵型……”

“所有侦察艇以单艇为单位，以舰队正前方为基点，全轴正270度范围全信息搜索，所有舰载侦察机、攻击机和太空用机甲，包括维修机甲全部起飞，以小队为单位，以舰队所在为中心，进行全向密集搜索。”

“各舰注意，以旗舰为中心点，各舰防御结成统一防御罩，能量防护指挥交由舰队中央主控电脑统一接管，各舰同时炮火准备！”

迅速的阵型调整起到了作用，统一指令下的战舰避免了相互之间的碰撞挤压造成的误伤，隐藏着的敌人接下来的几轮进攻中，取得的成效大大降低，得到喘息之机的战舰按照指令，有条不紊的前往各自己新的集结坐标位置。

几分钟后，在退后重新结成的战舰群的周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淡黄色的球星光幕，那正是由舰队中央主控电脑控制各舰能量防护系统连接而成统一保护罩，如此一来，无论是任何一个方向上的敌人进攻，都将首先要攻破这道有能量构成的防线。

冰海人取得了暂时的安全。

“无论如何都要把敌人找出来！”

“火力分析已经出来了，”曼德尔拿出刚刚受到的一份报告念给鹿野，“从刚才的攻击来看，敌人就是邀月舰队！所使用的战舰和主要武器基本与过去我们所掌握的资料一致，没有超级武器出现，这说明康特公爵和其他国家一样，得到的海外支援也是有限的，主要集中在了隐身性上，因为到现在我们还只能凭借着炮火的来源判定他们的方向。不过根据火力强度判断，敌人的数量不会超过2500艘标准二级战舰的规模，凭借我们现在的防护度，应该是安全的。”

曼德尔放下手中的火力分析报告，但是战情汇报并没有结束。

“随着我舰队后撤结阵，敌方就开始变换了攻击方式，每一次攻击位置都在变化，攻击间隔时间也不固定，有时候甚至是跳跃式攻击，不过在我们一体化的防护罩作用下，他们始终无法对我们形成实质性的威胁。倒是我们派出的侦察队，因此受到了一定的损失。”

鹿野轻轻点了点头，只是自从刚刚自乱阵脚后皱起的眉头，却没有松开。

曼德尔看到了鹿野的神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报告而解除忧虑，一时间却没有想通其中的关键。

“您在担心什么？”

鹿野双眼凝视着正前方高达5层的巨大舷窗之外，星空中不时亮起一片亮白色光芒，几秒钟后，又在距离不远的本方能量护罩的位置上激起一片更为耀目，混合着白、红、橙多种色彩，此起彼伏的光团。

连成一体的保护罩之外，上百艘小型侦察艇，超过千架的舰载战机和机甲，正以一个球面形状展开密集阵型的全方位探测，因为无差别攻击而损失的战艇和战机所缺失的空位，马上就被其他同伴补上，继续保持一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接近敌人的搜索圈。

“数量！”鹿野收回了目光，抬眼望着自己的得力助手，口中缓缓但是沉重吐出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