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不敢
作者:赫尔曼’s秘密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53

有着共同的目的却选择了不同的方法,这并不代表两者之间就一定能够求同存异,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相反,除了2o世纪后半页的中国以外,能做到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的从来都是少之又少。有人说,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其实此理放诸四海皆准。甚至搞个信奉着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神灵的邪教,也能分出许多种教派,相互之间互称异端,施以火刑,那么,盛京城里这些大官贵族们为了如何抵御义勇军,不让盛京沦陷而吵得剑拔弩张,也就不足为奇了。

随着话题的深入以及争吵的升级,整个府衙大堂内的气氛也愈加紧张起来,吵着吵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争吵的内容已经从如何应对义勇军的无理条约和要求,转为了某几个王爷之间的家仇怨隙,随即又转换到谁更加勇敢敢于带兵冲出城门与义勇军厮杀,让已经被排除出了讨论圈的奉天府尹梁拱宸等几位朝廷命官在一旁听得冷汗淋淋。

还好说着说着,随着其中一个王爷一句:“连几个不知所谓的叛匪使者都不敢杀,我看你郑亲王就是个懦夫,简直把咱们八旗子弟家的脸都丢光了。”

那个被他点名的郑亲王立刻还以颜色:“我倒是谁,原来是除了骑马射狐狸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的礼亲王。你倒敢说,若我八旗先辈都入你这般粗鲁冲动,有勇无谋,除了打猎什么都不会的,说不定现在还是建州左卫当野人呢!无知,可笑!真是白瞎了皇上给你封了给礼字。”

“雅布,你……”礼亲王平生最得意的就是骑马能飞驰,弯弓能射虎,平时自称盛京八旗骑射第一人,没想到现在却被郑亲王贬得一文不值,

“我什么我,杰书你以为我还怕你不成?难怪常阿岱会被降爵了,你们家从代善开始就全是一群莽夫,哼!”郑亲王雅布比礼亲王年长,地位也稳固得多,这个杰书刚刚从他的哥哥常阿岱那里继承礼亲王的封号还不到十年,而他哥哥就是因为粗鲁无礼被早有心削弱诸王地位的鳌拜抓住机会给降了爵位的,所以他这一番话说起来显得尤为恶毒。

礼亲王杰书气急,却在嘴上讨不到便宜,如果动手,看起来也无法占优,气急败坏之下,腾地一下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伸手捞了长袍的前摆,然后狠狠地摔了一下,恨声道:“好,好,好,你雅布和梁拱宸既然不敢动手,那我去,我就不信了,区区三个匪贼,便是杀了,城外的匪军又能拿我如何?”

说着就从一旁的戈什哈腰间拔出腰刀,想了想,又重新把刀送进鞘中,转而从另一个戈什哈手中接过一把不算短的牛角复合弓,怒气冲天的朝着府衙背后的监牢奔去。

见势不妙的梁拱宸连忙招呼左右护兵和衙役青壮,一起跟着追了过去。

奉天府衙背后的监牢内,金求德蓬头垢面,却毫不在意的在他所呆的牢房中站直了身子,对着临着的几个牢笼内的在押犯人侃侃而谈。

“……所以说,司令告诉我们:‘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和玉帝。’只有跟着司令走,才是真正出路。只要跟着司令干,大同世界一定会实现。知道什么是大同世界不?我告诉你们啊,所谓大同世界呢,你们随便找个儒生问就知道,上古的圣人的时候……”他原本就是信邪教拜香堂,信米勒,**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的,若说起邪教来,别的本事他们一无所有,但论起嘴皮子来,把握普通乡民百姓的心理来,却真正的有着过人之处。

自从他投降了义勇军,并因为投降前的出众表现,在李满江心中留下了映像之后,随即就仿佛被遗忘到了角落中。李满江随意吩咐张耀祖给他安排了个位置,当个小军官,却没有一点实权,倒是义勇军内部针对军官的各种培训(洗脑)班,在有意无意中,他倒是一个没有落下。

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研习拜过米勒,修过道,最后还学过“屠龙术”的金科改名金求德,以表示和以前的那个金科侧地决裂。同时他也从李满江结合了后世社会心理学展等等诸多东西糅合起来的理论有了自己的认识。

这一次派遣使者,李满江似乎忽然间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来,于是就选他做使者。军内有一些由清军投降后整编的士兵原本就是金求德的同僚袍泽,不少人甚至还是因为金求德当初在蛟河城外的力挽狂澜,或者是在吉林城里因为金求德的说服,才免去了一番劫难,成为义勇军的,因此也有一些声音为他抱不平,毕竟谁都知道,在战时作为使者去到敌营之中对对方提出极为“无礼”(至少是在敌人看来)的要求,结果很可能是悲剧性的。

毕竟,且不说清军作风野蛮残忍,即便是讲“文明”的文官,杀使者震慑军心,或者割掉使者的耳朵鼻子以示对敌军的羞辱和蔑视,都是常用的手段。

可是金求德似乎并不担心,他甚至在听到李满江的询问他是否愿意作为义勇军的使者进入到盛京城里的时候,他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应承了下来。

随后他经历了一系列的波折,险死还生,最终被关押在了奉天府尹的府衙内的监牢之中。

在这里面,除了他的他的两个助手之外,还关押着一些精神萎靡,显然受到过折磨的老百姓。

当天穿着鲜红的义勇军军服甩开差役的押解,主动从容不迫的走进木棒未成的牢笼的时候,这些普通百姓模样的人都露出了激动地神情。金求德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随后稍微一打听,原来这些人竟然是城里的互助会成员,有几个还是骨干曾经到过义勇谷接受李满江的亲自接见和教育因此认得义勇军的军服。他们因为组织贫苦市民拒还高利贷,并提供低息(无息)贷款,损害到有官员做靠山的商家的利益而被抓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义勇军的到来使得奉天府衙甚至整个盛京城都焦头烂额暂时顾及不上他们几个小角色,依照之前奉天府尹梁拱宸对互助会的压力打击的力度,恐怕他们的人头早已经挂在城楼上以儆效尤了。

一番交谈之后,金求德应骨干们的要求,给几个普通的外围成员做了讲互助会和义勇军的前景,理想和目标。

其实短短的时间,他根本没有在为数不多的临时性培训班上学到多少,因为为了服务与正在进行的战争,培训班的内容基本上是以激新成员对满清和满清社会的仇恨与不满,使得他们暂时性因为反对满清而和义勇军成为一条战线上的成员,这时候再辅以完备的组织体系,军队人身控制和支配,才能够起到一致对外的效果。当然,这只是临时性的措施,毕竟,仇恨可以在短时间之内让人抛开其他的东西,而真正的长久的,还是要靠依附于义勇军这个团体带来的利益与义勇军灌输给他们的理想。

不过金求德不愧是天生的邪教教主的材料,他仅仅依靠着一个由军方印的宣传小册子和几节课程上李满江的只言片语,结合自己以前的经历,配合上道藏,邪教教义以及儒教典籍中的一些描述(金求德不是儒生,但是他父亲曾经让他接受过基本的儒学教育,虽然他对科举考试没有兴趣,却不妨碍他能够识文断字,阅读一些儒家典籍),就这样临时平凑出了一套似似而非,颇有鼓动力,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演讲,让监牢里犯人听得如痴如醉,甚至两个牢子也被吸引了,忘记了原本过来抽打他两鞭子让他安静点的打算。

这也正是为什么李满江要将他雪藏的原因了。

按照私底下李满江对张耀祖所说的话来说:“这个人,是个天生的规则破坏者,野心家。可惜才干太差,没有实践能力,然而他却有着极为出众的口才,能够随时随地的“悟”出大道理来,并且还让一些人信服。虽然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靠着什么道理,道德来运行,而是靠着规则,暴力,以及计划来维持的。讲道理有用,那还要军队干嘛?(李满江在这里说了一个冷笑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能够鼓动起不少被他的理论和道理所迷惑的人。这样的人,你让他带兵打仗他不行,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是他一旦动起来,却能够造成很大的破坏,并最终导致一个组织在呗削弱之后被外力所灭亡。所以我才说,他是天生的规则破坏者。对他,不能不用,却不能重用。否则就是一把双刃剑。他的鼓动能力实在太强了。如果不是我有着…(领先几百年)…的经验,这人会子啊第一时间被我杀了。”

正在金求德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监牢的大门被人在外面用力的一阵拍打,这时候那两个呆立在一旁听了许久的牢子才回过神来,连忙用手上的木棒敲了敲金求德监室的木栅栏,说道:“好了,不要再喧哗了。”

另一个人去到门口从小孔看了看,连忙卸掉门闩,把外面那怒气冲冲的礼亲王杰书及后面跟着的雅布、梁拱宸等一群人放了进来。

杰书在门口因为如不得门而被雅布等人追上来,心中更是怒不可遏,这时候狱卒刚一写下粗大的门闩,把厚重的镶铁木门拉开一个小缝,就被杰书腾地一脚用力踹在肚子上,从门口一连翻了几个跟头摔倒在阶梯便,头破血流,好不凄惨。

金求德这时候才转过脸看了冲进来的满脸怒色的杰书,然后又转回去,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一样继续着自己的演说:“……司令他还编了一歌,是这样唱的:‘寰宇何生?彼众造之。是归我众,岂容硕鼠。蛇虎猛兽,食我血髓。当举赤旗,朝尽灭之。愿彼同心,以竟大业。我众共心,天下大同。’(感谢网友p,赫尔曼我不客气的借用了,这是国际歌中文歌词的转译古文版)……”

“反贼!今日我誓杀尔等!”杰书被金求德当着众人的面视若无物,气的嘴唇都白了,他挥舞着手中的弯弓,咆哮道:“我要把你用弓弦勒住,然后一点点的拉紧,我要亲眼看你这的舌头吐成一尺长,手勒着你直到你断气。”(他的爷爷代善就是这样勒死老野猪皮努尔哈赤的大妃多尔衮的老母阿巴亥的)

金求德神色如常,眼光从杰书的脸色轻轻地扫过,轻声道:“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