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锁五龙下
作者:初照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590

牢门口忽然光芒大作,一大批人潮水般冲了进来,几名守卫惨叫连声,接连摔倒在杨浩面前,杨浩又惊又喜,连忙扒住牢栏去看,忽见五色光芒刺来,连忙以手遮眼,怒叫道:“谁他妈在拿玻璃反光!”

只听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叫道:“三爷!”光芒顿敛,一个身背大锅盖的人影跑了过来,杨浩当场吓了一跳,靠!忍者神龟呀!

那人扑到牢前,伸手扯下蒙脸布,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正是陈老谋,一看见杨浩,立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另外一个蒙面人同时抢了过来,单手扭开牢锁,扯下铁链,推门放了杨浩出来。

“屠叔方!”杨浩一看这人的身形,诧异的叫道,那人撕下面罩,果然是屠叔方,一脸歉然道:“龙头听信谗言,要杀殿下和王司马,老夫和大小姐焉能坐视!”

“哼!”杨浩经此一劫,对龙头府上下俱无好感,闻言想起王儒信来,随口道:“姓王的在隔壁,去看看他死了没有?”屠叔方吃了一惊,连忙纵身往隔壁牢房奔去。

杨浩故意不去看那边,转向陈老谋道:“你搞得什么东西,让我看看!”直接把陈老谋转了个身,只见那怪东西原来一块巨大的行军锅,背面五彩缤纷,却是粘满了各种形状的玻璃碎片,难怪用火一照,就大发光明。

杨浩倒吸一口冷气:“天哪,这……这些琉……琉璃片,你个败家子……”声音竟有些颤抖起来。

那还用问,若不是砸了一大堆玻璃瓶,哪能弄出这么多碎片,贴来一大锅,片片都是钱啊。

正想再骂,陈老谋忽然扑通一声,又跪地痛哭道:“三爷,石介死了,大家都死了,老谋无能啊……”

霎时间杨浩如中雷击,身形剧震,踉跄退了一步,艰涩的开口:“你……你说什么……”

陈老谋哭道:“那天宣永来放我们出城,被单雄信带人堵住,除了宣永被石介挡了一箭,还有我命大,大家都被射死了!”

扑的一声,杨浩当场吐出一口血来,一言不发,忽然转身便走,直接踢开王儒信那间牢门,目露杀机的钻了进去,只见屠叔方正半跪在王儒信身前,闻声抬头看他。

“王儒信,你还我兄弟命来!”杨浩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王儒信的衣领,从阴影处拽了起来。

借着淡淡月光,只见王儒信双目紧闭,七窍流血,自颈而下,半个身子都已被鲜血濡湿,杨浩惊的呆住,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忽然神色一狞,猛烈的摇起王儒信的尸身,怒喝道:“死穷酸,别以为装死就能逃得过去,石介他们都是被你害的,你他妈的给我醒醒,给我醒醒!”

屠叔方忍不住流泪道:“殿下,王司马已经死了,你不要这样!”

“死了?”杨浩怒哼一声,忽然将王儒信身体摆正,捉住他双腕,长生真气疯狂输入进去,由于运力过急,身上几处伤口也同时崩裂,爆出血花。屠叔方大吃一惊,想劝却不敢,只得在旁边焦急的看着。

王儒信的身体一歪,向旁边倒去,杨浩又发力将他拽回来,继续输气,对方的却像无根浮萍一样,又向杨浩这边倒来,杨浩眼眶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连忙一咬舌尖忍住,继续往对方毫无反应的身躯内输入长生真气。

外面屠叔方的人已经杀散守卫,纷纷赶了过来,七八枝火把将牢室内照亮,杨浩背对牢门,双手捉住王儒信的腕脉,面对着墙壁,只见上面写着十几个潦草的血字:“臣生乱世,薄躯微志,欲当天下,未成一事,临去仓皇,不胜愧之!”

嗒的一声,杨浩松开双手,王儒信的尸身缓缓倒在地上。

※※※

四大头领一起出手,李密伤势未复,勉强周旋几招,纵身跃上龙头大位,蔡建德随后护持,四人正要再追,门外的大批近卫军已蜂拥而入,两厢伏兵也推开窗户,密密麻麻的弓箭尖伸了进来,全场众人莫不变色。

“李密,你这奸贼!”单雄信又悔又恨,眼睛珠子都红了。

李密冷着脸道:“若非翟让逼我,怎会如此,论文韬论武略论家世,我哪样不在他之上!”

旁边刘黑闼冷哼一声:“犯上作乱,只这一样,就足以让你千万剐!”

“哈哈哈哈!”李密仰天狂笑:“自古成大事者何拘小节,只要我统领瓦岗兵马,攻占洛阳,席卷天下,我就是乱世明主,谁敢说我半句不是!”

宋鲁寒声道:“李密,你想拿我们怎么样?”

此言一出,人人惊惧,亲眼目睹李密暗杀翟让,若是此人伤心病狂起来,要杀自己等人灭口,身处虎穴,逃生可是不易,当下不少人都推案而起,拔出随身兵器,只待李密发难,便要舍死一拚。

裴仁基三人早在翟让接弓的时候,就偷偷离席,靠墙躲至一角,眼见情势如此,程咬金笑得煞是开怀:“哈哈,群英会摆成鸿门宴,这瓦岗的乐子大了!”

裴仁基道:“不出殿下所料,果然李密有此一着,大家随机应变,等秦将军的人马进城!”

罗士信却狞笑了一下:“等什么,看我给他来个绝后计!”举起手来,赫然已偷偷取了一只烛台,映着微微晃动的烛火,程咬金和裴仁基脸色微变,片刻后竟一起点头:“高明!”

李密朗声道:“诸位都是英雄豪杰,当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翟让自取其死,我李密仍然可以与诸位定盟约,他日大事得成,李密定然不负诸位!”

单雄信看了一眼其余三个头领,俱是颓然无语,自己也只得长叹一声,满脸悻悻的垂手作罢。

刘黑闼又道:“翟让一手提拔于你,你现在连他都杀,谁敢跟你结盟!”

厅上众人皆有同感,纷纷面色不定。

宋家这边,宋阀众武士已经上前,将宋鲁与宋玉致团团护住,宋玉致俏脸带煞:“鲁叔,我们合力擒下李密,再冲出去!”宋鲁忙道:“不可鲁莽,这里是瓦岗军的地盘,小心弄巧成拙!”

“单二哥,三位头领!”李密将视线落在四大头领身上,这四人现在已成关键,俱有兵马驻扎在城中,只要这四人归心,在座所有人都难逃他的掌握:“大家同袍多年,我李密自问对诸位尊敬有加,从未怠慢,如今龙头身死,你们不归顺我,难道要亲眼看这瓦岗基业四分五裂吗?”

四人相视一眼,单雄信闭起双眼,扭头一旁,摆明眼不见为净,其余三人又互相看了看,以郝孝德为首,都走上前一步,拱手抱拳,正要开口说话。

李密眼中立时露出一丝喜色。

就在这时,只听呼的一声,一大团纱缦被卷起点燃成火球,被人扔向大位,李密大吃一惊,连忙一掌劈去,啪的一声,火星四溅,沾在大位的虎皮靠势上,见风就着。

同一时间,各处柱子垂下的纱幔也纷纷引着,程咬金低头弯腰,沿着墙根疾走,手里拿着柄烛台,一脸贼笑。

变成俄顷,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又是一团火球身李密扑面而至,李密早已跃下大位,见状连忙又是一掌,却听轰然一声,那火球裂成粉碎,中间一根浑铁枪旋风般的卷出,伴着一声震天虎吼:“李密,还我师父命来!”

“狂风枪法,张须陀?”李密大吃一惊,一个倒翻,跃入左侧席间,那使枪人毫无顾忌,一枪挟风带火,凛若神鬼的追杀而上,同一时间,两厢的伏兵也条件反射的开弓放箭,崩崩弦响,座间好几十人猝不及防,或死或伤,惨叫连天,余人都道李密要杀人灭口,连忙奋起反抗,与蔡建德的近卫军交起手来,大厅上顿时乱成一片。

四大头领见状,房彦藻和王君廓还待出手相助李密,郝孝德却一拉他二人,喝道:“快点兵马,杀出城去!”一言把其余三人同时惊醒,急忙转身奔进内院,寻路逃走。

激斗中,只见那火势越烧越大,不多时竟燎上房顶梁木。

※※※

龙头府生变的同时,秦叔宝高占道率领人马,也由任俊骗开城门,直接杀了进来,却在长街之上遭到近卫师团联合城防军的顽强抵抗,满城警讯大作,四大头领的兵马也纷纷赶到援助,瓦岗军在荥阳甚得民心,不少平民自发组织起来,抵抗秦叔宝的虎牢军,而任俊则带着十几名秘密武士,从东奔到西,拚命喊话叫大家不要受李密欺骗,却没有起上半点作用。

瓦岗军占据地利,把秦叔宝等人围困在中央大街上,四大头领的人马也已经赶到,随后包抄,双方箭如雨下,虎牢军伤亡惨重。

这时忽然斜刺里杀出一枝骑兵,为首者一手高举,只见一块亮闪闪的金牌的握在手中,一路朗声大喝:“龙头令至,瓦岗兄弟放下兵器!”

正是宣永,那日杨浩设计在沈落雁面前偷取龙头令,完后一直存放王儒信处,此刻被宣永拿了出来,龙头令出,谁敢不遵,场面顿时得到控制,大家都渐渐停手的时候,一个黄衣人影忽然飘落民居屋顶,单手亮出一块银牌,寒声道:“蒲山公令在此,宣永勾结虎牢,背叛瓦岗,杀无赦!”

“沈落雁!”宣永秦叔宝等都大吃一惊。陡然间又是马蹄声起,徐世绩白马银枪,率枝兵马从街角杀出,大喝道:“蒲山公营奉命来援,乱臣贼子,还不下马投降!”

蒲山公令对上龙头令,名义上龙头令最大,但李密屡次开仓放放粮,收卖人心,本身又战绩显赫,平民们自然是拥护他得多,而在城防与近卫军而言,沈落雁与徐世绩都是瓦岗大将,对面的宣永则名不经传,秦叔宝等人更是隋军服色,两相取较,立刻都倾向了蒲山公令一边,当场又大杀起来。

就在这一刻,忽然半空中火光大冒,有人回头看去,只见龙头府上空,一道耀眼赤龙盘旋而出,冲天直上,立时骇然失声:“龙头府烧了!”

一人传声,百人皆应,何况那火也越烧越大,整个战场霎时间失控,四大头领的人马救主心切,纷纷掉转枪头,向龙头府方向杀去,城防营茫然无措,只有近卫和蒲山公营仍全力抵抗秦叔宝和宣永,又被四大头领的人马一冲,几方面混战一团,这节骨眼谁还顾得上平民百姓,乱刀砍死,乱兵践踏,全都作了炮灰,夜战之际,双方均持有火把,有的火把被打飞入民居之中,又星火燎原般的烧开。

月色下,沈落雁一张俏脸已变得全无血色,孱弱的身体微微一抖,忽然喷出一口嫣红的鲜血。

※※※

龙头府上,李密强忍伤势,出尽全力,终于将罗士信打伤,被裴仁基联合程咬金救走,其余来会群雄均带有高手护卫,与近卫军拚成两败俱伤,有人冲出龙头府外,又听街上喊杀声震天,火光四起,不知发生何事,惊疑不定的各自逃去。

李密也被惊动,纵身跃上府墙,一见这满城惨状,立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喊上蔡建德,带领数名护卫骑马往战场赶去,这荥阳城是他多年心血,一砖一瓦的损毁都让他心痛如绞,岂容他置之不理。

一路只见乱兵如蚁,杀人放火无所不为,李密气得几乎吐血,只得喝出蒲山公名头,于途收束乱军,改由情势最乱的城南,绕路拐向战场,正行进中,前方忽然撞上一枝军队,为首者手持双枪,大喝道:“李军师,还认得我老高吗?”

正是高占道,他昔日在杨玄感麾下为裨将,李密正是杨玄感的谋主,闻言怒喝一声:“莽夫,你也敢来欺我!”

两军一对冲,李密一掌将高占道打得吐血伏鞍而走,然而他刚刚收束起来的乱兵却又被冲散,不敢再作耽搁,放过高占道,拐道直奔战场。

不料刚进入一条斜街,两侧房顶上竟是冒出数十名黑衣人,各持手弩,箭如雨下,几名护卫当场射死,蔡建德也中箭落马,李密连忙拔身而起,跃上房顶,劲掌扫出,黑衣人如同枯叶般纷纷扫落。

忽然李密一掌击出,对面那黑衣人左手划圈,右手拿肘,竟是精妙至极的擒拿截脉之术,李密目光一眯,与那人对拆数招,一掌扫开他的蒙面布,冷声喝道:“屠叔方?”

屠叔方也怒道:“奸贼,你死期到了!”再度扑上,李密哪还再给他机会,三招一过,反身一掌将他打落房顶,自身施展轻功,蹿房跃脊,直奔战场而去。

又奔了一程,李密忽然停住脚步,只见二十步外房顶高处站着一人,长身白衣,单手负于背后,仰首望月,周身上下,无一处不淡定从容至极。

“秦王浩?”李密霎时大悟:“是你在埋伏我!”

那人缓缓转过头来,正是秦王杨浩,他与屠叔方等人从牢中出来,遇上高占道来救,知道形势后,断定既然蒲山公令出现,那李密也必定会赶往战场,于是着众人把住一处必经路口,开始只不过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但该着李密倒霉,硬是一路撞进网来,被高占道屠叔方连杀二阵,如今落得孤身一人,堪堪又撞上杨浩。

“蒲山公!‘杨浩轻轻一叹:”你我争斗这么长时间,算来这还是首度正式见面,人家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咱们没有恩,只有仇,看来是泯不了呢!”

李密目光一黯,也露出几分复杂神色,淡淡道:“你若能站在我这边,我们联手,何愁乱世不平!”

“乱世,又是乱世!”杨浩触动心底隐痛,忽然怒道:“这乱世又干我何事,也不是我弄乱的,我有什么责任要帮你们平定乱世,为何一个个都来逼我!”

李密道:“生为乱世人,谁能逃得过,不是我逼你,是你本来就在局中!”

“哈哈!”杨浩怒极反笑:“好个本来就在局中,我偏要跳出局外,看谁能拿我如何?”

李密道:“太天真了,你以为虎牢一战之后,天下群雄还会放过你吗,不为其所用,便为其所杀,你没有第三条路好走!”

“怎么没有?”杨浩阴险的盯着李密:“我要拿你作一个警告,告诉天下人,人不犯我杨浩,我杨浩与人无争,人若犯我杨浩,我让他鸡飞蛋打,一场空!”

“凭你?”李密被他激得大怒,纵身扑上,便往杨浩一掌击去。

掌风及体,杨浩忽然一转身,背后竟是光明大放,李密顿觉刺目如盲,急忙双手捂眼,扭腰后堕,心中大骇:“又是杨虚彦?”

※※※

单雄信骑着一匹马,手持金顶枣阳槊,在乱军中大开杀戒,他自己的兵马已被冲散,只好凭着个人勇力,妄图杀开血路,出城逃走,身后跟着郝孝德三人,亦是一样心思,四大头领联手,果然当者披糜,马前马后俱是尸体,一路向城门杀去。

其余人见这四人来得如此凶恶,一时胆怯后退,两骑马忽然迎面冲至,一人手持双锏,一人手持勾形兵器,正是秦叔宝和宣永。

宣永仇人见面,格外眼红,奋挺鹤啄击向单雄信杀去,郝孝德三人正要上前相助,秦叔宝金澄澄的双锏已迎面打来,将三人俱都圈在其中,周围军士纷纷退开,空出场地让五人走马灯似的厮杀恶斗。

“宣永,你跟拚命么?”单雄信情急大叫,对方简直跟疯了一样,招招不要命的强攻,饶是以单雄信的骁勇,也遮挡得手忙脚乱,一不留神,左肩被鹤嘴划开一道血糟,剧痛之下奋起精神,一槊横击在宣永座骑头上,战马哀鸣一声,整个侧倒下去,宣永就势脱鞍一滚,抢进单雄信马腹之下,单雄信大吃一惊,连忙向下挥槊乱刺,宣永又自马尾后滚出,手中鹤啄击弧形一带,四条马腿全部中断而飞,单雄信平空矮了一截,顿坐于地,忽听脑后风声,连忙反手一槊后刺,哧的一声,宣永左肋中槊,咬牙不退,鹤啄击的月牙刃已是端端正正的横搁在单雄信的眼前。

“宣……”单雄信只吐出了一个字,宣永钩刃回拉,一颗人头已是冲天而起,鲜血如喷泉似的冒上半空。

郝孝德三人正与秦叔宝酣战,忽见单雄信被割下人头,俱是大惊失色,郝孝德一个疏忽,被秦叔宝左锏格住兵刃,右锏乘虚而进,迎头打了个脑浆迸裂。

王君廓和房彦藻吓得魂飞魄散,舍下秦叔宝,拨马便往前奔,由于五人恶战,其余军士都让在外围,二人乘机冲出包围,没命的打马逃跑。忽听前面哈哈一笑,一个手持大斧的腮须大汉迎面赶至,叫道:“程爷爷来了,留下人头,送你出城!”

正是程咬金,逃出龙头府后,觉得杀得不过瘾,找了匹战马又往战场赶来,正好碰上房彦藻与王君廓逃走,双方三马相交,扑的一声,房彦藻人头落地,王君廓看也不看,一路逃出城去。

程咬金暗道一声可惜,自已只是单斧,若是用双斧,岂不是两颗人头都留下了!

※※※

李密在杨虚彦剑下两度受伤,早已杯弓蛇影,眼睛一被光刺,立刻转身逃走,唯恐被杨虚彦快剑追杀。

不料刚一转身,眼前双是光明大放,吓得李密暗道此人实在太快,连忙掉头又转,刚转个半身,又是眼前一痛,满天星斗,心下已骇到极点:“怎么会这么快,到底有几个杨虚彦?”

杨浩站在外侧,心中暗赞陈老谋这东西设计的好,一个大件竟能分拆成四份,由四名屠叔方的手下拿着,另一手持火把晃动,不断移动位置,从周围将光芒反射至李密双眼,其实以李密的轻功,绝对不在杨虚彦之下,但就算是邪王的幻魔身法,也休想跟光速比较。更何况李密心还中还被影子剑的阴影笼罩,完全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被戏弄得团团乱转。

杨浩缓缓抽出腰带,抬起来蒙住双眼,然后纵身跃进光阵之中,一霎时间,心境又沉入当日在溪边捉鱼之时,李密的一举一动全部清晰无疑的反应至脑中。忽然一掌拍出,直取李密后心,李密眼虽不见,但仍能听风辩位,急忙反身迎上,哪知杨浩陡然收掌,李密收势不及,整个人往前栽去,便觉心窝一凉,一柄利刃已扎进心中。

四名黑衣人撤去火把,停住反光,杨浩用手中短剑支持住李密的身体,一手撕开蒙眼布,淡淡的道:“蒲山公,好走!”

一轮圆月下,一名黑衣人如同钉子般钉在屋檐,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幕场景,眼底微微闪过一道寒光。

※※※

秋风起,黄叶落,野外青坟累累。

杨浩带着一壶酒,来到一座无名坟前坐下,先给地上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上,微微一叹道:“儒信啊,你真是害我不浅,本来我都不想来看你的,不过老谋和占道还是劝我,说石介他们的事并不怪你,我想想你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恩怨,大家朋友一场,当日我还想让你去我坟前喝酒,想不到现在却是我来到你坟前了!”

杨浩举杯饮尽,又往坟前洒了一杯,再给自己斟上,道:“儒信啊,最后还是负你所托,翟让死了,李密也死了,四大头领死了三个,荥阳城付之一矩,城防近卫全军覆没,徐世绩沈落雁保着李天凡退守洛口,王君廓逃到晋南,宣永的秘密武士拚得只剩下三百不足,瓦岗全垮了,最后得利者是谁,你绝对想不到!”

再往口中送了口酒,杨浩苦笑一声:“最后竟然是裴仁基赢了,这老小子一手拿着五颗反贼人头向洛阳请功,杀萧怀静之罪一笔带过,反而加官进爵,准备召他进洛阳议政,秦叔宝很可能就是下任虎牢主帅,主讨河南境内瓦岗余孽,我跟他讨了个面子,把翟娇洗清了,准备回东郡,卖掉剩下的随候珠,换本钱做点小生意!占道老谋还有麻贵他们我不准备带着了,奔波了这么久,让他们跟着翟娇享享清福吧!”

又往地上洒了一杯,杨浩笑了笑道:“对了,素素已经醒了,身体正在康复,长生决果然妙用无穷……你个王八蛋,若不是宣永告诉我,我都不知你偷练长生决,难怪我的内伤渐渐好转,你的身体就越来越差!”

啪的一声,一只酒壶在坟前扔得粉碎,杨浩身躯颤抖的站起身来,面色青白的看着王儒信的坟堆,眼圈顿时红了。

“你他妈的,你贱啊,老子要你帮忙了吗,老子要你帮忙了吗……”杨浩越骂越是哽咽,泪珠不由自主的涌出眼眶,断线似的落下,一只手轻轻探进怀中,拿出长生决的图谱:“你喜欢练,老子就给你埋进坟里,让你带到下面好好的练,练成千年老鬼,一辈子不能投胎转世!”

杨浩到现在终于明白,原来长生决必须要两人同练,互相以真气修补经脉,才能奠基入门,可自古以来得到这长生决之人,莫不挟技自珍,独自一人穷思到老一无所获,又或着强行试练走火入魔,而原著中两个小子一来资质太好,又有九玄功法的基础,二来他们那种借力互补的法子正是暗合长生决的要求,才能无惊无险的练成一代高手。

或者杨浩能早点明白过来,王儒信可能不会死,但另一方面来说,王儒信本身的功力已经很深厚,却强行扭转至长生决的路数,又一直强行压制,经脉所受伤害比杨浩更大,便是杨浩及时醒悟,也未必救得了他。

长生决功法邪门,乍看无害,然而连跋锋寒这么意志坚定的人,一练起来也忍不住其中诱惑,至于杨浩练习长生决,到底是为了救素素,还是被邪门功法所吸引,以至欲罢不能,现在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人生后悔之事,实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