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藩此次暗访，计划安排的时间并不长。他知道，时间如果安排过长，会产生其他的不良后果，甚至在系统内部产生恐慌。

这次调研，他是以到京城有事为由安排的。现在，西河市的领导层没有不知道李国藩是军委原副主席老英雄国长山的孙子，原省委书记、现在岭南省委书记国云飞的公子。而且还被当今的老大华总书记看好。娘的，人家也是人，咱们也是人。这人和人咋就不一样呢！

李国藩要到京城去一趟，理由非常充分。何况，仅仅带了自己的秘书，连车都没有要，当然谁也想不到他要暗访了。

暗访前，李国藩只把目的向市委书记李云作了汇报，连市长周晓都不知道。他也以为李国藩请假到京城去了。公安局的工作李国藩走前都安排给了佟佳林，不会出什么乱子。

所以，李国藩希望在北山县调查几天后就到其他县看看，之后就回市里，开始正式的官方调研。

但在北山县获得了一点线索，使得李国藩看到了一线曙光。他的直觉感到，北山县的水还是比较深的。说不定还真有希望找到那个让省公安厅都铩羽而归的毒品窝点。而这里的关键人物很可能就是那个名字叫王涛的王局长。

现在，他到想把这次调研的重点放到北山县，好好地暗查一番。

那么，老红松镇就是重点了。

第二天，李国藩在指定的地点换上了北京切诺基，又上路了。这次，直奔北山县的老红松镇而去。

北山县按照面积来说，是西河市最大的县份。县内辖六镇九乡。其中丘陵半丘陵地区有四镇六乡，而完全属于山区的有二镇三乡。这二镇三乡里，面积最大、镇内衙门口最多的就是位于长安岭深处的老红松镇。

老红松镇距离县城有七十多公里，完全是山路。全镇有人口五千多。但是，省属金山林业局、市属长峰林业局、县公安局林业分局、铁路老红松站都在这里。还有储木场、木材处理厂、地板厂、木片加工厂、林特产品加工厂等企业，把个大山深处的小镇弄得很繁荣。

经济的繁荣自然带来服务业的繁荣。这里的钱全都来自大山，来自木材和木材的深加工。就连别的乡镇大面积培植的木耳、猴头等山产品进行最赚钱的行为，在这里连一般老百姓都看不上眼。饭店和旅店也特别多。而且，来这里求财的山外小姑娘也多。她们就像流莺一样在几家酒店、宾馆、夜总会、歌厅和洗浴中心乱串。搞的来镇里的不少老客都成了连襟。就连本地的不少男人也都是暗地里的连襟。嘿嘿！

这还不算，就这个五千人的小镇，还有一个地下赌场。赌的金额比大城市的一些地下赌场还要大。每场几十上百万非常正常。为什么？来这里做生意的，都是大老板，腰包鼓得很。木材生意，钱少了根本是做不动的。这些人钱来得也快，也不正道。输也好赢也好都是不怎么在乎的。

当然了，这些场合都离不开林业局的实权人物，更离不开林业公安分局王局长这样治安管理的头头了。只有在王局长之流的关照下，这些买卖才能开得起来，才能不被查封。小姐才敢明目张胆成为乱串的流莺。

至于这里还有一个地下毒品交易场所，就只有极其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了。而这个毒品交易场所交易的金额之大，运输的渠道之完美，放眼国内，都是不多见的。而这个毒品交易的管理人就是王局长。当然还有营林所的所长和其他人。不过，他们在这个交易中，是老板还是马仔呢？

李国藩现在哪里会知道这些事呢！直觉告诉他老红松红镇不简单，到底怎样不简单，他心里也没底。也并不指望一次调研就能获得什么大的收获。要是自己的本事有这样好，那可就太神了。

切诺基在山路上盘旋着前进。道路两边是茂密的原始林和次生林，还有人工栽植的树木，这些树木就是营林所的功劳了。皑皑白雪还没有开化，树木上还是光秃秃的。只有四季常青的红松、樟子松舒展着翠绿的枝叶，在白雪的反衬下更加显得卓尔不群。山路倒是清理的比较干净。因为这里是老红松镇除了铁路之外唯一的一条出山的道路。老红松的资源除了铁路运输之外，全指望着这条路外运。所以，县里对这条路非常重视。修建的是六米宽的柏油盘山路面，在危险地段又加装了石墙和保护铁索。只要雪季到来，县里在这条路上投入的精力就更大了，大型除雪设备和专业除雪队伍，始终保障着这条路畅通无阻。因为这事儿，县里的领导班子还多次受到市里省里和林业部的表彰，专业的清雪队伍还是全国五一劳动奖章集体获得者。

盘山公路下面是亚林河。这条河平时就是一条山水汇集的小溪，而到了雨季，山洪下来，又是一条奔涌的大河。沿着河的走向，一条单线铁路直通老红松镇，连接到北山县和西河市。这是一条运送长安岭资源的铁路，还是当年小日本鬼子修建的。解放后进行了多次维修和改造。现在，每天有一趟客车和数趟货车在这条铁路上奔跑。而老红松站，就是这条标准轨道铁路的终点，又是小铁路的起点。

窄轨的小铁路跑的是小火车，也是当年侵华的小鬼子修建的，深入到大山深处。专门用于拉山里的木材。现在还在使用。不过，由于小火车铁路沿线的木材资源渐渐枯竭，看来，小火车也要寿终正寝了。将来，只能作为旅游的一个景点或者旅游的一个项目来利用了。

切诺基在盘山公路上奔驰时，不时可以见到一辆辆满载着板方木材的大挂车驶向山下。也有原木车向山下驶去，不过，和板方材相比，就要少得多了。看来，原木还是要火车运输啊！偶尔，还有大吉普驶过。在这条路上跑，轿车是显现不出优势的。最好的车辆就是吉普车。而吉普车中，又不得不承认小日本鬼子的大吉普性能就是好，比美国鬼子的切诺基强。

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老红松镇。

李国藩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北山县的名镇。镇子坐落在一个山坳里，地势相对比较平坦。亚林河穿镇而过。在盘山公路上看老红松红镇，各种建筑散落在山坳的各处，房屋的建设非常有特色，看得出来，楼房很少。李国藩他们很清楚，在山里建楼房纯属多余。一共就几千口人，山坳面积好大。建平房采暖和供水相对容易得多。而建楼房就要复杂一些了。

没进镇之前，相距十公里左右，就有一个检查站，专门检查运出的木材是否手续完备。这里的猫腻大了去了。嘿嘿！北山人都知道！

这些检查站本来就是林业部门设的，后来，林业公安分局王涛局长以维护治安为由，愣是要把治安队员或者公安干警也加到检查站里，名义上是借贵方宝地执勤。这下子，好处就被王涛他们分去了一半。林业部门有苦说不出啊！他们还不敢得罪这帮地头蛇。再者说，要是不让他们分到好处，说不定他们会单独设卡，以加强治安管理，检查是否有盗采盗猎，抓住把柄，那就糟了。还是有钱大家赚，闷声发大财为好。

进到镇里，李国藩一行真的很惊讶：镇子的街道全是水泥路面，两侧栽种着高大的樟子松和一丛丛的丁香。道路两侧是一个个铺面，酒店、桑拿、旅馆、小吃店、野味店、歌厅、百货商店、邮局、银行应有尽有，还有数家专门出售山货的小店。另外，十几个各种名目贸易公司的招牌也挂在街道两侧的店面上，看来，这些贸易公司都是以作木材为主，还有经营北药和山产品的、专门经营林蛙油的。呈现出畸形的繁荣景象。

而停在街道两侧的车辆，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这里确实有钱。这些车以各种类型的越野车为主，还有奥迪、广本、佳美等轿车。甚至还有奔驰宝马以及两辆加长凯迪拉克。李国藩真的怀疑，这两辆加长的凯迪拉克，在这山里怎么走啊！

这也看得出来，这里有了钱之后，还真的浮躁起来，不知道怎么显摆才好了。

他们三人现在的身份是临泉县一家贸易公司的采购经理和业务员。到老红松镇就是要购买木材和山产品，包括林蛙油。

住下后，到了午饭时间。三人行步来到一家名叫老红松的野味馆。到了山区不吃野味真的对不住自己的肚子。

一盘蛋炒刺老芽，一盘白蘑黄羊肉，一盘红烧鹿肉，外加一盘酱亚林河穿冰窟窿打出来的山泥鳅。这个山泥鳅可和平时看到的泥鳅大不一样，通体金黄，扁平的身体，肉都是蒜瓣肉，十分鲜美。酒当然是老红松烧锅的小烧酒，绝对够劲儿。主食是羊肉馅饼。这里的馅饼和别处的也不一样，厚约半寸，里面的肉馅像个大肉饼，非常香。已经成了老红松野味馆的一道招牌。

李国藩他们不知道，这家饭店原来就是唐老板的老爹开的。那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红火。后来为了生计，要搬出大山，到县城去住，就把这家野味馆盘了出去。后来，随着改革开放，老红松的资源吸引了全国各地地生意人，而这些人到了山里，自然要品位山野风味，把这家馆子一下子吃火了。王涛看到了商机，就连恐吓带威胁外加找小脚，终于把这家店弄到了自己手。别人家想找野味可不是很容易的事，因为王涛控制着管理盗猎行为的大权。这样慢慢挤兑，现在野味馆子虽然有五六家，都是镇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开的，但还是以王涛这个老红松野味馆最为正宗。在这点上，王涛还是很有脑瓜的，他还真有一套经营办法。

至于在县里唐老板那里，王涛无非是在权力范围内给他点照顾，从唐老板手里弄几个钱而已。唐老板的生意还真的没有王涛在老红松的火。

其实，现在的王涛已经用不着在开什么店了，钱已经用不完地用。何况现在他手里还替人打理着一个绝大的买卖，每年分红以百万计。

王涛舍不得这家店。当初，和市里省里的大领导们认识，和县里各级领导、各权力部门交往，自己的这个店可是发挥老大作用了。要是没有老红松野味馆，哪有现在替人家打理点事，每年至少分给自己三百万的好买卖。

不错，这个买卖是有掉脑袋的风险。可他们那么大的领导都不怕，王涛怕个球啊！

李国藩在王涛的老红松野味馆酒足饭饱，结了帐正向外走，正好王涛也回来了，走了个迎面。李国藩等人一愣。

王涛也愣了一下：“呵呵！是你们啊！不错。既然来我这里吃饭，就是我的客人。昨天我鲁莽了！向你们抱个歉。你们估计是来谈买卖的。晚上要是不走，还来我这里，我请几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