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空 城
作者:李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570

往后五天,左胜超将刘光霞哄得团团转,尤其在刻意安排下,让刘光霞完成首笔生意,且陆续皆有不错收入,使得她信心大增,几乎爱上经商之道,和左胜超更形投契,除了感情深秘外,几已达无所不谈地步。

左胜超甚满意自己表现,且研究出一套对付丑女办法即是以丑制丑,自己也装丑,客户亦安排丑人上门,如此安抚效果忒佳。

至于左海瑞则乘机联络反动弟兄,尤其漕运大总舵万青雪乃两代忠臣,行事豪迈,方能控制漕运上下龙蛇混杂体系,谁知在郭奇秀煽惑下,以为左仲仪当真背叛弟兄,把漕运卖了,且见得弟兄无处诉苦,一劲儿脾气已暴开来,怒责左仲仪接任不到两个月,竟把圣帮搞得乌烟瘴气,怎有资格再掌圣帮,遂同意推举左海瑞再掌圣帮,已一路联合漕运弟兄起往苏州会合。

左海瑞得此数千弟兄支助,气势顿涨,苏州副舵主连日珍见机会到来,偷偷用计谋让左胜超派人暗算总舵主,硬把封养廉给软禁密室,钱庄沦为连日珍掌管,经济大权在握,正是反扑时机。

左海瑞终联络刘吞金,已可反扑。

刘吞金二话不说,登叫手下传令抽银根。

左仲仪哪知事态严重,在刘吞金欲领现银时,他且特地亲自前往钱塘江口,原想准备向刘吞金歉道歉,顺便探查刘光霞下落,然刘吞金并未出现,左仲仪只好作罢。

青逸飞则感头疼,突被抽走千万金,营运恐暂时受影响。

左仲仪笑:“明天从苏州调银过来,那头不是结了漕运款项,少说也有三百万金吧。”

青逸飞道:“是有此数目,但若有人二次提领,或是大批货款欲付,恐临时凑不出来。”

左仲仪道:“延个几天没关系,都是老字号了,倒是漕运兄弟一事,得早做安排,怎派去配款帐房毫无消息?”

青逸飞道:“大概一时繁忙,误了时间,圣爷可要走一道?”

左仲仪道:“不必了,万青雪乃两代忠臣,我信得过他,一句话总会把人给带回来。”

青逸飞道:“既是如此,省了不少麻烦。”

左仲仪仍不知派去帐房已被劫持,万青雪又误中奸计,而郭奇秀奸狡无比,乃从北京一路收拾弟兄下江南,故人到哪里即闹到哪里,现至苏州,苏州亦乱,至于往南移,根本仍若古井不波,毫无所觉。

圣帮从未有部属造反,高层纵有不合,也是内部之争,且圣帮用人一向信任不疑,故从未像其他帮派设眼线,一有状况,随时回报,故苏州一乱,杭州仍平静无知,左仲仪实无法做出正确判断而让刘吞金将巨款领走,注该陷入万劫危机之中。

左仲仪且想带着宝王弘历前往上海瞧瞧造船厂,也好让他多了解,好回去向雍正皇建议,开放更多港口及货品,那才是真正大生意。

然不到中午,还是丁幻焦切无比直冲圣帮,哪顾得身份泄露,进门即喊:“圣爷圣爷,大事不好啦!”圣帮弟子早知有这号人物,让他能自由进出。

左仲仪正在经纬书房,和青逸飞盘算着资金调度,然对丁幻如此莽撞,左仲仪背脊直抽冷,对方可非冒失鬼,今儿怎熬不住,莫非出了大事?

丁幻闪身撞进门,焦切道:“反了反了,漕运弟子已反了,一路从北京杀往苏州,苏州分和民反了,是左海瑞搞的鬼!”

左仲仪有如被捅千百刀,骇道:“当真?消息有假!”

丁幻道:“假不了!我盯了弘皙数天,几乎日夜不离眼,方才终逮着机会,趁他和朱亮功暗晤之际,听得此消息,原是他利用郭奇秀到北京放风声,说你搞垮漕运,且不顾弟兄死活,万青雪乍听之下火冒三丈,又在左胜超想夺权下,受益惑弟兄一拍即合,大军长驱南下,且苏州总舵封养廉也被扣押,银根被断,左海瑞目标就是逼圣爷下台,郭奇秀赶回来通知弘哲,弘哲暗中通知朱亮功,可能随时将展开攻击,爷您得快法子。”急得满头大汗。

左仲仪闻言已知假不了,背脊抽了又抽,苦笑道:“又是郭奇秀这家伙,实不知他要害得圣帮倒何种地步。”

青逸飞恨道:“是该杀了他!”

丁幻急道:“现在杀他也没用,快想办法要紧!”

左仲仪苦笑:“五千漕运弟子逼来,苏州金库又被断,早上又被刘吞金提领那么多钱,只要闹内哄,客户必定疯狂提领,钱庄不倒也剩半条命,何况还有朱亮功、弘哲虎视耽耽,咱拿什么去挡?”

丁幻急道:“总有法子,我信爷您天下无敌,定可收拾此局。”

青逸飞道:“干脆宰了左海瑞,以绝后患。”

左仲仪道:“能么?杀叔大罪,如何担待得起。

青逸飞道:“我看过贵帮帮规,造反者杀头,管他是谁,砍了再说!”

左仲仪道:“静一静,让我想想,阿飞你把姥姥找来,丁幻你去把风及时和高蛟找来,顺便通知各分店掌柜,说紧急要事。”

丁幻得令,闪身掠去。

青逸飞急往后院厨房奔去。

左仲仪落了单,开始思考问题。

如若硬碰硬,恐也不怕左海瑞,然圣帮必因此损失惨重,甚至一职不振,倒退数十年,地盘拱手让人,何等让人痛心。

然若退缩,甚至下台,以左海瑞、左胜超蛮干个性,且对郭奇秀复辟有功下,必让他任要职,迟早仍将冰消瓦解,江山易主。

进与退竟是如此难作抉择。实让左仲仪伤透脑筋,他不昨不瞧向墙上父亲遗像,喃喃说道:“爹你若在世,将如何处理?宰了左海瑞?郭奇秀?那也得先安抚激进弟兄情绪吧?否则岂非逼他们造反,硬上梁山?”

左海宁并未回答,仍以刚毅眼神回应。

左仲仪道:“我是有刚毅之心,只是太相信圣帮体系;竟然让它乱成这样,才最后一个发现,实是无能……”

左海宁仍是沉默无声,忽而窗外绿竹摇晃,光线闪及左海宁眼睛,似在闪眨,左仲仪道:“爹莫非向我暗示,要沉默以对么?沉默能应付一切?如此危机下,能么?”忽想及孙子兵法有此一句:“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其解为,战地则,以保全国家不受损失为上策,国家受损,虽战胜也是差了些,不必血战,保全一军为上策,一军受到损伤即差了些,保全一旅为上策又差了些,甚至剩下卒,剩下伍又差了些。圣帮又非帮派,怎可搞成双方厮杀局面?就算帮派也是大忌。

左仲仪暗道:“千万杀不得,否则如万青雪如此两代忠臣,却因一时受益惑而战死,罪过全在我啊!”得另谋他法才行。脑筋转闪不断,想找出最佳解决之道。

孙子兵法一幕幕从脑门跳过,如:知可战与不可战者胜;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以逸待劳,以静制动……等作战策略,终拟了大概轮廓。

忽见青逸飞领着柳碧玑仓皇奔来。

柳碧玑喝喝说道:“那些混蛋,当真造反?打回去,好好修理,连万青雪也一样修理,可恶可恶!”

左仲仪思虑后反而镇定:“姥姥请坐!”

柳碧玑道:“火烧屁股,如何能坐?快快出征,打到苏州去,毕竟苏州已乱,莫让对方再乱到杭州,否则圣帮恐怕架乏力。”

左仲仪道:“人一去,杭州难道无人造返?鹰帮虎视耽耽,必定利用机会夺地盘。”

柳碧玑道:“我等几人骨头仍硬,还可战他。”

青逸飞道:“朱亮功敢乱来,叫他吃不完兜着走!”

左仲仪叹息道:“开战乃下下策。”

柳碧玑道:“看不出左海瑞在夺权?你要退让圣爷职位?”

左仲仪道:“若退位,取得圣帮安定,有何不可。”

柳碧玑、青逸飞同时怔诧:“不行!”

柳碧玑道:“好不容易取得圣爷位置,怎可交给那老糊涂,我第一个不允!”

青逸飞道:“交予他,无异亡帮,不如一战,尚可保留一半实力。”

柳碧玑道:“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收拾左海瑞,一切自可乎乱,损失更少!”

左仲仪道:“局势已乱,杀了左海瑞恐也平息不了群怒,势必另有一番牺牲,我何忍见兄弟自残?”

柳碧玑道:“总有坏份子,除了也好!”

左仲仪道:“万青雪坏么?只是一时受益惑罢了。”

柳碧玑喝道:“这个老万当真老糊涂,竟干出这种背祖叛宗之事,看我如何教训他!”

磨拳擦掌,恨不得掐断其脖子。

左仲仪道:“姥姥跟万老交情不差?”

柳碧玑脸面稍窘:“他以前追过我,但我不屑,现在看来恐也抉择正确,竟当个叛徒。”

左仲仪道:“您能制住万老?”

柳碧玑道:“当然,在我面前,他屁都不敢放一个,跟龟孙似也,圣爷派我去,保证收拾得他变秃头。”

左仲仪忽有笑意:“能制住万老,此计或可成功,毕竟我担心的是五千漕运子弟……”

柳碧玑道:“你已有计策了?”

青起飞急道:“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左仲仪道:“空城计?”

“空城计?”柳碧玑诧道:“你想落跑?”

青逸飞道:“又非孔明作战,那是守城,商场一落跑,什么生意也被抢光。”

左仲仪道:“总有人会顾着生意,严格说来,也是李代桃僵之计。”

青柳二人仍是不懂。青逸飞道:“谁来代你?”

左仲仪道:“左海瑞。”

柳碧玑道:“那还不是让了位,不成!”

左仲仪笑道:“只是暂时让位。”

柳碧玑道:“帮规岂有这一条,让了即要不回来,除非他再让给你,但那是不可能。”

左仲仪道:“只是技术性问题,左海瑞煽动弟兄杀来,硬碰硬恐将死伤惨重,且让圣帮一蹶不振,故下谋伐兵,实为下下策,圣帮是乱不得,而其最终原因即是我和左海瑞夺权之争,若我暂时退出,左海瑞夺了权,战争当然打不起来,而他夺了权,若有人挤兑,他总得处理,咱岂非省事?烂摊子由对方收拾,何乐不为!至于让权方式甚多,又如现在,他仍夺权,又非我让予他,日后自能夺回来。”

青逸飞道:“还是不借,不管让或夺,总得失权。”

左仲仪道:“其实圣帮移转权位一向以“让”为主,夺权者少,我若躲起来,不说一句“让”字,纵使左海瑞夺了权,也是非法,待弟兄情绪稳定后,我再说根本未让出圣爷一职,他是夺权者,如此合法非法顿分明,理亏仍是他。”

青逸飞终稍懂得:“原来不说让,倒可再要回来。”

柳碧玑道:“可是他拥兵自重赖着不走,你又奈何得了他?”

左仲仪笑道:“问题就在姥姥身上,您若制得了万老,漕运弟子大概能控制,然后咱再解释误会,且端出大餐让他们吃,哪个还不是倒过来了。简单说,对方在气头上,我先落跑,耍出空城计避之,待回来后比政策、业绩,左海瑞总也不敌。”

柳碧玑恍然,击掌叫道:“好哉,不战而屈人之术,确是上上策,”转瞧左海宁遗像,道:“老爷啊,你儿子可青出于蓝,如此反叛之事,到他手中简直如计中计,不花一兵一卒,化解于无形,是了得得紧,我可差他一截,竟想一拼了事,罪过罪过!”

左仲仪笑道:“其实法门也是出自我爹,方才心是乱的,但忽见爹沉默眼神,始悟出以静制动,以虚代实,爹给我助益匪浅。”

柳碧玑笑道:“两个一样好!”忽觉事情未解决,又自急切:“快作安排,空城也要空出道理。”

左仲仪道:“其实咱装做毫不在乎,一点事也没有,我仍邀宝亲王弘历出游上海,去参观造船厂,这理由甚是合情合理,左海瑞纵找来,便说我办公去了,他想夺权,你们推说不清楚虚与应付,他当然想接掌各分行,但除了钱庄,其他店铺一间换了掌门也没啥大不了,而钱庄正是烂摊子,他得花脑筋去打理,我再看时机回返。接下来自是我跟他之争,姥姥只顾照应万老即可。”

柳碧玑喝道:“铁定掐得他死死!’”

左仲仪道:“至于漕运弟子该给的福利,青帐房先发出去,且将计划书交给风及时,大略解说后则交予杭州弟子,先让们了解,届时自难起哄。”

青逸飞诧道:“我要跟你去?跟宝亲王?”避他都来不及,怎又凑一起?

左仲仪道:“迟早要面对,毕竟郭奇秀更坏,弘皙也对你你想入非非,不如先逃再说。”

育逸飞想及两人,恶心已极,终也答应,道:“我去理帐册,先弄清楚再说。”拜礼而去。

柳碧玑拍拍胸脯:“老娘我可老当益壮,准能应付一切。”

左仲仪笑道:“若非姥姥位低权重,明珠暗藏,给了我不少助益,圣帮恐得多付出代价。”

柳碧玑窘着脸:“你哪时学得嘴甜,也罢,谁叫我身分特殊!”终呵呵笑起,接受事实。

左仲仪道:“任何状况,书房总得守着,否则不妙。”

柳碧玑冷道:“左海瑞他不敢,如此将引起公愤。”

左仲仪宽心不少。外头已传来风及时召集所有分行掌柜,齐在大厅候传。左仲仪登时前去会合,除了风及时、高蛟、项思,另有数十名分行掌柜静候,个个汗流浃背,神态紧张。

圣帮从未如此行动过,难免让人不利联想。

左仲仪受礼后,已冷静说道:“诸位应知前圣爷左海瑞?他已联合不知情的漕运总舵主煽动弟兄一路南下逼进,想夺回圣爷一职。”将状况大略说明。

群众一阵哗然,由于受左仲仪思典,且信其经营能力,故皆指责左海瑞不是,坚决对抗到底,情绪甚激动。

左仲仪道:“我知诸位情绪,然漕运弟兄岂有罪?若打起来,死了人,怎对得起其妻儿于女?所以一定要忍耐,等气头一过,圣帮自会恢复镇定。”

项思急道:“如此圣爷岂非要辞职?”

左仲仪道:“不辞,只是避开,孙子兵法常言,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我即采此策略,先行避开,纵使左海瑞暂时掌权,也由他了,毕竟孰是孰非,诸位一清二楚,毋需对抗,有理则顺他意思,无理则沉默以待,纵使他要换人,也由他,大家先忍忍,事情总会解决。”

众弟子大略知圣爷苦心,终愿意忍辱负重,免乱大局。

项恩道:“可是钱庄让他接管恐不妥……”

左仲仪道:“如此一闹,兑现者必多,钱庄已是烂摊子,让他接管亦无不妥,你只顾把帐记清即可。”

项思会意,不再多言。

风及时道:“但圣兴号呢?仍得接应高鱼,他去了火焰岛甚久,仍无消息。”

高蛟道:“他可能遇上难题。”

左仲仪道:“搜得也够,的确有问题,但派我出去,迟早露了底,我看暂时按兵不动,且待左海瑞接班时,倒整郭奇秀一记!”

高蛟已听出名堂,库金原是郭奇秀独吞,现左海瑞班师夺权,只要告知状况,郭必翻脸,互斗在所难免。

左仲仪在听取诸位掌柜应对意见后,加以整理并指示,应对方式皆以忍辱负重因应,至于暂时周转金,立即从宝库中支应,青逸飞且一一分配,并留得百万银,先支付杭州漕运弟子。

左仲仪道:“项恩你经验较足,发放漕运弟兄酬银,由你执行,风船长代理总管留督执行。”

两人双双应是。

左仲仪知时机紧迫,不再耽搁,要大家散去,分头进行。

众掌柜忠心拜礼,快速离去,项总则配合青逸飞,在风及时护送下,将库金分批移放各分行秘处,所剩百万银则抽往漕运渡口,一一发放给弟兄,并说及未安排事宜,博得不少赞许,感念圣爷思典。

左仲仪则乘机前往总督认想邀得宝亲王弘历,共赴上海参观造船厂。

冷断天接待客厅,不久李卫、弘历已赶来,询及意见,弘历大喜,终可成行了。

李卫却有难色,道:“宝爷应知前次勘及漕运,即引来漕帮之乱,现去上海甚远,恐麻烦不少。

弘历笑道:“有左爷护着,千军万马也挡不他。”

左仲仪道:“宝爷过奖了,只是此趟前去,恐也无人有兴趣跟去玩,因为杭州将热闹滚滚。”

弘历、李卫、冷断天顿感兴趣。

左仲仪道:“弘皙设计叫郭奇秀煽动圣帮漕运弟子造反,在左海瑞引军下,已并吞苏州,正长驱直下往杭州逼来。”将事情大略说明。

弘历诧道:“左爷岂非发发可危?”

李卫怒道:“岂能容刁民造反,眼里还有王法么?”

冷断天冷道:“又是弘皙耍的花招,实是祸害不浅。总督应快下令封锁城池?”

左仲仪道:“毋需如此,我走了,一切太平。”

弘历诧道:“你要让出圣爷一职?”

左仲仪笑道:“自家兄弟,何罪而战?退一步海阔天空,所以才当龟孙,请宝爷一并游上海,实则避避风头。”

弘历道:“你一点都不在乎重权落空?”

左仲仪笑道:“蛮干能成事么?孙子兵法不也常言知己知彼?形势比人强,退一步又何妨。”

李卫终竖大拇指:“好个左爷,能屈能伸,不愧大将之才,李卫服了你!”以其二十余岁能有此理性决策,实让人佩服。

弘历笑道:“看你治帮,宛若我未来治国影子,且跟你走一道,此招可称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左仲仪笑道:“该称落跑龟孙较恰当。”

弘历笑道:“是么?我跟你去,不也龟孙?”

左仲仪道:“不敢落跑是我,参观是你,境遇不同。”

两人相惜而笑。

李卫盘算过后,说道:“宝爷离开杭州也好,免得有人趁乱生事,我等且盯紧弘皙,对方应该不敢作怪,倒是一路重责,且请左爷多多担待。”

左仲仪道:“必全力以赴。”

由于另有琐事待办,故先告辞,和弘历相约一时辰后,钱塘柳堤相会。

弘历窃喜:“和他同行,必学得不少东西!”已唤及小德子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冷断天道:“就此放爷单独成行?要是左仲仪出事或反了,岂非不妙。”

李卫道:“左仲仪应靠得住,但身为储君,冒险不得,你且安排下手,护持后头,以备不时之需。”

冷断天道:“遵命!”已调度人手去了。

李卫揣想左仲仪种种,确是难得奇才,武功高强不说,且足智多谋,又能屈能伸,泰山崩于前面不惧,大清文武百宫,何人能像他如此洒脱?或许不必等到弘历继位,现在即可推荐于雍正皇,让其平定云南土司,亦或准葛尔之乱,岂非妙哉。

在无利益纠葛下,李卫的确欣赏左仲仪,甚至视为他乃弘历第一,前途未可限量。

在关心局势下,李卫亦出巡,探探民情,也好有个对策。

左仲仪甚居转行分行,但觉一切落定,始到遭运分舵,接来青逸飞,共同前往钱塘江渡港。

青逸飞但觉将见弘历,脸面为之飞红,然在左仲仪极力安抚下,终较平静,暗付:“我跟他始终未交往,哪还忌讳什么?以平常心待之便是。”

及至渡港,弘历忽见青逸飞,欣喜若狂:“青姑娘也是同行?太好了太好了。”

小德子眼睛亦发亮:“原来青姑娘躲到圣帮,害我找你找到磨破鞋底,现终也不负苦心人!”

青逸飞窘声道:“宝爷好,小德子也好。”虽说镇定镇定,心头仍怦怦乱跳。

弘历瞧她娇羞若玉蕊暗吐,越觉让人疼爱,欣喜道:“你不是对江南风光甚了解?待会得好好请教了。”

青逸飞更形困窘,那些全是学自左仲仪,如今现学现卖被拆穿,脸面总热,偷窥心上人,对方竟然幸灾乐祸笑着,暗道可恶,日后得好好报仇。

左仲仪落落大方道:“青姑娘因鄂龙和我合作关系,已被聘为圣帮帐房,日后宝爷若仍在江南,见面机会总是多多。”

弘历欣笑道:“那好,那好,只是帐房,还没升官!”原以为她和左仲仪关系匪浅,纵使追求,总也负担,然闻及只是帐房,在自我催眠下,总觉仍是普通朋友,如此将是公平竟争局面,乐得笑眯双眼。

青逸飞且暗瞄左仲仪一眼,竟然不把话说清楚,害得她窘于应对,干声道:“是,只是帐心……”此话全无意识,而是顺着话势说出,又让弘历心花怒放。青逸飞顿觉,已无地自容暗叫着该死,出错连连。

小德子乘机追击,笑道:“宝爷可想死你了,到船上你俩可好好交流交流,共同赏景亦可。”

青逸飞干声道:“是……”顿觉不对,登时改口:“可是我还有一大堆帐待算。”手中正抱着帐册,挡箭牌似地晃起来。

弘历笑道:“可请左爷放你三天假,舒展一下心情,忒也应该。”

青速飞道:“可是很急……”

左仲仪笑道:“暂时放下工作吧,陪陪宝爷也是应该。”

青逸飞暗斥可恶家伙,竟然把老婆往他人身上推?可恶可恶,排找机会治他,然左爷既已说出,自己乃属下身分,只好应是,窘在当场。

弘历总觉机会难得,急道:“快上船吧,咱快去云游四海,海阔天空聊聊!”想伸手挽人,又觉不妥,拱手拜礼便是。

船长乃风及时堂弟风迎秋,掌舵亦有数十年经验,此次委以重任,特别小心,在盘算天色及潮夕下,为求安全,已招手诸位快上船。左仲仪亦不想耽搁,先行登船。青逸飞在弘历“纠缠”下,有一眼没一眼地瞪着心上人,且陪笑弘历以登船,此举让她觉得自已是卖笑女子。

小德子则在旁添油加醋,只逗得弘历乐、青女窘,好生为难却莫可奈何。

铁皮船已起舵,直往远海行去。

弘历终缠青逸飞不放,风花雪月聊个不停。

左仲仪则故意避开,毕竟和青逸飞感情已稳定,何需对弘历施以情敌防备?应是顺其自然,当不成情侣,当个友人亦可。可惜青逸飞未想通此点,每每有机会即转头回来张牙舞爪,似在告知,背弃下场将是个大花脸,且百孔千疮。

左仲仪偶伸舌关对抗,又惹得青逸飞抽颈捏拳,以凶相杀人。

三方就此一多情一窘困一谈然中云游大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