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呢﹖」克利斯在应紫的安抚下又重新坐了下来。
「正当盖伊和杰理洋洋自得的时候﹐矮人的大军出现了﹐盖伊的部族首先被十万大军围攻﹐可他手上连新生婴儿也算在内才两万多人﹐族人们虽然有了一点魔力﹐但最多只能扔两三个火球冰箭之类的低级魔法﹐然而矮人的盔甲十分精良。开始时﹐我们的魔法占了点上风﹐击退了他们前锋的几次猛攻。可矮人们也学精了﹐利用优良的防具将魔法的破坏力减至最低﹐由于大家的魔力都有不足﹐所以之后只能与他们肉抟﹐可他们不但人多﹐而防具又好﹐因为盖依的军队大败。盖伊一个丢下族人落荒而逃﹐剩下的族人或死或虏﹐最后只剩一万多人﹐大都是女人或者孩子。」
「盖伊这个混蛋﹐不但是暴君﹐还是个懦夫﹐竟然扔下族人自己逃走。我怎么就瞎了眼用了他这个混蛋。」克利斯又忍不住吼了起来﹐应紫见了连忙抓住他的手捏了一下﹐使他冷静﹐克利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问道﹕「杰理呢﹖」
「他见盖伊输得这么惨﹐知道不是对手﹐索性投降了。现在希斯族的三万多人都成了矮人的奴隶﹐像十年前的希斯族一样﹐干著又髒又累的活。」
克利斯听闻另外那两万人没事﹐心稍稍定了下来﹐沉声又问﹕「休斯﹐族里有很多有识之士﹐为甚么族人会赞成他们做出如此卑劣的行为﹖」
「族长﹐你应该知道﹐我们在艾玛大陆上一直是地位低下的仆族﹐好不容易出现了你这么一位英明的族长这才使希斯族的地位上升﹐但后来的日子并不平静﹐希斯族依然处于是争斗之中﹐无日无之﹐结果只剩下五万人。大家习惯了争斗﹐觉得争斗才是保全自己﹐提高地位的最好办法﹐因此对于希斯族来说﹐其它的种族和族羣都是竞争者。你还记得当日你在船上说过的话吗﹖当时你说要让新大陆上的所有种族仆伏在我们的脚下﹐此后﹐所有的人都把那个誓言当成在新大陆生存的目标﹐而盖伊和杰理也都是以这个作为最根本的理念。在他们的意识中﹐若想胜过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的消灭敌人。他们的这种思想被大部份的族人接受﹐因而都心甘情愿的帮他们做。在残杀之中﹐族人们都得到了不少好处﹐民族的优越感也令他们讨厌矮人﹐这也是他们愿意参与屠杀。」
克利斯顿时软倒在椅子﹐想不到一切竟然是来自自己的当初的一句话﹐为了自己当初的志愿﹐族人们残杀矮人﹐又被矮人所虏﹐而自己自从被族遗弃之后﹐这个念头再也没有出现过﹐现在想起却是不胜唏嘘﹐也许自己要为这场惨剧负上责任。
应紫和应侠见两人神情如此落寞﹐使屋子的气氛显得异常的沉重﹐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扑通猛跳了起来﹐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做。
好在克利斯静静地坐了一阵﹐抬头看著休斯张口问道﹕「为甚么别人不抓﹐偏偏把你抓来了﹖」
休斯苦笑道﹕「我名义上还是断事官﹐您走了之后我的地位最高﹐杰理投降之后把我推了出去﹐要我负责所有的罪责﹐我怕矮人族用屠杀来报仇﹐只好背上了所有的罪﹐于是矮人族便把我锁押了一段时间﹐这次不知道为甚么把我送到这里。」
「卑鄙」克利斯想起杰理是自己破格提拔心里就很不舒服。
休斯忽然笑了﹐「这样也好﹐让我再次见到了族长﹐真的太好了。」
克利斯听完了整个故事﹐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自己当初的决定虽然救了希斯族﹐但将来希斯族会变成甚么样子﹐心里没有底﹐也许同样会在这个大陆上灭亡﹐也许会给这个大陆带来巨大的灾难﹐若真是如此﹐自己的罪孽就更重了。
应紫见他们象是说完了﹐问道﹕「大哥﹐到底甚么事令你这么生气﹖」
克利斯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然后略略地将自已的经历说了一便。
应氏兄妹听得如痴如醉﹐当听到希斯族众志成诚飞跃鸿沟之时都忍不住拍案叫好﹐当听到族人离弃之时又忍不住怒骂了出来。
最后﹐克利斯将希斯屠村的事也说了出来。
应侠气得拍案大叫﹐「大哥﹐这两个叫甚么杰理和盖伊的人实在太混仗﹐你是族长﹐不杀他们对不起你辛辛苦苦带到这个大陆的希斯族人﹐也对不起被他们杀死的矮人。」
应紫也道﹕「大哥﹐你不必自责﹐这事与你无关﹐杀人偿命﹐他们屠杀别人﹐别人也有权力报仇﹐虽然我不赞同以牙还牙﹐但我觉得整件事上矮人没有错﹐事情是你的族人的挑起的﹐他们就应该有勇气去承担所有的责任。」
克利斯仰头呆呆地看著房顶﹐默然地道﹕「也许我该回去了﹐命运是如此安排﹐我也不想逃避﹐那三万多人族人需要我﹐是啊﹐族人犯的错﹐应该由我这个族长来弥补﹐希望为时不晚。」
休斯大喜﹐简直不敢相信﹐激动地问道﹕「族长﹐你真肯回去﹖」
克利斯苦笑道﹕「不回去又能怎么办呢﹖你不知道﹐这个大陆很大﹐文明发展的很好﹐希斯现在只有三万人﹐还得罪了矮人﹐要想生存恐怕不是这么容易﹐我也实在放心不下族人们的安危。」
休斯兴奋地握著克利斯的手﹐激动地甚么也说不出来。
克利斯拍了拍休斯的手背﹐婉言慰道﹕「休斯大哥﹐你是我的断事官﹐就算没有魔法也能帮我﹐以后就靠你了。」
休斯眼泛泪花﹐道﹕「族长放心﹐我一定全力辅佐您﹐绝不让上次的事情再发生。」
应侠却有点不开心﹐眉头紧蹙﹐劝道﹕「大哥﹐我不是想泼你冷水﹐但你想过没有﹐你将要做的是去救一群杀人凶手﹐更重要的是你的敌人却是那些无辜受害者的亲属﹐为了救他们﹐你可能还要去伤害更多的受害者﹐我觉得这很荒谬﹐这就等于在受害者的伤口加上一把盐。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吗﹖」
休斯听到应侠持有异意很担心克利斯会改变主意﹐连忙紧张地劝道﹕「族长﹐那三万人是你辛辛苦苦才带到这块大陆上来﹐不要因为部份人犯了错就遗弃他们。他们现在群龙无首﹐你若不去救他们﹐恐怕希斯就会灭亡在你的手上。」
应侠虽然听不懂休斯的话﹐但知道他一定在怂恿克利斯﹐因而再次劝说道﹕「大哥﹐也许你救了他们是一件好好事﹐但将来呢﹖万一他们再次做出天人共愤的事﹐这个责任谁也负责﹐只怕谁也负不起。」
克利斯想起方才休斯说的话﹐也在怀疑希斯族的族人是否天性习惯了争斗﹐过强的民族自尊感使他们对其它种族少一点容忍性。但自己的确不想看著那样妇女和儿童因为自己的决策而死﹐于是沉声道﹕「我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试试﹐希望矮人能宽容大度。」
应侠见他答应了很不高兴﹐觉得这种作法不对﹐但这必竟是克利斯自己的事﹐不便插手﹐只好低著头喝闷酒。
应紫一听著哥哥的劝说克利斯﹐也觉得有利﹐但又同情那些无辜受牵连的妇女和儿童﹐忽然问道﹕「大哥﹐这位休斯金发蓝眼的确有点不同﹐但你剪了几断发后和我们一样﹐都是黑发黑眼﹐若不是你亲口说﹐我实在无法相信你是从另一个大陆上来的。而且你学的血魂大法是这个大陆上特有的道术﹐我不明白为甚么会是这样。」
克利斯看了休斯一眼﹐道﹕「我怀疑我的祖先其中一代是从这片大陆上去到艾玛大陆﹐我也许是这个大陆的人。」
休斯惊愕万分﹐道﹕「族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克利斯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玄天血魂戟﹐道﹕「休斯大哥﹐黑鸦之术的真名应该是血魂大法﹐它是发源于这块大陆之上﹐应该是我的祖先带到了艾玛大陆﹐想不到我又回来了。」
「这……」族长竟然不是希斯族的人﹐休斯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愣了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克利斯歉然地看应氏兄妹﹐道﹕「我原来答应要陪你们一起游历天下﹐现在只好食言了。」
应侠忽道﹕「我想去王府试试﹐过这么多年的飘泊生活﹐是时候安定下来了﹐妹妹也该找个好人家嫁了。」
「哥哥」应紫幽怨地瞥了眼应侠﹐「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游历天下吗﹖你怎么突突然改主意了﹖」
应侠异样的目光扫了一眼克利斯﹐道﹕「我以前是这么想﹐可是我总觉得应该让你过得更加舒服一些﹐餐风露宿的生活实在不适合一个女的。」
克利斯插嘴道﹕「小妹﹐你哥哥是一番好意﹐至于该如何做﹐你自己拿主意吧﹗」
应紫眉头微蹙﹐道﹕「不如我跟你一起去﹐我的武功也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应侠皱著眉头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
克利斯看在眼中﹐叹了声﹐道﹕「我还要去符家」说著拿起包袱便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