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为原罪而抱怨？我们抱怨的真正原因其实不是因为它，我们才逐出了天堂，而是由于我们并没有吃到知识之树的果子，却要为此付出代价。―――卡夫卡

“我有错吗？”王卓低沉嘶哑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着，伴着他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重的死亡气息，竟然使处于无形状态的我也有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

但是张正常好似却对此毫无感觉，神色如常地说道：“错当然不在你。”

“那莹儿呢？她有什么错？”王卓忽然抬起头来，瞪着张天师追问道。

“她也没有错。”

“那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拆散我们？”王卓暴叫道，一股劲气从他身上激射而出，大殿神台的巨烛受此一激一下子燃得老高，使我清楚地看到王卓的眼球都快要瞪出来了，血管贲张的样子十分可怕，此时的王卓就像是一只将要噬人的猛兽。看他这样子，我毫不怀疑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张天师的话，他可能早就痛下杀手了。

张天师脸上闪过一丝痛心的神情，有些愠怒地沉声喝道：“为了那个女人你连师徒之礼都忘记了吗？”

王卓受此一喝，气势顿时一挫，猛地跪地向张天师磕了几个响头，忽然情绪失控地伏在地上，抱着脑袋像个孩子似的哭泣起来，声音越来越高，到后来已经变成了号啕痛哭，哭声中满是痛苦与无奈。我虽然不明白他和柳莹儿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感觉柳莹儿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痴儿，痴儿”张天师满脸怜惜地看着伏地痛哭的王卓，叹息道：“当年我看你尘缘未了，就让你戴发修行，没想到头来却是害了你，唉…”顿了一下，道：“你和她都没有错，但你们在一起就成了天人不容的大错。”

天人不容？

有那么夸张吗？

我有些不以为然，感觉这老道是在信口开河。不就是一段跨越阵营的爱情吗？这感情要搁到现在那绝对是可歌可泣，为世人所同情，被艺术家大书特书的绝世恋情啊。就是在他们这时代也不见得是多大的事情，顶多就是为汉人蒙人所不容而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师父，求你了，别再说了！”王卓痛苦地泣声恳求道。

“你求我？二十年来你这是第一次求我。”张天师脸上的表情极复杂，有痛苦，有怒气，但更多的还是惋惜。转而怒声道：“壮士断臂，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些我都教过你的。你今天却为了一个妖女来求我。你的骨气呢？你的傲气呢？”

听到张天师的话，王卓突然间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跳了起来，疯狂地摇头叫道：“不，她不是妖女，她不是！莹儿绝不可能是妖女！”

张天师却没有就此打住，而是语调更加凌厉地说道：“我不说就能改变这个事实了吗？不管你承认与否，她事实上就是一只九尾妖狐！”

九尾狐？！

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一根木棒重重地狠击了一下，轰地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

九尾狐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灵物。早在战国编成的《山海经》已有「九尾狐」的名称，见于＜南山经＞：“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也就是说吃了它的肉不怕邪气。

也有另一种说法认为九尾狐是在西王母身边服侍的灵兽，汉时石刻像及砖画中，常有九尾狐与白兔，蟾蜍、三足乌之属并刻于西王母座旁，以示祯祥。因此它的出现被认为是吉瑞，《吴越春秋》云：大禹年至三十，尚未娶妻，行至涂山，见九尾白狐，为瑞兆乃娶涂山女，成就伟业，故曰：“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于家室，我都彼昌。”

至此之后，九尾狐就被看作聪慧机智的灵兽，可能是因为涂山女不幸的结局，后世对九尾狐的看法有所改变。另有说法认为九尾狐是涂山氏的图腾，而大熊是禹的图腾，所以记录中为大禹和涂山女做媒的时而是熊时而是狐。

最为著名的九尾狐的传说是出现在殷商末代君王纣身边的妃子妲己，根据六朝李逻《千字文》注中说她就是九尾狐，这个说法得到神话小说《封神演义》的肯定并取用编撰了一条千年修炼得道的九尾狐狸精扰乱朝纲的故事。大概就是从那以后人们就开始把以色相迷惑男人的女人冠以狐狸精之名。

可是我所了解的九尾狐只限于传说，在我印像里狐类妖精都是一些美丽妖媚的形像。但是柳莹儿不是元朝的公主吗？怎么又会成了九尾狐？

看着一脸的严肃表情的张天师和痛苦难以言表的王卓，我只能相信这事是真的。我明白了张天师刚才所说的“天人难容”在指什么。这件事真的是天人难容，因为这已经不是不同阵营的问题了，这是一个种族的问题了。人类之间因为不同种族不同信仰所产生的矛盾直到今天都属于难以解决的问题，更何况是这种超越人类界限的问题。

原罪！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个可怕的词！

王卓此时已经泣不成声，身子不停地颤抖，双手握拳死死地顶住地上的青砖，我看到他握紧的右手虎口处露出了几颗如黄豆大小的碧绿色的串珠，正散发着幽幽莹光。

就在这时，眼前的影像又一次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