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去何所道
作者:深圳零零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610

5月份我参加了一次追悼会,会上只有两人:我和死者的母亲。

死者先由我店的前台文员晓薇获悉。那天吃饭的时候,她说报上登出今晨哪里生了一宗自杀案,死者跌落地上的惨状如何恐怖恐怖,其她几位忙问报纸在哪里,争着看。晓薇就拣出一张给她们,她们都放下了碗筷去看报道。

老板,你还和她通奸过的呢!晓薇说。

真是瘟神,这种玩笑也好开的,我打心底厌恶。

晓薇见我不信,便咬紧牙,从牙缝里挤出一行字:她来过我们这里两次,一次要手指功,一次要一条龙。

所谓手指功,即自慰服务,一条龙是全套的性服务。

是吗?我将信将疑的取过报纸,标题是:“亿万少*妇今晨堕搂身亡”,下面有小字内容,旁边是两幅照片,一幅是死者在堕落地点血肉模糊的照片,另一张是死者生前的照片,微笑着,阳光灿烂。

没有吧?我仍不全信,把报纸还给她们。

她的姓名叫***,不信你查电脑记录!晓薇言之凿凿。

饭后我到报摊上买了几份报纸,找相关的内容和图片,再上网搜索,图片多了,我极力回忆,那死者的音容笑貌才一点点显现出来。

我记得了,那时我正在隔窗远眺,有一个妇人敲门进来,吞吞吐吐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几位小姐也面面相觑。倒是前台文员反应快,说,这是提供你需要服务的地方!

几位小姐都在掩嘴而笑。

我便知道那种害羞内向、阅历极少的新客人来了,忙上前,想要接过她的手提袋,她却紧紧攥着,不肯放松,我便请她到厅上坐。

晓薇倒茶递水,介绍重要的服务有三种,她问有哪三种,具体内容是什么,并问了相应价钱。

你们的按摩手势可以吧?她呷着茶,茶杯都拿不稳,显然心慌着。

可以示范三分钟,不满意可以再到厅上喝茶,不收钱。晓薇说。

白天鹅领她进来后出去了。她显得局促,不知所措,生硬地一笑,笑容收敛后神情无比落寞。

我叫她躺下,但几乎要搬动她的身体她才躺得下,身体放松后,可以解开衣服给她**了,她说先停停,想想再做吧。

我当然不让冷场,讲起故事,荤的素的都有,她有些活气了。

要最传统的还是中性的还是新颖的?我问,并解释了三种方式的操作过程。

她选择了传统的。

我便取过一个枕头,放了一条有网眼的极度柔软的丝巾在上面,让她小腹对着枕头,丝巾对着**一线俯卧下去,她卧好了,卧便抚摸她的脖子、背、乳根、臀与大腿,嚼她的耳珠并呵热气到她耳鬓下,她的身体热起来了,我便伸手进她乳下,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双膝,她的小腿向上后屈,然后一前一后做运动,数分钟后,抱膝的手换成压住的臀部,使之摩擦加大。

我问她,胀吗?

她点头。

流水了吗?

有了,她说。

再动几分钟,她闭着双眼,全身痉挛,快**了,我便一手一头,拉住丝巾,斜拉,我把头放在她**上,舌头舔其股峰,丝巾这边斜拉了,又换作另一边。

她达到**了,咽着口水,**由硬而软,我便翻过她身来,她心跳起伏得厉害,枕头湿了一片,大概平时压抑太深,遇到释放便全出来了,我一手抚她的**,另一手扯了纸巾擦干净她阴部,剪得齐整指甲得五指在她**上刮,在小腹上梳,轻?其大腿,然后让她躺直了,摸她的脚跟、脚面,和十个脚趾,再拿过丝巾,上面仍挂着晶莹的液体,另在她头上方,让她参观,说那是她的**,问她要不要闻。她说不要了,我用手指点了一点,放于她鼻前,她吸了两下气,算是闻过了,又把手指放在她唇边。

这便是传统的一套。

中性的一套,关键在于运用手指,一个或两个三个手指进去,视其宽窄而定;中指进去还是食指进去,视其深浅而定;手指震动要和谐,伸缩弯曲要自如,水道的刺激与**,整个外阴的刺激同时进行;同时,另一只手要游移全身,不可错过任何一寸肌肤,因为对于不同女人,其性感地带可能千差万别,不过还是有一个重点部位:胸。在手指进入私处后,另一手要托住其中一乳,以食指与中指夹住**,**上能引起性兴奋的**位很多,要尽量捏到,左右手交替进行。

她那天便试了上述两套。第三套我拿出器具来,她说不习惯,头晕,遂没有用工具做,帮她擦净下身,由一人领进浴室,帮助她洗澡,“手指功”的服务算完了程序:2ooo元。

她走后我还狠狠地教训过几位员工,说我们做这行的,又不似那小家子的没见过世面,且服务贵在态度,不管怎样,笑人家是不对的。

第二次她来的时候显得镇定多了,我正在房内做**肌运动,晓薇带着她走来,我还是全身**。

晓薇知道又把事做冒失了,忙赔礼道歉,我想她没敲门进来也不是她的错,平时这个时间段我没做此事的,另外,早上九点十点,历来很少客人来。

我围了条毛巾就给她按摩,她照例说要第二种的第一套服务,我给她做起来,说几次如此按摩没什么大碍,但长期做**压迫着,会使外阴充血,变得不漂亮的。

她埋头不语,当我看到她的脸时,现她在流泪。她再也忍不住,说她忍无可忍了,他敢玩情妇,她怎么不敢出来玩玩。

她又问此刻还可不可以换成一条龙。我说当然可以,只不过你抱着一种报复心态做,不会感受到快乐的,而且人切忌从一个不平衡走向另一个不平衡……

不用你来教我!……她说。

我便扯掉毛巾,那天器具处于低迷状态,刚才又没经过互动,仅十个手指在身上动作,性具勃起不硬,我便拿精油擦了擦**,她没有医院的健康证明,我撕了一个“杜蕾丝”,戴上,她趴着,已然有几分进入状态,我就从后面分开她两腿,扶着玉棒,找了角度推进去,上身前倾,手放在她两胁下,然后**就运动起来,前后冲,又挨着外阴,挨着她**,捱擦着……我俯下身,在她耳背说,是不是比刚才舒服多了?

她鸡啄米的点头。

我又换成面对面的姿式,用手帕拭去她的泪痕,说,世上美妙的事多着呢,用不着犯愁,说着一口气抽提了几十下。

做我这行的,而且像我出得这么高价钱,当然不能只让她经历一回**,甚至不能两回,须连续几回使她膨胀,冒汗,美不可言,晕死。大多数客人喜欢翻新动作。

我现在正让她侧卧,我分开她一腿,使之抬高,放在我腰间,让它盘着,我侧顶进去,拉着她一只手,另一只手扳着她的肩,做起来,我的身体紧挨她上面的大腿,能充分感受到那里的肥美,她再也忍受不了冲击了,我便弓着身,俯下头,吸她胸前两只大白兔。

做这行说易也难,要想高收入也得不断归纳,总结,创新。如家常便饭与酒店佳肴,前者清淡、韵味、精致,逢年过节可能下更多手工,更多香料,但更多的时候是随意;后者是一种竞争性商业活动,更趋精细,讲究环境气氛,讲究色香味俱全,每一桌每一顿都得服务到位,让食客大快朵颐,让他/她们食时津津有味,走后回味无穷,精益求精――你一见这个女人,就要立刻想象得出她**时得姿态,她身体的曲线、凹凸,采取何种姿势开始,如何变换动作,临近**如何冲刺,等等;你与这个女人相处三分钟,从她的气色、眼神、谈话、举手投足,判断该打一场持久战还是一场闪电战,战决;是温和还是粗暴――肉搏学上无真正的粗鲁,用得恰当便是好招式。

而你去购买性服务,也应一如进酒楼的平和,餐餐便饭令你乏味,虐待你的胃,简直虚度年华,让味觉消退,反应迟钝,耄年回,真是碌碌无为――大事没做过,该享的福没享到;反之,顿顿酒店佳肴,恐怕没几个支付得起,同时,失去了粗茶淡饭便饭的相衬,也不知佳肴好到哪里。

与其窒欲伤神,不如纵欲怡神。

如果你是一个保守的人,纵欲来不得,那你就来个折衷,你现在第一次生后如何保持自己的平和心态,控制好量和次数,使自己生活更精彩。

当然,我不是教你搞“婚外情”,藕断丝连,关系一破裂,非死即伤,人所本有的变态与报复全都爆出来。去酒楼食饭,结帐买单,抹嘴的纸巾一丢,谁也不欠谁的。

回顾她的死,我觉得,主要在于社会变了,她老公变了,而她却没有随之改变,她虽则来过我这里,却是出于复仇,并非心安理得,在她内心处或许有太多对于传统的一夫一妻制的向往,而没突出自身的价值作用。一夫一妻,那将是对人多大的浪费啊!

那么,她的老公就对了吗?不对。先,他用的是钱去奴役很多女人,包括他老婆,却不付出(或少付出)感情去安慰她们,他是以高傲的男权主义去看待女人;其次,他可以自己去寻欢作乐,却不应限制反而要鼓励、开导妻子去找别的男人。老婆思想守旧,他却不给予一点点关爱,让她独守空房,冷酷无情。在这里,性伴侣可以有多个,感情寄托的人也可以有多个,但目前既然夫妻的概念还未完全消失,他与她,可以看作是彼此在两者中最重要的一个。多**,多交流,持开放的心态,她的悲剧命运或许可以避免――当然,这只是我一家的推测与解释,她的真正死因,也许永远只有她自己知道。

当日她洗完澡出来,掏出一沓钞票给收银员,晓薇放在点钞机上一点,87张,87oo元,还差13oo,她又竭力往手提袋搜罗,再搜出几张,晓薇让她下午或有时间的时候把短的送过来。

我看她也不是私房钱很多的女人,便摆手示意晓薇算数。晓薇吐了一下舌头,她转过身晓薇又做鬼脸,大意是,没钱就不要学人家高消费!乞儿妹想找驸马爷,去找野小子吧,哼哼!……

她的脸色变得厉害,退回沙上坐着,我打个眼色,勾起她的手指往房里走,一边让“白天鹅”准备背景音乐。

看来你不太舒服,是吗?我问她。

她摇头不语。

再来一次吧!我说。

她说累了。

这是藉口。女人的性接受能力在理论上几乎是无限的。

历来在我们这儿玩不痛快的,我们是不收钱的,我说,而且刚我的员工礼貌不好,是我作为老板的教育不到,该赔礼道歉的。

她站着,有点感激的望着我,竟不知何语,我便给她解扣子,观察她的情绪,轻重缓急捉摸适当,又给她乐乐一回。

这天晚上照日期,到了我与员工吃狂欢宴,一“家”人同乐的时候,因上午掉了两次精,有点勉强,丑小鸭排在第一,轮过白天鹅,到了晓薇,已经喘气,她便又唠叨起白天的女人,之后的公关小姐,我只能用手给她做了,同欢宴有点不是味道。

你对她这么有情义,去看看人家罢――怎么不去看看人家呢?晓薇吃着菜的时候激我。

下午心情忧郁,便自己开车出去兜风,开着开着,晓薇的话又上来,她这么“串”迟早得给我炒掉,可是,片刻之后,想到今日休息,晚上也没内容,真有点寂寥,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呢?

我打电话到报社,找了两家,得知她停灵在某某殡仪馆,便驱车前去。

馆并不像我想象中的让人毛骨悚然:烧着旺盛炉火,那死人推进去,一抽风箱,大烟囱上黑烟一冒,就掉下一撮灰,拖出来……

馆内极清洁,极安静,该关的门关着,写着“机房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烟囱更不知设于何方,工作人员主动问你去几号厅,给你指路。

从来没有过的死寂。怀疑、震惊、心酸,等等不可名状的情绪似云似雾的飘荡在大脑深处广袤的空间,再简单不能再简单了,再冷清得不能再冷清了:一张停尸床盖着白布,微鼓,说明下面还有人,一个头斑白的妇女背对我,抚尸而泣。

时间在这里停止,心跳在此结束。她,这个曾在我身下嘤嘤地叫,扯气如雷的女人,十几个小时前,一定有很多记者的长短枪对准她,也还一定有很多路人,驻足观看,现在,无数张报纸前,无数台电脑前,一定还有人咀嚼着这起突的事件,也还一定有人酒足饭饱,谈议着她。她身外的世界多么热闹,而她现驻的空间又多么凄凉。她有一个亿万家产以上的老公,这是一定的,要么也不称“亿万少*妇”了,她有孩子吗?有朋友吗?却一定还有认识她的人,她/他们去哪了?都消失至何方?任身前如何荣华富耀、芳华绝代,都将化为飞灰。

是你女儿吗?我抚着老妇人之背问。

她点头。

我该揭开白布再看她最后一眼吗?但我又犹豫起来:她的鹅脸蛋是否摔到变形了,脑袋是否烂了,迸裂出脑浆。总之,她的软玉温香是不复存在。

我应该瞻仰一次她的遗容。昨日她与我等一样是有灵魂的血肉之躯;今日她仍旧是**,灵却飞走了,任人掐也不会疼,任人叫也不会醒;明日,她不会再是这个样子,除了时光逆流能寻找她的旧影外,斯人远去矣。

就剩下她的妈妈与她相依为命吗?看她的服饰,她的样子,妈妈不像是一直来生活于深圳的人,倒像听闻惨讯后,风尘仆仆从千里之外的赶来,倦容与伤痛让她的脸阴晴不定。

或许,经济上的帮助才是对这乡下妇人最实惠的支援。这样想着,便奔出殡仪馆,好在附近就有一间银行,掏出钱包,抽了几张卡,嘀嘀的按几下就出大叠钱,三张卡拿了11ooo元,返回殡仪馆,工作人员已抬起尸体上路,老妇人嚎啕痛捶,叫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抬尸的一组早预定了,留下一个拉她,安慰她,我就拿着钱站在门外面。

半天,我进去,她坐在一排排座椅中的一张,厅上空廓而苍凉,我过去扶她,说自己是她以前工作过的公司(她以前一定在某地做过工吧)的工友,工友们今天忙,没来,就派我来,还钱――我把钱塞她手上,接着说是大家给您筹的路费……又让她把现金拿好,这么多票子我也少拿过,历来是晓薇收帐,我过目,生客才给现金,熟人一般转帐。

开车返回“家”,心轻松许多,可忽然又想到,这是在逃避吧?如果真帮助人家,怎么不拿足15ooo给人家?为什么又不拿1ooo?恰好11ooo,这是退回人家的“肉金”,叫她的游魂今后不再缠着自己?

无论怎样,你都是一个孽种!钟华最终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