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走马飞梭
作者:阿梁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586

置之死地而后生,古来便是求生的一种法则,因为人一旦到了那时,灵识会变的无比的清晰,任何一条可能突破的道路都不会轻易的放过,而且瞬时就能把握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方向,再依靠生命本源的初力,成功脱劫。即使是项羽身陷四面楚歌之时,也不是完全没有逃生的机会,只是他本人不愿意罢了,而我们的彰年,他呢?会不会也要抛弃师友,罔故理想,只为了生命中那纯真的爱情,而不愿醒来,作何选择,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梅夜雪也真非寻常女子可比,再遭受了连串的悲痛打击下,迅速的理清头绪,冷静下来。“李师兄古道侠肠,为了我们天香谷,竟落得惨死的下场,想想自己在躲避那如雷如电的攻击之下,自己差一点就不能把持,也要冲出去,陪了大师姐一起殉道,可就在这时,全身就觉一轻,仿佛一股甘霖入口,消了自己的烦躁,保全了这身皮囊,所有的一切,都是李师兄所为,自己的命是他所救,也该归了他所有,待我收拾完一切,就来陪他。”

夜雪背起彰年,步步艰难的朝谷内走去。时不时出现的地火流焰,只瞧的人触目惊心,看那柔弱的女子背着个胖胖的男子,在崎岖的不成道路的山坳里,缓步前行,女子的前胸后背早让汗水打湿,可那双炽热的双眼,透出凌厉可怕的坚毅,让人望而生寒。真是到了民不畏死,何以惧之的地步了。

寻到一处山洞,见里面并不太潮湿,就先将彰年放下,抱来许多的木柴软草,仔仔细细的铺好,然后使尽了气力又将彰年抱到上面,让他安躺下来。收拾完一切,夜雪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靠着洞口,滑坐下来,思忖下一步该怎么做。

“对了,师父曾独授面谊,说是和几位师伯百年来收集的天下的灵力,俱都存在一个名为转气动元珀的法宝之中,原是为了防万一受损,可借用里面的英元达到迅速恢复的目的。此宝自成一个天然的界天,若靠它修炼,功效将是寻常的百倍,只是师父师伯们互相谦让,谁也不肯拿来独自修炼,最后只作万一之想的准备了。自己需要尽快的恢复功力,取出转气动元珀后,再造天香谷,光大本门,宏扬道法,完成师父师伯们的愿望,这样,我就可以放心的随李师兄去了。”

“李师兄这么躺着,真是好看。说着凄婉的一笑,举起手中的火把就欲焚烧彰年的身体。

“李彰年,你他妈的快起来,臭史说你肥头大耳,不过就是想要说你天庭饱满,真想让我并上四指摁你的额头呀。老马在一旁大呼小叫道。臭小子,还不起来,以后被媳妇欺负,可不能愿我这当师父的没有好好的教你。吕一元在旁准备提自己的耳朵啦。”彰年心神渐渐的蛹动,真想马上起来,搂住他们二人,可就是全身象胶粘了一样,动弹不得,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忘了一切的行法,经脉里自然的滚动,丹田内不住的翻涌,一团红光扑哧就从全身三万六千的毛孔里散出,结为一道朱屏,象是红色的宝石包裹的象极了琥珀的东西,煞是好看。

梅夜雪望着彰年身体现出的怪异,目瞪口呆,喃喃地道:“难道李师兄还没有死?”也是梅夜雪想当然的想法,认为连自己的几位师伯师父都难逃劫难,李师兄才多大的道行,能从敌人手中生还。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当时李彰年放出龙魂凤魄后,吕一元的金丹立即主导全身,抗了敌人的攻击,虽然最后也同元神一样化为飞粉,流于百脉之中,可神效依在,直到龙纹凤稚各归其位,蜷缩休养生息,体内受到感应,元神金丹迅速提供补充,那龙纹风稚迅速转化,尤其是风稚,当年天劫都不曾将它化去,如今竟然合应龙纹,在那龙身的眼睛上方,项颈周围添了彩色须髯,望去,犹如王者亲临,隐然有驾御四海,弥漫九天的气势,好一条威猛的龙皇。看那龙皇熠熠生辉的片刻光景后,就隐入了彰年的体内,留下了没有半分杂色的洁白皮肤。当然这些,梅夜雪是看不见的,不然,这美丽的女孩也会自惭形秽,羡慕不已的。

梅夜雪手中的火把哐堂一声落到了地上,眼瞅着彰年真真切切的一点点的动了起来,那不名所以的心也跟着动了起来。

彰年象是睡了一个美美的长觉,伸出胳膊撑着爬了起来,扫视四周,与身旁漂亮的女孩对视了一眼,连忙把目光移开,女孩眼里放大的瞳孔中流露的期待,真让自己难受。咳嗽了一声然后道:“没事了,师姐你也无恙,这样,那我就走了。”

梅夜雪感觉一阵风也似的从自己身旁掠过,那魁梧的身躯象高山一样将自己笼罩。忽然意识到那高山就要与自己远离而去,连忙脱口叫道:“李师兄,先请留步。”

“哦,师姐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李师兄不要这么说,是有事情与师兄有关,请师兄移步进洞祥谈。”

“也好,师姐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李师兄不要这么称呼,叫我师妹就好。事情是这样的,师伯们与师父还有一样法宝,靠它修炼,可胜过寻常的百倍,师兄为我天香谷劳心劳力,等我取出来,转赠师兄,请师兄不要推辞。”

“那师妹,这事就不必了,天香谷重建,正是需要它的时刻,再说明羽前辈与我已有厚赠,这个,请师妹莫要再提,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走了。”

“师兄,难道你就这么嫌弃我们天香谷吗?”

“师妹想多了,从此我可要浪荡江湖,是没有时间去修炼的,我要了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既然师兄执意如此,师妹我也不强求了,只是现在我功力太差,无法取出师父的东西,请师兄助我一臂之力。”

“那没问题,刚才我还试了试,我的功力没退反进,现在就去吧!”

“师兄真这么着急,不过师兄千万不要逞强,先休息几天再说,如何?”

“不用,我新得的一件法宝,很好使用,师妹请带路吧。”

梅夜雪没有话说了,悻悻的一笑道:“如此,就多谢师兄了。”

彰年见梅夜雪象是狡慧的笑了,心道:“原来是我多心了,原来是她想让我帮她而已。”想到此处,于沉痛的心情中又添了一丝的遗憾。

彰年将新得的九天十地辟魔梭取出,按照明羽教给自己的法决,口诵起来。

这九天十地辟魔梭,原是取海底千年精铁,再用北极万载玄冰磨冶而成,没用一点纯阳之火,形如一根织布梭,不用时,仅是九十八根与柳叶相似,长约数寸,纸样薄的五色钢片。一经使用,梭片暴长,将人包住,密无缝隙,凭人驱使,穿梭飞行之时,尾部七片梭叶急遽旋转,发出一片寒光,电闪而去。

彰年不晓得这法宝的本名,想到老马的嘴脸,忽然灵光一闪,给它取了个“走马飞梭”的名字,自己还很满意。

夜雪所指的地方,正被融石倒峰覆盖,有这“走马飞梭”正是用到其所。

彰年先进了法宝之中,然后将梭心中最小的一片梭叶向前一推,那大如小屋的梭船身上,现出一个小圆洞的门户,夜雪低头钻了进去,站在彰年身后,默默的看着彰年驱动法宝。

这走马飞梭立时一个翻转,钻入地下,凭着彰年的定位,朝着目标就飞驰而去。

梅夜雪满怀心事,取了法宝之后,再由彰年带着出来。这中间,夜雪手捧法宝,在这巨大的梭型法宝内,就与李师兄两个人,手里带着个小法宝,沉入了幻想之中。

不一会,彰年将法宝收回,夕阳暮色的柔和光芒将夜雪唤醒了。“多好啊!可惜就要沉入黑夜了”。

“什么,师妹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师兄,此番离去,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这件转气动元珀,师兄不用,我也不敢独享,请师兄再将它放回原处,一年之内,师兄若有用处,可径自领去,此是心意,我不想你拒绝。”说着夜雪的眼泪扑嗖嗖的象断了线的珍珠链一样,张着泪眼望着彰年。

“师妹,这又何苦!好了,就按你说的吧!没羞,这么大了,还要哭鼻子。”说着扬起衣袖轻轻的将夜雪的泪水擦干。

“师——兄”夜雪说完,扑到彰年的怀里。

彰年轻轻的搂着怀里的夜雪,心道:“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任何女子都难免表现出脆弱,难得她还有这份心思,我这个做了师兄的,可要好好的安慰她才是。”

“好了,不哭了,不是还有师兄我吗?只要师妹有需要,师兄就是赴汤蹈火,也要全里帮助。”

“师兄,你真好。”夜雪将身体抽了出来,尽管只是片刻,可那温暖的感觉象是青峰顶上的日头,照得自己这棵小草舒适的摇曳。

“师兄,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夜雪说完又再彰年梁上望了一眼后,幸福的离开。

等彰年将那转气动元珀放到原位返回时,夜雪已经架了火堆,正烧烤着两只野鸡。

“师兄,我是第一次做这烤着吃的东西,烤的不好,请见晾。”

彰年本不想再吃,可看着夜雪,还是拿在手中,慢满的咀嚼起来,想着自己为采灵烤肉的场景,还有那火焰蹭蹭的心状酒槽,自己就象是喝了十几坛酒,把全身都浸在酒水中,胃里酸楚,牙缝里粘着肉丝,难受到了极点,可还是一个劲的往嘴里塞。

夜雪将褪下来的野鸡尾翎,收在一起,连着彰年那遗落的凤稚合在一处,用了师父赐给自己的天丝银线和如意雷音钉,扎成一柄羽扇,想着师兄羽扇纶巾的潇洒模样,就禁不住心如鹿撞,脸红耳热起来。

“亏了师妹有这好心思,这羽扇真是好看,那就留给师妹吧!反正那东西我也用不上了。”彰年走了过来,看了看说道。

“师兄说笑了,哪里有女孩用这羽扇的,还不是想着师兄拿了跟羽毛跟人决斗,怕被人看轻,所以才做了,正好与你文雅儒风的格调相衬,师兄若是嫌弃我的粗制的手艺,那我就把它拆了。”夜雪低着头边做羽扇的收尾的工作,边与彰年答腔地道。

“既然都做好了,拆掉的话那也太可惜了,那就多谢师妹了。不过我身边却没有什么东西回赠,倒要让师妹笑话。”

“谁说要你的东西了,只要你高兴,就比送我什么都好。”

彰年听到这时,即使他跟猪一般的蠢,也该明白夜雪的心思了,更何况他绝对比普通的猪要聪明的多(老马语)。可是当一个人心没有完全平静的时候,他怎么能接受这意外的痴情呢?好比是操琴前要净手,礼佛前要斋戒沐浴一样,对待心灵底处的东西,需要的是虔诚。彰年明白,若是没有采灵,自己一定是彻彻底底的爱上眼前这个聪慧美貌的女孩,可是现在,自己能爱吗?

“啊!四位前辈这么就去了,天香谷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夜雪咋听彰年突然提起师父他们,就知道彰年师兄已然明白自己的心思,可他为什么要躲避自己呢?这个玲珑剔透的姑娘当时就醒悟了,“师兄也是不能免俗的,他需要的是时间,时间的潮水将他蒙尘的心灵涤荡,只是那心却要从此沉到水面之下,幸好方才自己有所交代,到时即使他心沉大海,我也要狂风翻浪,让他接受。”

“我现在一个女子,还能做什么,都顺其自然吧!再说了,那老贼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要来取我性命。”夜雪叹口气说道。

“原来她只是惧怕,怕很快的死亡,所以才燃烧出对我的依赖,我明白了,一定要好好的引导她,其他的,随缘吧!”彰年这样想,随即便说道:“师妹不用这么的消极,你说的那老贼命将不久也,放心好了。”

“师兄,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这样。”彰年象是寻到了自己想法的证明,于是终于笑了道:“这个师妹要相信我,我是有能力知道的。对了,师妹应该还有家人,天香谷散了也好,让你承受无谓的责任是没有道理的,你应该回家,与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天色不早,师妹休息吧!”彰年说完转身就走到火堆旁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夜雪又添了些柴火在火堆里,望了望李彰年,看着火苗的光影在彰年的身上跳动,夜雪几乎不能自持,可终究是不敢,作罢了心思,也合衣侧卧而眠。

第二日清晨,露水打湿了山峦,昨夜燃烧的火堆早已经熄灭,只剩下细细的尾烟胡乱的飘舞,夜雪被烟尘呛醒了,伸了伸麻痹的四肢,却发现身上多了一件长衫,温温的,还有气息。

夜雪第一次感受异性带给自己的温柔,半晌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应该先找到师兄,可他人呢?

夜雪寻遍了可以寻找的地方,她失望了,又回到原地,才看到峭壁上用手指刻下的给自己的留言。大意是说他准备寻找重生之术,让自己多保重的话。夜雪苦笑了,一年,我能等到吗?

走马去观花,花旁有织女,织女打纬纱,巧指又娴熟,飞梭往来忙,疑事问织女,何不见经纱,纬纱重密密,无经怎交织?织女不回答,单丝再乱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