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洞绝艺显神威
作者:公孙千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870

第五章古洞绝艺显神威

这便是第一天!

一觉醒来,司徒贯,倒耳朵听听,半点声响也没有,便歪在床上;猜想他的玲儿这时节该走到那里去!

不知不觉又睡着了!这便是第二日!

朦胧问,通成子被蚊蝇还小的声音吵醒,是剑啸声他微笑着点点头,到放储食物的石室走转了一下,鹿脯还可以一些时日,松果可没有多少了!这便是第三天!

次日,他醒来,凝神谛听,一点声响也没有,心里好奇怪,想道:“今天应该有更响的剑啸才对呀!”

想也想不通,便不去管他,又想起他的玲儿来,暗自埋怨,早知何沧澜会给自己找到,不该派玲儿去找这“沉陵掌门”,这便是第四日!

第五天——通成子为一声巨响所震醒,其声轰轰然,宛如隔山打雷,又如犀牛啸月,好不惊煞人也,老道点点头!

开始想到何沧澜出洞时,自己便又可以喝上一杯玉露,已高兴极了!多些馋像!

第六天,洞外有雨,绵绵不绝,雨声中有隆隆雷声,不是雷声,乃是剑啸!

通成子,想道:“也真难为他,才六天而已!”便去把洞口血色巨石拉上,以免声闻于外,惹来麻烦!

第七天,洞外有雷雨,洞里有剑啸!其声历久不绝!连绵不已!

通成于焚了一撮檀香,盘膝云床,在看道书,眉头皱在一起,不是因为看不懂,而是因为声音太杂,令他定不住神!

陡然——传来一声霹雳巨响!

老道不动,因为雷鸣乃是由洞外传来?

俄倾,轰隆几声!宛如元宵夜的爆竹宣天!

通成子,高叫一声:“不得了,那小于要把我的石门打破了!”急忙拿了金丝拂尘便向里面跑去……

洞窟里黑漆一片,司徒贯轻车熟路,不需灯火,不过一会便来到何沧涡练武之处!

石门紧闭,门后宛如干军万马,操戈杀伐!

叱杀声震耳欲聋,司徒贯凝神聚气,远远地凝立在石门对面!

“砰!砰……哗啦啦……”

石门碎成千段,宛如山崩地裂,何沧澜手仗墨剑,英武不群,劈地掀天胶冲出!

在此瞬间——司徒贯突然舌绽春雷,喝声“打”,拂尘千丝如发,映着洞中发光冰蚕,令人眼花撩乱,以移山倒海之势,扫将过去!

好个何沧澜,犹豫未稳住身形,本能刺出一剑,只见电光一闪,宛如混沌初开,盘古一斧开天——通成子手中拂尘一收,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小于,这雷霆一击,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可打成粉糜!当今之世,受得起这一击的人,真还没几个人,你算练成功了!”

何沧澜被那一拂尘震得浑身发麻,倒退了一步,掷剑于地,殷殷一揖,致谢成全之德意,感佩五内!

通成子笑个没完,愉快之极,乃欣喜若狂了,道:“你用的是“星罗四张”和“透射勾陈”吧:”

何沧澜拜完,因为心情兴奋,即收起必恭必敬的态度,道:“正是,道长那一招叫什么名堂,害得我两臂酸痛!”

司徒贯道:“不可说,不可说,七天之中,你不致于把“诛天神剑”全部练成吧!”

何沧澜心喜当头,话说也多了,便道出这几天的经历:“才练完四招,“玲珑四犯”和“东有启明”“西有长庚”……等尚未练完!我本无意出洞,正在揣摸“剑劈河鼓”,那知它威力这么大,竞把石门劈破了!”

“那么你“剑劈河鼓”也练成了,只剩下三招没学,其实也够多了!若真在七天之内,把“诛天神剑”融会贯通,可把天下习剑的人气死!”

何沧澜把墨剑、玉盒、冰蚕等拿在手里,两人便回前堂,他把多日来的困惑,说出来道:“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我老参不透,启明、长庚,照理并不在“无梧”“娶誓”

两宫之内?”

司徒贯更为高兴了,“拍”!地打在他肩头上,道:“真有你的,能注意到这个便好!”

一老一少又在喝“玄英玉露”。

何沧澜有些感慨系之的感觉,也是平生首次接受这般深奥的绝学,道:““真没想到剑啸会那么响!威力有那么大!”

“你只初窥门径,这种现象在所难免,等你挥剑之际,能作到踱天河而四顾,步日月而无声的时候,那才算登堂入室。”

何沧澜点首记住,这个至高的境界,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我远游在外,秘笈乃重宝,带在身边诸多不便,不知可否暂存在道长处?”

“使得!”司徒贯道:“那些剑诀已默记在心了么?”

“那当然!”

司徒贯也想起一件事,问道:“你在江湖上食不暇饱,煦煦皇皇,所为何来?为的是“紫府秘笈”吗?”

何沧澜本来可以点头称是,但,他不忍欺骗这霭然和穆的长者,所以只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通成子自以为了解其意,他只是不好意思,遂笑道:“怎么,你还在干金买醉,—剑寻仇的阶段?”

这话更不好回答了,何沧澜若承认前句,则于心不甘,若否认后句,便是欺心之言,又只好苦笑一下!

算是全部承认或否认……

“依也会不好意思?”通成子道:“对了,我那玲儿,回家省亲顺便在江湖上寻找你,你若遇上,看老道薄面,多加照拂一二?”

何沧澜诚恳地道:“这个自然,照拂是不敢当,但只道长之大思当报万一,亦应——”

那知通成于陡的出口打断他的话道:“你不要答应得太容易。”

何沧澜仔细一想,不觉有多大困难,自己误打误撞,以“沉陵掌门”自居,使得通成子一厢情愿,把“诛天神剑”交出,说起来,总是自己平白消受,若有补报之处,岂有推辞之理,因而再道:“请把世兄姓名、年貌见告——”

“玲儿嘛——”

通成于又抢着说了三个字,便欲言又止,改变话头再道:“也不必多说,反正你跟我交过手,遇上自然认得这些招法!”

何沧澜深觉纳闷,这成了个哑谜!心付:“老道长本是个有话便说的人,怎会有这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本来还想顶上一句:“难道不打便不能相识吗?”

因为有所顾忌,便以少说几句为佳,他思付诸事已毕他便告辞了——不能赖在这里。

通成子见他辞意甚诚,知人各有事,不能像他似的白耗岁月,也不能坚留,便把他送过天堑之对面去!

何沦澜站在断崖上,人在山风飘掠中,对着彼岸的通成子,恭敬一礼拜别!

通成于有点依依不舍,忽然笑道:“你要记清楚,我老道不论在那方面来说,并没有跟你平辈论交,碰到玲儿,应勿以长辈自居!”

何沧澜连称:“不敢!不敢!”

通成子领首而笑,又道:“老实说,我从来不以为“诛天神剑”能有璧还的一天?”

何沧澜心里道:“我也不以为!”

不用叮咛珍重,没有殷约后期,两人别了!摇手而别那是一个艳阳天,正当午牌时分——何沧澜顶着那天来路向回走去,可惜,他被老道挟在肋下,御空飞行!现已记不清地形地貌,走过一阵子,在乱山中迷了路!

不禁暗自埋怨自己,走得太匆促,连出山之路也没问清楚!

这一想,想出个问题来,那夜在水西村房三峰临终之际,自己曾自报是英雄哥哥的弟弟,而通成子却蹑踪在后,不知听到没有?

“大概不会吧!”他想:“通成子,自负身份,绝不会窃听他人恩怨,他一定是待房三峰了账之后,才突然潜近出声相戏,若他知道我乃任志欣,绝不再相信我为何沧澜。”

这样,自怨自解,便觉宽心,却又生了疑问:“通成子肝胆照人,无话不说,怎么谈起他徒儿,便吞吞吐吐,故作神秘,坏就坏在是新交,不便多问?”

太阳偏西了!

他尽往山下路走,可也没走上平地,他不伯露宿,倒反而有点自得,像是有点盼望夜晚快快来临,因为他身上穿的还是夜行衣!

突然,在几个箭步之外,丛树中露出红楼一角。

再走一程,定睛一看,好家伙,一片红光在绿叶里,宫宇连云,突出在树梢上的朱瓦金顶,在殷红的夕照里烧燃闪亮,乃金碧辉煌!一片富贵气象!

也许是所大丛林!

寂静中传来几个“毕剥!毕剥!”的声响!

可以听出声源便在前面不远,何沧澜想道:“奇了,小和尚这早晚还出来劈柴烧火么?”

他找心里认为这一片大院乃是个寺庙无异?但,越听越不对!

那分明是掌击声,而且还是劈空掌,劈空掌的掌风,他是再也不会听错了,他是此道的大行家也?

这时,苍冥四合,天就这样掩上了夜幕!

果然,前面的林子里,有个人影正对着碗口大小的树木试掌。

何沧澜本等绕过圈子转过去,但依稀可以看见那人影带着帽冠,这不太像是和尚了,不觉动了好奇心,便放慢脚步,轻轻走过去!

“砰”地一声,树木“哗啦啦”的倒下,那人一掌攻成,短啸一声,颇为得意!

“还不坏嘛!”何沧澜想道:“这人可以开局走镖,当个总镖头,当然,那镖局也不能太大!”

“谁?”

那人也真了得,耳朵满灵,被他听到声息了!

“我!”

何沧澜平静回答,并未停步!直向他身前走去!

那人见由黑暗中溜出一条黑影,口音不熟,生了一分戒心,——才一分而已,又问道:“你是谁?”

“过路的!”

何沧澜笑着说,两下相距不远,他已经可以看清楚前面那人,头戴泥金花边,双叠全帽,一身锦衣,甚是华丽,貌却不扬,乃是漳头鼠目,小头锐脸,不禁又想道:“方才想错了!这人不是大镜头,倒可以做个飞贼或独行盗,——当然也不是开山立寨的江洋大盗,一方霸主!”

那汉子也看清来人着夜行衣,不觉一怔,嘿嘿冷笑道:“朋友,想捋虎须也该挑个时刻,这时候便穿着夜行衣到处跑,未免太早了!”

“那里!那里!”

何沧澜说道,心里一动,突然明白过来,连云宫宇并非是什么寺庙,乃是“武天子”的“皇宫”!

而这人看穿章功夫,正应是章元朱手下,什么御林军中小头目之流的东西。

“你受何人指使胆敢前来刺探“启天宫”,从实招来!”那人暴喝道:“好说,你应该先要我报上姓名来!”

何沧澜调侃讽嘲着说,存心要捉弄那汉子一番!因那汉子的问话语气不当!

“报上姓名来!”又是一声暴喝!

这是个草包,何沧澜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惶恐地道:“无名小卒无名小卒,因为听到掌声,跑过来瞻仰瞻仰,那是劈空掌吧!”

锦衣汉于不觉得他在装疯卖傻,傲慢的点了一下头,道:“喂!我还道吃了豹子心,老虎胆,敢夜探“启天宫”,原来是个来偷“拳”的!”

何沧澜瞧他那份,对自己的武功颇为得意劲儿,暗暗好笑,笑意里有点凄楚,乃是被那“偷拳”两字刺伤,因道:“这点技俩,也不值一偷,劈空掌我也学过,你且过眼瞧瞧?”

说着,左掌运劲一挥,只用了七成力——他浸淫此道多年,所以量力极准,知道这份劲道,刚好与锦衣汉子相同。

“砰!”碗口大小的树干倒下大吉:锦衣汉子吓了一跳,暗叹走眼,提高了五分戒意,喝道:“原来朋友乃是行家,何必藏头不露尾,连个万儿也不敢扬出来听听?”

“你对我太不客气,殊非待客之道!”何沧澜遗憾地说道:“既然已露了,尾巴也要晃一晃,比方说,我还有一手!”

说着,又是一掌,仍是七成力,树木倒下如仪!

锦衣汉子脸色一变,皆因劈空掌甚耗真力,通常劈出掌,便要调息半天,那能连珠炮一样发掌呢!

幸好,‘他还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声音中总也有些颤抖,再行问道:“你是谁?”

“还是不够客气!”何沧澜摇头笑道:“比方说,我再露一手,你便应该改口称,请问何方高人,或者尊驾、台端是谁!那样则不会吃眼前亏!”

又一棵碗口大小的树干,十分听话的鞠躬尽瘁,倒而后已!

锦衣汉子睁大了鼠目,总算瞧清这夜行人背上的兵刃,敢情是“墨剑”!

再不会有错了,何沧澜大闹龙舟,掌伤“皇太孙”,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武天子”手下对这个“沅陵掌门”,皆耳熟能详,他谅恐万分道:“你是——”

“还是“你,你!”的称呼,太不礼貌,何沧澜状甚痛苦皱眉地叹息一声道:“无名小卒,小小一个掌门人而已!”

锦衣汉于,眼神一亮,猛可仰天长啸示警!

“闭嘴!”

何沧澜厉声叱道:“这一声喝叱大有学问,十足魔头风味,凶悍犯毒,兼而有之,锦衣汉子不由自己,哑然噤声,一想不妥,嘴唇一掀一掀,却不能再次啸起!

何沧澜半真半假的道:“本掌门人今天一不来“探宫”,二不来“偷拳”,乃是路过,用不着骗你这小辈!”

接着神色阴沉,甚具威严的问道:“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答得满意,本掌门人让你多活几年,你不会嫌活得太长了吧——房三峰的师门是谁?”

这时那锦衣汉子也没闲着,飞快的想道:“糟了!大号敌人潜进,警讯是三长两短,我发的讯号不对,等一会来人不够怎么办?”

嘴里却不敢不回答,而又答非所问,旨在搪塞的道:“房三峰?他这几天请假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他不在世上了!”何沧澜再道:“这笔小帐,挂在我的帐下,你不会刚好是他的师弟吧!”

在这瞬间,六七条入影像春柳飘絮般自远处奔来,身形未现,已传来一声苍老的叱喝声道:“李达,奸细何在?”

何沦澜猛吃一惊,有一念想反身遁走,因为他不嗜杀人,而且也雅不欲在此时此地与天下第一高手决斗,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及章太孙在金陵干下的一夕九案,害得自己与尹青青走投无路的日子!

又改变主意,何必在章元朱面前示怯,找都还得找他,那有临阵逃脱之理,因而冷笑着不发一语,停身相待!

七八个衣饰考究穷奢极华,兵刃各殊的好手,星丸弹飞纵过来,为首一人,乃是个锦衣珠履的老者,疑惑地目视李达,心道:“分明是传声示警,怎地却无拼斗迹象?”

李达见自己来了帮手,鼠胆已回,一揖为礼,轻声道:“沉陵派掌门人——何沧澜那小于!”

老者一听,腰杆一闪,赂吃一惊,好在是半辈子在风浪中打过滚的人,辞色不变立求镇定,气宇雄伟迎上前来,道:“老汉仇庄,风火仙猿便是,何沧澜,你这叫着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家主上前日下令将你誓必拿缉归案,不料今夜便自投罗网来了!”

何沧澜一听,气从心起,火从肋生,反而吟吟大笑,道:“我还以为是那章老儿驾到,原来还是条狗腿,与其狗仗人势叫不了几声,到不如趁早御驾亲征为妙!”

老者厉叱一声道:“凭你也配,来人呀,拿下这厮!”

何沦澜眉头一皱,略一顾视,认为这环境对自己不利,伸手一拂,道:“场子太小,施展不开,到林外去!”

言毕,头也不回,斜向缓步而行,步届乎稳,乃有掌门人的气派,龙行虎步!

老者伸手一挥,八条人影跃散开来,围成一圈,远远地把何沧澜困在核心,宛如众星拱月,亦同犯人起解,把他押出树林!

林外,开展着一片绮丽的世界——这时,玉免东升,映照大地,清光普化与烛火争辉!

“启天宫”大门附近,已修整得美仑美免,林壑奇秀,细草如茵,其中更有因景施设的亭树,海外移植的奇花异草,点缀其间,使其于天然景色之外,更有人工巧布之胜!

这片亭榭之外,便是一处深谷,谷底水光溶溶,似有一个小湖,依稀之间还可听见一阵阵水湍流泉的声音,瀑布却不知在那里!

何沧澜暗赞一声:“好景”,却找不到个可供搏杀的场所!只好一步步往“启天宫”前走去,那门前面有个大广场!

“风火仙猿”暗暗好笑,笑这掌门人自寻死路,本来李达没发出最严重的警讯,自己带少了人手,虽说自信胜算在握!

但因干系重大,他乃主上誓必要得之重犯,尚伯他逃窜,担待不起,如今可好了,这掌门不是一步步走向鬼门关了?

启天宫,宫门云楹飞檐,蟠龙舞风,色采绚烂,檐下挂着四个巨大玄白灯笼,烛照十丈,宫门却森然紧闭——深锁三百宫娥无限愁!

何沧澜停住脚步,也发现自己这一着实在荒谬,但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是应引中“武天子”——他竞以为就算是两人对了阵,也没什么了不起!

“风火仙猿”一使眼色,八条好汉凝神待阵,面对着何沧澜包围圈缩小了好多!

何沧润一见对方八人一齐上了场,那个什么猴头的却置身局外,不觉嘴角一撇,露出嘲弄的笑意,道:“一齐上罢,不在乎多你一个,免得化两道手脚!”

“风火仙猿”不理他,指着八名好手一一介绍道:“朋友,听仔细了,你今夜有幸与八方英雄过手,可算是三生修来,落败不冤,这位是“七巧追魂”赵其归!”

何沧澜因为人家交待场面话,他自留意,只见“七巧追魂”赵其归乃是个公于哥儿模样,生得朱唇皓齿,使的是把松纹剑!

“这位是“铜冠翁”厉进!”

何沧澜一看,厉进使得的是一对于母链子梭!

仇庄又指着一位紫脸面的伟丈夫,道:“这位是“紫煞神”柏朗!”

此人身材魁梧,手提一把短柄开山大斧!

再下去是“秦中双雕”昆仲仲孙泽、仲孙洛,老大使的是乾坤圈,老二是坎离刀!

何沧澜破例拱手说了声久仰,他自己也不知是何缘故,也许是因为两人眉宇间尚存有一股子纯朴之气吧!

依次下去是“金扇客”刘明开,“湖海飞鸿”秦琼,和“益州花豹”李达,刘明开用的是一把金扇,秦琼是一对吴钩,李达却是空手:何沧澜想道:“听起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武天子”凶焰遍天,不可一世,手下爪牙岂在少数,怎不露脸?”

当然,他也没有糊涂到以为这八人不堪一击,只要看他们的兵刃,便知道了!

其实,也算是他何沧涸有幸,得会高人!这些人马除李达之外,皆是“武天子”皇朝中“十八学士”中的人物!

现在只有十七学士了,因为房三峰已一命归阴,他们的地位只在从不露脸的“三公九卿”之下,乃章元朱在陕、甘经营马场,在豫北、川东、晋南、秦、陇全境贩盐,向摸南卖茶……等事业的大管事,权倾一方,乃全是得力的虎将!平时全在外面独当一面!

最近因故内调叙职,才在宫中小聚,论实力,远超过当日章太孙带到金陵去的那一批人!

方才他们闻警,虽说不是最严重的警讯,但天子脚下,几曾有人作案,动了好奇之心,闲来无事,不约而同奔出来,其实在宫中警卫不是他们的职责!

根本没想到来人会是这“沅陵派掌门”,相当棘手的人物!

“风火仙猿”身居十八学士老二,当机立断,要八人全上,对付何沧澜算是一个面子,对他们八人可是个意外!

“风火仙猿”一见时机成熟,打定主意,要建次大功,当即喝道:“神龙图何在?”

“在此广八人齐声呼应!这座大阵已自运转开来……

顿时刀光剑影,电飞芒射,霍霍光幕层层聚拢,向中央招乎上来!

何沧澜弓腿挫身,以铁铜试一招“无限江山”,乃是“六合剑”里可以用来对付敌人联手的绝招!但是未待使满,便觉不灵!

后背生寒,左肋受敌,当下不敢待慢,长啸一声,声如鸾风,锏走刀路——他未拔剑出鞘也——“八卦刀”锋芒毕露,连封出数件兵刃,最后,硬接开山斧!

“当!当!”两声清鸣,余音扩散,气流四泄!

何沧澜暗吃一惊!这“紫煞神”居然外力雄刚,内力充沛,便知今夜之局,绝非易与,得打起精神,全力施为!

“七巧追魂”赵其归剑术精湛,松纹剑波谲云幻,招中套招,剑花万朵,时幻时灭,再加身形轻灵,去留无迹,忽东忽西,忽上忽下,端的难缠,不好对付!

何沧澜起初尚能见招拆招,五招过后,便觉人影飘摇,刀斧交加,不易进取,只得严守门户,守个拨水不漏!

但,只守不攻这非是取胜之道,只见秦中双雕老大仲孙泽的乾坤圈,电掣星飞,怪啸四起,身形矫捷异常,时而弧鹏冲天,俄而金龙入,若似在外圈中驰走,实乃已贴身欺敌!生死搏命只在一瞬!

何沦澜心知这种阵法,必有其首,认定此二人便是主将,打定擒贼擒王之意,便暗暗留意,静待给予博浪之一击!

可是,一留心细察,便觉大谬不然,“神龙图”阵势中,八人自在飞跃,配合异常巧妙,身形毫不迟滞,八人均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是“群龙元首”之象!

何沧澜人落“神龙图”里,宛如风暴中心,几种不同啸声,迸发如雷,各人俱是内功深厚之士,加上手中兵器特异,各出奇招异式,功力沉浑,幻化无方……

令数丈方圆里风飘翻腾,纵横澎湃,剑海生潮,斧山辙浪,连远处檐下玄白灯笼已为之摇幌哀号!

“蓬”地一声,灯笼炸碎一个,灯火瞬熄,夜空一黯!

蓦然,宫中深处,云板争泣,“通!通!”响起,在寂静山谷,悠扬清越,声传数里,敢情宫外激动久时,已惊动了“启天宫”了!

一刹那间,全宫传讯警备,如临大敌,四处有黑影候倏飞出,侦察敌踪!

无疑的,他们起先太轻敌,以为有“十八学士”等一出,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今,见战火系在宫外燃起,只一人即将八人牵住了,反疑敌人大举入侵,生起莫明其妙的恐惧,不必要的骚动!因为此事来得突然!超越理念之外!

不知何时,宫门洞开,俏无声息,涌出上百人,俱是刀剑在手站在战圈之外,列阵相待,好不威武!

“风火仙猿”见状,在众目睽睽之下,八个人还无法取胜,那还像话,便沉脸喝道:“困龙大阵!”

八人随声齐啸阵式已生变化,“湖海飞鸿”秦琼一听令下,盘旋而进,游走出钩,威力无傍,顿时“神龙图”阵法一变,使出玄奥难测的“因字三十六式”,每人各司其责,飞驰流转,斗旋星移,配合无间,巧妙如意,未待三匝过后——何沧澜已成瓮中之鳖,活动圈子小了好多!已生捉襟见肘之危!

何沧澜铜牙一咬,心知“八卦刀”独木难支,龙吟凤戾一声,“劈空掌”连珠炮也似的连连击出,每一出手,均功运八成真力……

同时,刀路一转,声东击西,身形左窜右闪,企图冲出这“因龙大阵”。

“风火仙猿”在一侧观战指挥调度,见何沧澜掌风雄浑,罡风潜厉!亦自心凛,连忙改变阵式喝道:“八骏一辕!”

“铜冠翁”厉琛斗地飞脚一踢,身形陡然飞起,子母梭吐出吞穿杨,认位奇准,向何沧澜头上罩来,而“神龙图”阵法星移物换,又是一变!

但见七名学士加个李达,走马灯也似地加速奔驰,剑浪、刀海、扇幕、图影、梭光、斧山、钩峰、掌风,交错而出,快如电光石火,朝敌人身上招呼,委实惊心动魄!

何沧澜骇然,暗冒一身冷汗,纵横天下,没遇敌手的“臂空掌”,掌力雄劲依旧,其奈打出去,如泥牛入海!失去功效!

就在这一瞬即逝的迟缓困顿中——“七巧追魂”赵其归剑刃如虹,命出于锤百练的“骑牛过关”连环三绝,辛辣诡奇一大片剑幕笼罩住何沧澜身形:志在必得!

何沧澜微微生凛,铁钢乍起乍沉,卸步错身,三笑然退开——那知“紫煞神”柏朗,两斧齐扬,凶险均具,左臂上振,开山斧当头砍下,右手斜劈,开山斧激起一流狂飘,横腰扫来!

何沧澜手转如风,应变神速,急急扭身抬腕封架旋即吸气塌胸再退!

可是,“秦中双雕”仲孙泽,不待他移宫换位,乾坤圈一振,青光森森,猛噬过来,同时左臂运功一拂一拿,辛奇毒险,擒拿何沧澜脉门!

何沧澜怎能卖出后脑,铁锏早已星芒激射回救,圈剑一触,星火交进,同时“劈空掌”

进发如雷,以毒攻毒,不让仲孙泽擒搂得手!

不料,正在这时——“秦中双雕”老二仲孙洛,坎离刀使出“荧惑奇芒”,同时“益州花豹”李达双掌一贯一抓,俱攻向何沧澜后心来!

何沧澜已四面楚歌,急中生智“劈空掌”冷泉四射,铁锏游龙戏凤,轻灵一旋——想旋身脱阵而出!

然而,“湖海飞鸿”秦琼手中吴钩来个“大海斩龙”,再使一式“细数龙鳞”,分击何沧澜下盘,小腹,令他功败垂成,旋不出去!

而“金扇客”刘平开,铁扇一绞一崩,化为“乳燕出谷”,捣敌中胸!

何沧澜双眉微剔,退无可退,闪无可闪,人家有十六只手齐上,他只有两只手应付,在久战之下,若不出奇兵制胜!小命危矣!猛可使招“力士脱靴”,剑穗一抖,云烟一幻,墨剑赫然出鞘!

同时,劈空掌力提高到九成——这是对付,“天南一剑”叶时兴的掌力了!

他长啸映空,剑掌齐施,墨剑星飞电旋,寒芒如雨,左冲右窜,眉宇已自见汗,饶是如此,仍居三成以下的劣势!

未层能力挽狂澜,危机重重,粉至杏来!困厄不解,如蚊龙被锁,猛兽入陷!

要知“神龙图”大阵,乃是“启天宫”镇宫至宝之一,阵法精致莫2ll,参化天地之神奇,含蕴宇宙之奥妙,深博虚玄,难以穷尽!

使用时不拘人数,无分兵刃,皆能合用,多一人有一人之雄浑,而少一人有少一人之轻灵是以“武天子”手下,不论艺业如何,随便一凑,便足以因住一个武功高手!

去年“龙舟”劫美金陵,在古刹大破“京都镖局”,“神龙图”应居首功!

更何况,如今阵中人乃是宫中的“十八学士”中的精英人物!

然而!这些对何沧澜都不足以令其震憾!

而最使他不利的,乃是所向披靡无敌的“劈空掌”竟师老无功!

尽管四面八方尽是人影,宛如铜墙铁壁,又似干军万马,但待学风一到,人影正好闪开,枉自把举世的无匹是力,击向虚无!这情况令何沧澜头大心焦了!

“启天宫”的卫士、宫将、众多好手,人材齐齐俱在外圈,鸦雀无声,闭息观战!

他们看到一道黑光,屡在扇海斧山中翻腾,企图脱颖而出!

但,终不能如愿,大家都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候“沉陵掌门”在学士们手下丧生或被擒!

何沧澜在艰危围困中,凄然一笑,终不成,稚子雄心,人生苦短,要在这“启天宫”前以溅血涂阶来结束吧?

他不甘心——“就让墨剑多划几道横杠吧,为了脱身,迫不得已,今夜只好大开杀戒!”

何沧澜想道:“然而,用十成力劈空掌好呢!还是用报仇绝技,劈空掌显然不怎么管用,陡耗真力,但,绝技又岂能在仇人未显之前泄露?”

就在这一瞬之迟疑中,伏下杀身之祸根——“七巧迫魂”赵其归的松纹剑,劲风飒然,刺出“老叟偷琴”。

“紫煞神”开山斧进发如雷,劈出“一斧开天”!

“铜冠翁”厉琛,子母梭迂回前进,划出“寒宫折桂”。

双雕老大仲孙泽的乾坤响澈云霄,削下“冷月飞霜”!

者二仲孙洛的坎离刀,扑朔迷离,砍出“愉度阴山”。

“金扇客”刘平开,金扇丸飞星射,点出“魁星抡元”!

“湖海飞鸿”秦琼,吴钩以瞒天过海,斩出“云龙探爪”。

“益州花豹”李达,劈空掌满弓引箭般的,打出“黑虎偷心”!

那是人人齐上,各出绝招——看哪,松纹剑堪堪刺中何沦澜的下盘丹田大穴!

开山斧离他天灵盖只剩三十险距,便将被大劈两片!

子母梭锐风已到他“膺窗”“玉喉”两穴!

乾坤圈在下一瞬间,便可卸下他的左臂!。

坎离刀,眨眼工夫便可把他拦腰一分为二!

金扇先头已到他腰侧“死穴”!

吴钩要把他的五胶六腑给拖出来!

臂空掌可把他的后心开一个血窟窿!

就在这最要命的时刻,千均一发之下——何沧澜墨剑若得神助鬼摧,洒然一挥,“轰……”声霹雷发出一阵巨陶过后,剑气横空——来若春梦无痕,去若飞鸿无影,夺化天工,皆在这神来之一笔中完成——这乃是沉寂百年,一朝苏醒的“诛天神剑”!

“金星凌日”,取法于“降娄戊宫”,击中戊位上的赵其归!

“星罗四张”,取法于“折木寅宫”,击中寅位的厉琛!

“遥射勾陈”,取法于“星纪丑宫”,击中丑位的柏朗!

“笑指毕宿”,取法于“大梁酉宫”,击中酉位的仲孙泽:“涉足北河”,取法于“实沉申宫”,击中申位上的仲孙洛!

“剑劈河鼓”,取法于“寿星辰宫”,击中辰位的秦琼:而进发如雷的剑气,在“启天宫”门前的宫士、宫将骇然惊叫中,震熄了余下来的檐下那三个灯笼:顿觉天地为之一暗,待他们借月华天辉一看,景象凄惨……

七巧追魂被震退七步,跌坐在地,松纹剑为两截!

紫煞神开山斧脱手而出,仰天倒下!

铜冠翁子母校被墨剑削掉五脏六腑全移了位!

大鹏乾坤圈,落地没入土中,右手鲜血淋淋,不见了手指!

小鹏坎离刀被削下一块,倒插在自己腹中!

湖海飞鸿吴钩幸保得无恙,只是手臂齐腕削落,手握吴钩在地上抽搐!

金扇客最倒霉!

何沧澜“诛天神剑”没有学全,不够分配,“神龙图”大阵已破,劈空掌扬眉吐气,他无所遁形,硬挨了一下九成功力的掌力,弹飞三丈,鲜血如泉,由口中喷出!

李达了无损伤——,楞楞站在当地,大概吓傻了!神魂出窍!

何沧澜收剑而立,仰天长啸,凤吸云霄,豪气风发,雄胆飞扬,只要一剑在手,踏来“启天宫”,乃等闲事尔!

正当启天宫外,老少丧魂落魄之际,宫门内已锣鼓喧天,管弦齐凑,那是个仪仗乐队,鱼贯而出,缓缓走出两排白衣童子,雁翼展开列排在门侧!

场外浮动的人心才安定下来——“武天子!”

何沧润想道:不知怎的,心田似浪涛拍岸,涌来一分紧张,他深感不安,遂以浅浅一笑掩饰!

却听得宫门内有司仪烈喉的唱喝道:“启天宫中太仆、光禄、鸿炉三卿,开府视事!”

语音甫毕,门中缓步放出一前两后,三位身穿画虎肃禽的白袍老者!

启天宫外的属下们,除了仇庄在忙着照顾伤思外,皆躬身施礼!

为首一人,白发畈然,神光湛湛,生就一付南瓜脸,状颇滑稽,他踏前一步朗声道:“老汉乃启天宫太仆——张居臣,贵掌门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言毕,深深一掬!

何沧澜心知必有虚玄,单掌护胸,抱剑施礼!

果然,一股无形浴劲飘然潜近——何沧澜想道:“斗掌找上我,就算小度镕,也该量量力!”

当仁不让,左掌掌心微微朝外,发出八成力劈空掌张居臣呵呵一笑,白发无风自动,耸如乱蛇!

何沧澜顿觉潜劲如浪,一层层翻滚而来,忙把真力提高到九成,自觉似还略占上风!

不料,张居臣,又是呵呵一笑,银发如丝,麦浪起伏!

何沧澜微觉不妙,夜行衣微微起皱,掌心似被巨木撞了一下,热辣辣的微微发麻,顿时骇然想道:“这老儿功力不在通成子道长之下!”

说不得卸肩倒退了一步,趁势抛下墨剑!空出右手,真气一鼓,踏前一步,双手齐发,又拍出一道九成力臂空掌!

当何沧澜后退时,三卿以为胜负已判,一见他还会卷土重来,莫不惊讶于心,要知斗内力最不能取巧!

败阵就是败阵,那有斗持之际,进退自如,这分明证明何沧澜仍有余力‘,最多他只用了九成功力!

张居臣皮笑肉不笑,嘴里发出呵呵之声,拢不住嘴来,衣服陡的鼓起如球,击出一股阴森的冷浪,手底微现白雾!

何沧澜铜牙一咬,硬接此掌,只觉手底透骨冰冷,浑身一颤,接着阵阵冰风拂上身来,他当风而立,几乎站不住桩!

“唉!今天真是开了眼界!”

他双手频频颤抖,煞似支撑不住,想道:“我是败下阵来呢,还是使到十成力好?”

张居臣嘴中呵呵之声,冗自不绝于耳,猛可踏前一步,双手前推!

何沧澜倒退了一步!

启天宫众人低低欢呼了一声!

张居臣见好便收,双手垂下,说道:“贵掌门人掌力确实不凡!”

何沧澜汗额罢手,却给他发现一个怪异现象,张居臣身后的鸿炉卿手底发赤!光禄卿手底泛黑,正渐渐化淡!

“原来如此!”何沧润脸上又泛出微笑,想道:“我以一敌三,怪不得要落败!只是后面两个,并没有接触到张居臣,如何输送真力呢!怪事,各有巧妙也!”

正当此时——启天宫中仙乐悠扬,门口鱼贯走出两排红衣童于,门里又有人道:“大司空驾到!”

门口红光一闪,出现一个身穿丝肃白蟒腥红袍的瘦削老者,手抱善拳,朝何沦澜一揖施礼!

何沧澜见他手抱善拳,以示无他,暗道:侥幸1自己一时失察,着了道儿,此刻手臂脱力,不堪再斗,亦一揖答礼!

“宫主前日云游采药去了,不知贵掌门人驾临,有何见教?”

红袍人朗朗说道:“区区偶然路过嵩山,颗便来贵宫打听一个消息,不知能否坦诚见告?”

“原来如此,那么方才是误会,有何问题便请赐教,老汉知无不言!”

“请把房三峰师门见告!鄙派领惠不尽!”

“房三峰虽后本宫十八学士之一,但为人落落寡合,身世师门更是绝口不提,除宫主之外,恐无人知道!”

何沦阔一听他说得诚恳,谅来不虚,再说“武天子”不在,实在没有再呆下去之必要,遂道:“如此打扰了!”便要告退!

这红袍老人,大司空再一抱拳道:“老汉心下亦有一疑,不在贵掌门能否为我解惑?”

“知无不言!”

何沧澜亦诚恳的表示!

“方才贵掌门用以破阵的剑法,可是“沅陵派”的“诛天神剑”么?”

何沧澜暗道一声:“好厉害!这老儿竟然识货!”嘴里笑道:“正是!”

红袍老人一揖送客!全场肃然,管弦之声悠扬传出!

如此何沧澜结束了“启天宫”之行!

下高山兮,多所思!

携宝剑兮,步迟迟。

何沧澜缓缓步月,沿山路而下,“启天宫”的灯火烛灿,已远远的抛在背后,逸入黑暗,再三转四弯,已然不见。

只剩弦月如钩,斜挂山角!

夜未央——星月下,数处村舍,隐伏在修竹幽簧里,大有江南景色的韵味,数盏灯火如星,冷落残眨在远近,映入屋前水塘里,微风过处,摇曳生姿!

寂静里,空中传来几声若断若续的——笛音。

谁家玉笛暗呜咽?

何沧澜正踏过小涧石桥,以为是幻觉,却为这幻觉所迷,不觉驻足寻声?‘’笛音似是穿过花丛飘送,才那么甜蜜温馨,又似是循着弯曲的水流而来,才那般涛凉爽神……

——是谁,斜倚栏杆渡心曲……

何沧澜不知不觉,循声走去,走了一程,前面乃一竹榄板桥,横卧清溪之上,弦月浴波,清鳞潺潺,柳枝倒影,交错有致!

隔溪三五人家,茅舍数楹,残篱颓垣,有一种出尘遗古的美。

他越过板桥,笛声低凄,似幽幽喃喃的告诉他道:“逝水如斯乎,不舍画夜——”

沿农舍篱旁走过,笛音清越,似在耳畔曼声吟哦道:“采菊东笛下,悠然见南山。”

何沧澜心有所系,弃而不舍,沿着月光下一条溶溶的白石,幽径走去,越听越痴迷,内心似升起了微妙的感应,情绪起伏,万千念头,浮现在心田荡激!

白石道消逝在一个大约有四五十户人家的小庄户村落中!

此时灯火已寂,屋脊纵横错落如堆,数座大户人家的高楼,浮矗在月华下,绝似仙家楼台,飘渺掩映在树群拥抱中,那是得天独厚,傲视苍天也!

何沧澜终于走到一道围墙下,那笛音正是由这里越墙而出,有种飘舞的诱惑!

他不无惊讶的发现,只要笛音流入耳朵,自己便通体舒泰,不只是情绪上的,还有实际上的——什么实际呢?他赂为运行真气,真气在十二重楼间周转,较前流畅!

迟疑了片刻,何沧澜轻捷的跃上墙头,沿着回廊的瓦顶上去,廊下是座梧桐院落,数丛花影和三片假山及一道月洞园门——奇怪极了,声源笛魂,就在那月洞园门过去的精舍,但笛音并不比他最初听到时响亮多少?

何沧澜被摧眠迷魂似的,走完回廊,爬上阻止面前的高楼!

高楼似乎空无人居,黯无灯火,连传出笛音的精舍,亦不见火烛!

何沧澜在半醉半醒中,恍忽迷商下,无法自己地抽出“墨剑”,立在屋脊危高处,对月起舞!

——啊,高处不胜寒,起舞弄倩影。

天上,银河耿耿,横直当空,天孙因河鼓,默默有情,可对于故旧!

何沧澜一面用凤目远眺,寻找天位十二宫之所在。可惜,时序有异,不能尽收眼底只能意传心渡,一面如醉如痴,挥剑翩然起舞!

越舞越快,舞起一团游涡胶的黑雾剑墙,将自己周围包住!

起始之时,笛音起伏有致,只是形同伴奏,若合符节,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心中块倡尽除,许多平时真气行走未到的部位,如今在这神秘的笛音导引之下,都畅然无阻,真气如奔马放缰!

渐渐,玉笛越吹越快,以音导剑,诱发玄机,无止无歇……”

何沧澜灵台空明,在前所未有的清醒中,许多平时通不过的关节,都在这一刻中霍然开朗!

他信手拈来,随意一剑,只听宛如蚊雷虫啸的一声响,他已刺出“诛天神剑”中的一式“剑劈河鼓”,此剑已于天星相合!

噪耳的剑啸消失了,这无异说明了“沉陵掌门”在百尺竿头,更迈进了一大步,超越了以力主剑的阶段,而达以“心”主剑的妙境!

何沧澜心头并无狂喜,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不得不尔!

在笛音的天籁似的音流中,已与他心神沟通,载浮载沉,无喜无忧的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