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的女朋友清影
作者:深圳零零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58

“今年去哪玩?”清影说。

“不如,拉萨朝拜?”我说。

“暑假剩下没几天了,我们去近一点的地方吧。”清影说,“武夷山怎样?”

“求之不得!”我做着黄飞鸿的经典姿势说,“嗨!嗨!练一练南少林的功夫。”

清影笑,然后收拾衣服。

于是我们去了武夷山。

本来以为无忧无虑的旅途,**会多起来的,但刚好相反,爬山累,购物忙,逛街吃了东西回来跌倒就睡。有的小镇旅馆还没有空调,就是做,也像淌水一样,两人搂在一起,实在是不文雅的。只在一晚,入住旅店后不久就刮起狂风暴雨。与她共处一室,此刻竟有了无限温馨与安宁。我与她相对而坐,她脸上闪过诡秘的笑容。

她建议我不如开了窗。

房子不小,风雨刮不到我们身上。我干脆把铝合金窗窗叶抽掉了。

我作念咒语状:“凡初一十五,刮风下雨,以及天行非常,不行房事,否则大凶……”

与此同时,我和她齐齐地脱衣服。爆笑过后,她剩下三点式了,挨了过来。我见到她充满渴望的呼吸扯起颈上的筋肉。我与她抱着吻了整整十几分钟,动作起来。在无际黑暗笼罩,风雨吹袭连灯光都显得脆弱的夜晚。

某一回合,我像铁耙一样犁入肥沃的土地;某一回合,她如机车一样牵引;某一回合,我仰望她,摸着她脊背上的水花;某一回合,我摘木瓜;某一回合,我探幽径……

这是最适合嚎叫的夜晚。在惬意地放音乐都担心被邻居投诉的城市,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翼翼。这里,我们终于找到了嚎叫的时间地点。她咬着牙忍受,然后又张开口……

风雨因为我们的尽情而增加了力道,树叶因我们的叫声而瑟瑟抖,我甚至喊起了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好像就劈在窗外的芒果树上,一刹那照亮了墙壁,清影雪白的脸也现了出来,就在房间瞬间又恢复黑暗的时候,清影往上挺了挺,我的某部分好像就要给绞断,随着雷公的炸开,她松开了,依然是风声雨声,她表现出充分的韧性,软过后又硬,宽过后又紧。有时候,我们的歌声过了雨声;有时,雨声淹没了歌声。她的某部位一定**辣的,而我的胳膊和肩膀、胸部,各处留下了她数以百计的指痕和牙齿印。多天以后,我曾对她说,你是淑女啊!披着长的清影狡黠一笑。

雨声从沙沙变成了哗哗,接着又汇成了咚咚,我想一楼一定成了池塘了,突然而至的大雨制造的洪水暂时未找到一个更好的缺口泄去。果然,一楼下有点杂乱了,然后就看见晃进来的几道灯柱,天花板上是几个颤抖的光斑。就在这时,我感到淋漓的创痛,清影在我左边的肩头又噬了一口,惩罚的咬,我才回过来推豆腐,轻重缓急的推了一轮,随着扁舟驶入万重山,我吻起了面前的两座小山坡,然后,她的手臂掩护了我,让我没入她回吻的风暴中。

雨渐渐降下去了,她的歌声逐渐走高,几下急促的沉喝之后是亮开嗓子的拉唱。她无疑是最棒的歌唱家。就在这一拉,声播数十里,大地震动,闪电照亮的雨夜下所有的建筑物都朝向这边,所有的手电的光柱应该也照到了我们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上,然后我感觉到胳膊和后背成了无数双眼睛的猎物。囤积的水坝早就开始摇晃,就在水坝要凝聚扩散开的力量与音波功抗衡时,音波却激荡了湖水,于是坚守的意志崩溃,水坝不堪重负,彻底的决裂开了。

风雨一瞬间又灌进了耳朵,其实声音还是蛮大的,然后化作稀拉一片。我落在快乐的洪流中,晃荡于漂浮的梦中。终于寂静过去。

我坐在床上往外望,被暴风雨冲洗过的武夷山山色明丽,绿意盎然。碧空如洗,花香鸟语,一切都很清爽自然,未见太阳。

“你别下来!”我对清影喊,她的长腿滑出被褥,脚板就要踩到水上。

房间内有深及脚踝的积水,是昨晚她出谋划策我实行的好事,树叶漂满了水面,有的偎依在床周围。墙角更是堆满了树叶。

“你在床上躺好!”我嘱咐清影。

我把身兼清洁工的老板娘请来。昂着头走路的她一脚踩在水里,无比震惊。

“昨晚窗玻璃吹掉了。”我说。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说:“我这去叫修理工来。”

“不必了,我女朋友下不来,我们先去找东西把积水弄掉吧。”

她找来塑料扫帚、水桶和瓢,我和她合力清扫。

“老板娘,你这旅馆质量有问题啊……”我唬老板娘。

“不,不,不是这样的……旅馆质量没问题,只是……”

“只是窗玻璃装不牢?”

“恩……我退你们房租吧。”老板娘更加惶恐了。

看来是老实人。我便说:“玻璃窗装不牢不是你们的责任。退钱呢,就不必了”

她说:“玻璃吹掉了,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调个房间给你们。”她继续搞着卫生。

“都那么晚,你们也睡了,我们总得互相体谅啊!”

“晚,我们也得起来。而且我们昨晚就没睡过?”

“干吗呢?”

“排水沟堵了……我们这个地方是简陋一点,老板多多包涵。”

捡了枯枝败叶,扫了水,用几个干拖把一拖,房间就变了样。我再把玻璃安上。

“玻璃摔下来没破?”老板娘怀疑了。

“我们的旅行箱刚在这边,垫住了。”我说。

“哟。”

“阿姨,可以帮我们把衣服洗了吗?给你小费。”我说道。

“不,不――”她推开我的钱,却把脏衣服接了,说,“已经影响你们休息了,说实在话,你们不要求退房租已经很体谅了。”

“阿姨,好心有好报。”我说,“钱不代表什么。有的旅店老板咬定青山不放松,有的疏财仗义,缺个1o元2o元也给客人住了。哪一种更可取呢,多了那么一点财不会财,可缺了度量就亏大了,海量的人才有洪福啊!”

“是啊,欢迎你们下次光临。”老板娘说。

“好,谢谢你啦。”我说。

门关上了,我和清影终于大笑。

“我们好坏哟,害得老板娘大清早给我们打扫卫生。”清影说。

“偶尔一回,我想老天也会原谅我们的。”我说。

“好啦,我冲凉先!”她围着浴巾走向卫生间。

“不许偷看!”她警告,断绝了我要浴室里再赛一回的念头。

“咦?我的链子呢?”清影洗好后出来。

“你的白金链,昨天戴的那条吗?”

“那不是!”

“是不是在旅行箱里?”我说。

“我没放进去。”

“是不是搁桌子上了?”

“没呢,我记得做事前还戴着的。”

“那一定是掉出来,卷到衣服里去了。”我说,“恐怕老板娘捡了不承认。”

“我们再找找吧,别冤枉了人。”

好一会,才从床褥跟床板之间找到了,钩子坏了,链子泻走了。

“呜呜,链子坏了……”清影懊悔不已的叫。

“暴风雨不是一般般的猛烈。”我笑道,“回深圳买条新的给你。”

清影收起刚才明显是夸张过的表情,嫣然一笑,说:“我才不要呢。”

“为啥不要呢?”

“小时候,老师告诉我们不要贪小便宜;长大了,妈妈告诉我,男人的东西不能随便要!”清影说。

“可我不是‘随便男人’啊,我是你,清影的男朋友啊。”

“剪了你这张不学乖的嘴!”清影说,“男女朋友,经济要独立!”

“我还没送过东西给我老婆呢。”我抗议。

“花呢,你不是送过我很多花吗?”

“不,我一定要送一些有价值的礼物给你,譬如一条新链子,挂在心上,让你天天想念我。”我说。

“我不要!”清影不快了。

我忙说:“看来我老婆还是看不上眼,她是看中我更贵重的礼物。”

我说着拿起她的手放在我心上的位置,她眉开眼笑。

“你好贪哟。”我说。

“那不是!”清影说。

“准备好了见家长了没有啊?”我还是在她耳朵旁递言。

“也没什么嘛,下回去鼎湖山玩,就去你家。”她说。

“一言为定!”我说,“不去的是小狗。十一黄金周就回去。”

“十一啊?”

“怯场啊,呵呵,华南小姐清影怯场咯!”我说,“幸亏我早见过你家长了,呵呵。”

清影想了一会,说:“明年这个时候吧――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应该都在工作了――什么时候我们的工作定下了就什么时候上你家,也许三四月就可以。”

“担心我养不起你?”

“我们一起养起我们的家庭!”清影说,“有了工作,才能作下一步打算。”

“好,下学期俺就拼命找工,睡觉都想着赚钱。”我说,“拥护清影的倡议!”

“管你呢。”清影微笑。

我与穿着碎花格子裙的清影逛在街上。听说昨夜大雨冲断了不少路段,需抢修。我们就不打算到哪玩了。就在小镇逛一下,迎面来的男青年都低着头,过去后的男青年都回头。

清影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拐进一家小吃店坐下,她说:“|你知道我们华南小姐决赛时请了谁来做现场吗?”

“谁?”

“文涛。”清影说,“我们决赛完毕,电视台播着广告,评委说着大话。结果已经出来了,还没公布,你知道文涛在旁边怎样嘟哝吗?他说:‘6号小姐的腰粗了点,8号小姐小姐没一点气质,2o号小姐简直就是花瓶,大女孩了,话都说不完整;还是15号小姐清影最有吸引力,既有才艺,又生得俊。可惜咱是主持人,还不能投票!要不然咱肯定投她!’”

“我不吃东西了。”我说,“没的一会又吐出来。”

“别,别,”清影拍我说,“有人夸奖你女朋友也不喜欢啊?”

“谁知道是真是假?文涛说话的语气就不是这样的。”

“你还管人家说话。那天他就是这样说的。”

“最后是几号小姐拿冠军啦?”我问她。

“6号呢。”她说。

“就是那个腰粗粗的?”

“其实也不是很粗啦,比起一般女孩,还是很苗条的。”

“那她怎么夺冠了?”

“我也不知道耶!”清影说。

“那些评委全瞎,我老婆明珠投暗了!”

我以为清影听过我附和后,该满足了,哪知她继续说:“你知道吗?颁奖的时候,就是那个暗地里夸赞我的文涛还对我多笑留情呢!”

“呕,呕……”我趴在桌上,作势欲吐,“姑娘家啊,你不能这么无耻!”

面目含笑的清影一鸣得意。

在武夷山,我尽量避免想及过去和未来。过去未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要这个“间隙”。清影是个好女生。甚至可以说,清影是标杆,她所要出于校园的其她女生不是一点点。我爱清影。在与她无数次打闹中我见到了她珍贵的心,为她在日常生活中不经意显露的凡脱俗折倒。在她面前,我永远是孩子。与她白头偕老是每一个负责任男人最奢侈的渴望。然而,这些真实的喜悦又只能存在于这几天。在来武夷山之前,我扮演多重角色;从武夷山回去之后,我还得扮演多重角色。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这样安排命运。假如我家是个富裕之家,我和她有个美好的前程;哪怕是小康之家,我和她的前途也不至于一片黯淡。清影决没有势利眼,相反,她很有怜悯心。但有怜悯心是不够的――我的意思是,责任并不出在她身上,她不要金项链,不要任何贵重的礼物,住房、吃饭、旅游,统统是aa制。她完全承担得起那a,可我的家庭条件却付不起这a。这a,代表着一个月大概5ooo(假期1oooo左右)的零花钱。我达不到。死结就出在这里。

于是,可能有人说,你就把你的真实的家庭情况告诉她,一起坚守。不可能的,清影就是清影,等到她一个学期也用15oo的时候,她就不是清影。

你也完全可以指责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就别去碰人家闺女,说到底,你的虚荣心太重!我完全接受你的批评,你的批评一针见血,绝对有道理。我确实是虚荣心重,可是,这世界上,谁没有虚荣心呢?特别是年轻的小伙子――野心勃勃的小伙子,荷尔蒙大量分泌的小伙子?

再退一步讲,我不交清影这个女朋友。那就万事大吉?不,没有上档次的人跟你交流思想,一起进步,你永远也上不了档次。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我第一次上餐厅吃烤牛肉,我的烤牛肉最先端上来,服务员将之放在桌上,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置――既不知道要添加桌上的调料,也不懂得那张摊开的大纸巾是怎么用的。更不必说名目更多,看餐具都看到你眼傻头晕的西餐。“君子固穷”行得通吗?烤牛肉你不会吃,西餐你不会吃,舞你不会跳,应酬你不会,调侃你不会,喝酒不会,吹牛不会……都不会!那么,你到了社会上,你拿什么来跟人家竞争?――这些能力不是说你出了社会了,你就会了。一定得会了,出了社会才有这样的机会。否则,你在学校做一个书呆子,在社会上也只能混个小职员――小职员不用学会那些,也永远学不会,学会了也用不上。机会对于一个人来说,眨眼之间的事情。先入为主永远占据优势。例如,韩寒出名了,他就是韩寒;我自认写得比他好,但我不会是韩寒。就是这个道理。清影让我逮到了,她就是我的女朋友,我就可以跟她交流身体,交流思想,我可以逮到她身上很多闪光点,无论我以后从事什么行业,我在她身上都获益不少。反之,假如我没逮到她,会有另外一个人代替我的位置,有太多人窥伺这个位置,那么,此时此刻,她就不是此时近在咫尺的女朋友,就不是昨天晚上一再冲击的女朋友,作为局外人,她有太多的理由提防我这个农村小伙子。――即使最高贵的人都免不了有心理防线。

再退一步,我既不高攀,也不觊觎清影美色,交一个农村来的普通女大学生,这总该“门当户对”了吧?不是这么简单的,绝大多数――不是全部――农村来的女大学生,不想在深圳读书后在深圳扎根?而扎根,必须有经济基础,而经济基础从哪里建立?她同样面临着一个与我相同的命题。谁不是把异性伴侣定位得更高一些?甚至可以这样说,交一个农村来的女大学生,比我交清影做女朋友更难。毕竟,物质相对充裕的清影更看重一个人物质外的东西,例如才气。

当然,这一切都可能是钟华自我开脱的借口。譬如说,不是所有贫穷的男大学生都要做鸭。事实上,沦入这一行业的不多。有没有不沦入风尘而展得很好呢?有。但不是我。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但我知道他也一定走得不容易。他暗中哭过无数次,泪痕干了继续奋斗。草根阶层分子的崛起不可能不剑走偏锋,甚至铤而走险的。而我,很偶然,却很自觉的在这条路走了下来,绝对不是阴差阳错。错不了。

“想什么啊?”当我沉思时,清影靠到我身边。

“想别的女人。”我说。

“你又骗我!”清影说,“阿妈话,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不会全情投入。”

“哇,你跟妈妈还讨论这些事情啊。”

“那不是!”清影一点不害羞。

“那,妈妈默认了将她乖女许配给钟华咯!”我搬她胳膊。

“看你表现啦!你要是不忠不好,我就不会再是你形影不离的影子,我会化作一阵风吹走,或者,化做一只鸟,义无反顾飞走;或者,一阵烟,散开……”

她的嘴被我封堵。

“今晚我们做什么?”清影说。

“回味。”我说,“今晚我们说悄悄话,回味,一定得回味过,下一场才更有味!”

“哎,你怎么和我想的一样?”清影睁着秀丽的大眼睛。

“那不是!――”我说。

她和我抱着头软倒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