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渐入是非圈
作者:燕修篁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301

“鄂伦岱,你那一队中匀一匹马给她。”十四阿哥吩咐道。

“不必了,还是坐车好了。”江明月一指这队人马中间的两辆车厢。

之所以拒绝骑马,倒不是她不想骑,而是一看这些人骑的都是极骏健的名驹,以前旅游时骑过的马与这种骏马相比只能被称为‘驽骀’,刚才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刺激,现在尚且有些手软脚软惊魂未定,以自己蹩脚的骑术如果不想摔断脖子,那就还是安分点。

除了老十,其他几个皇阿哥都是人精,察颜观色已经猜知到原委,在八阿哥的首肯之下,江明月混到了一辆车,‘三角翼’被搭放到车顶,原本车里的御医被迫撵到另一辆车厢里,江明月占据了这个姓间,定了定神,先打开背包,吃些瓶装纯净水和军用压缩饼干补充一下体力。

吃饱喝足,她觉得累了,微闭了眼,想着以后的路——

现在可以判定,时空隧道之门是不会一直开着的,可它什么时候才能开着呢?有些什么规律?我难道要天天飞在天上撞大运?清江县上空没有,第二方案启动,我只能回到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找那个蓝莹莹的湖,只是万一到那里时却不出现那道光柱,我该怎么办?在深山老林里呆几年?该死的老天!怎么会让我会落到这般境地……

她有些欲哭无泪,同时,骨子里的乐观因子也开始发挥作用,她又在想:也许事情没那么糟,我今天是第一次试飞,也许还有些地方没有搜寻到……

马车轻摇,犹如摇篮一般,刚死里逃生,身心俱疲的江明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朦胧地睡了过去。

接到人飞马来报,年羹尧等人和清江县衙一众早早都在门口迎候四位皇阿哥,人马一到清江县衙门前,先是一场官场跪迎的过场。

“起喀吧。”高高在马上的皇子们施了恩,而后齐齐甩蹬下马。

十四阿哥刚一下马就问道:“年羹尧,我四哥呢?他伤怎么样?”

“回十四爷的话!主子的伤势大有起色,现正歇息。”

十四阿哥又拧着剑眉道:“老十三呢?我比他小,不敢劳他出迎,可三位兄长都来了,他连个面儿都不露,还有个礼数没?”

年羹尧瞧着这位爷,从小受宠,骄傲得象只公孔雀,也不知是忌妒十三阿哥和自己的一母同胞更亲密,还是怎么着,同十三阿哥就象贴错了门神,从小两人搁一块就对掐,从嘴上斗到拳脚,掐来掐去,两人的武功倒成了诸皇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对。

“回十四爷的话,十三爷连日来看顾主子,心困神乏,今儿眼见主子好些,这才回房歇了没几个时辰,是奴才们斗胆,没忍心去惊动他。”年羹尧小心地圆了话,两位爷一比,自是十三爷更觉得亲近些。

“嗯!那也就罢了,”十四阿哥脸上的不豫之色一扫而空。

几位皇阿哥正要移步往里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同时回头看向那辆车,江明月的车里没有任何动静。

八阿哥眼色一动,一名侍卫在车旁叫道:“有请姑娘下车。”

还是没有动静。

皇阿哥们来到车前,示意侍卫掀起帘子,正见到江明月倚靠着车厢壁,嫩脸匀红、睡颜静美、环着那个军用背包睡得正香,垂下的手指犹如兰蕊微张,象个婴儿一样地毫无防备,看得人不由得心也柔软起来,不禁互相相视一笑。

八阿哥向年羹尧招了招手,年羹尧不明所以,走向车旁。

一眼看见睡着的江明月,失声道:“江…姑娘!她,她怎么了?”

“睡着了呗,还能怎样?年羹尧,你认得她?”十四阿哥咧嘴一笑道。

“回十四爷的话,此番主子和十三爷遇刺,全赖江姑娘襄助才得以脱险,高福,还愣着,快去禀报主子和十三爷江姑娘回来了”,年羹尧极具阳刚气的胡碴脸上笑逐颜开。

皇阿哥们的神情由好奇一下变为惊奇,纷纷打量着这个睡美人。

好玩的十四阿哥动了捉弄的念头,一撩袍襟抬脚踏上车去,拍拍江明月的臂膀,“喂!你…你醒醒。”

江明月刚睡着不久,正在困劲上,哪里叫得醒:“三哥,行行好,让我再睡一会儿。”她眼也不睁,喃喃地嘟哝着,仍旧睡。

三哥?是谁?

十四阿哥觉得挺有意思,又拍拍她:“喂!醒来了!”

“让我再睡五分钟,好三哥,那些山是跑不了的,晚点去也会在的。”她闭着眼撒娇告饶,她糊里糊涂地以为还是跟江明宇在旅游。

山?她在做什么梦呢?十四阿哥看着她天真娇美的睡颜和蝶翅般的长睫有些发呆,这与方才的冷若冰霜简直是判若两人。

“喂!醒醒。”十四阿哥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

“江明宇,你干脆捅我两刀得了,反正我横竖就是不起来”。她不耐烦地嚷着撒赖,头在车厢壁上蹭了蹭,找了一个支撑点,继续接着睡。

捅她两刀?

十四阿哥咧开嘴,笑得眼睛亮晶晶的,他觉得太有趣了,忽然想到什么,扭过头问:“年羹尧,谁是江明宇?”也不知怎的,听到她睡梦中叫别人的名字,心里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年羹尧想了想道:“奴才也不认得,但听名字,似是江姑娘的哥哥。”

“那她的名儿叫什么?”

年羹尧有些诧异,心说:如果连名儿都不知叫什么怎么会走在一道的,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江姑娘姓江,闺名唤作明月。”

“噢,江明月,那她是何方人氏?”

“这个吗?奴才也不清楚……”

“四哥是怎么遇上她的?”

“主子下了缄口令,奴才不能说。”

“缄口令?”十四阿哥非常诧异,与八阿哥等人又交换一下眼色,彼此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惊奇、疑惑、更加兴趣浓浓。

“明月!明月!”正在这时,十三阿哥闻报一阵风似地从门内冲出,发辫蓬松,连靴子都是左穿右,右穿左,见八、九、十阿哥都围在一辆车旁,微微一愣,“八哥、九哥、十哥吉祥”,他飞速行了个家礼。

八阿哥等人转过身子,正要说话,十三阿哥从人缝中一眼看见江明月歪在一旁,双目闭着,十四阿哥的手还放在她的胳膊上,一惊之下,喝道:“老十四,你干什么!”口中喝着,人已抬腿窜到车上了,一把将十四阿哥的手推搡到一边。

“她怎么了?你干了什么?明月,你醒醒!醒醒啊!明月……”

十四阿哥朝他怒目相向,十三阿哥却毫无察觉,只顾满脸惊惶,一边用指背轻轻而急切地敲打着江明月的脸颊,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

江明月不胜其扰,不醒也得醒。

“好啦!好啦!我起来啦,江明宇,周扒皮也没你狠!”她恨恨地嚷着,带着起床气,一脸不爽地撑坐直了,小猫洗脸似地揉揉眼睛,当眼帘猛地映出了一名大辫子男子,先惊了一下,在一瞬之间,她总算认出了来人。

“胤…胤祥,是你啊。”她惺忪着睡眼,有些意兴阑珊。

“你怎么了?”十三阿哥着急地问。

“没事,刚才还以为是…”她怔仲失神,神色黯然。

“江明宇周扒皮是谁?”十三阿哥很想弄清楚她说的每一句话。

江明月听他这话,不觉被逗得又好气又好笑道:“胤祥同学,麻烦你以后千万别把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说,太难听了,江明宇,听名字也知道他是我哥哥了,至于周扒皮嘛,他是一本书里的人物,挺臭名昭著的,专门在半夜学公鸡叫,不让他的佃户睡觉,早早催他们起来种地的,我从小和我哥斗嘴说笑惯了,刚才我还以为我回到了家……”她说到后来,神情又有些恍惚。

“你别伤心,”十三阿哥温言安慰:“我记得四哥说过:念念回首处,即是灵山,你能来到这里也是天意,如果回不去,就把这里当做家吧,我向你发过誓会照拂你周全,你忘了吗?”他的眼光转为热切。

江明月若有所思,眸光流转,忽然发现十三阿哥的旁边还有一个气乎乎的十四阿哥,正恶狠狠地瞪着十三和自己,狭窄的车厢被他兄弟二人挤得空间满满。

“胤祥,你得罪他了吗?怎么这副表情?”江明月看见十四阿哥的怒容有点奇怪。

“什么?噢!十四弟,对不住,刚刚情急了些。”十三阿哥一想到刚才推搡的行为,连忙道歉。

十四阿哥见自江明月醒来后,他二人一问一答,简直就当自己不存在一样,十分气恨这种忽视,一把抹下十三拍在肩上的手,满脸恼怒地折身下了车。

“十三弟,还真看不出,你还是个多情种,靴子都穿了倒个儿,就为迎候小美人啊。”九阿哥看到十三阿哥与江明月先后下车,阴柔的俊脸带着点坏笑打趣。

十三阿哥这才发现脚上靴子穿的不妥,俊脸一下窘得发红。

江明月见九阿哥口吻轻佻,心头不快,她一向口才很好,于是微然一笑道:“听说你们国家有“倒履相迎”的典故,没想到,今天十三皇子能以这种礼节来接待我这异国远客,我深感荣幸,贵国被称作礼仪之邦果然是名不虚传,十三皇子,我谨代表我的国家多谢你的隆情厚意”。她说着说着,居然找到了一些《罗马假日》里安妮公主的感觉。

她这样做固然是要替十三阿哥解围,另一方面是强调自己可不是你们这儿的人,需得弄一个超然的、平等的身份,否则见谁都得跪下做‘磕头虫’自称‘奴婢’的,她是打死也不会干的。

十三阿哥明白她是在为自己解围,报以展颜一笑,笑得阳光灿烂。

“当然也要谢谢四位皇子答应让我搭顺风车。”江明月含笑向八阿哥他们颌首致意,做足了礼数。

“江姑娘客气了,我们得罪在先,略效绵薄,荣幸之至。”八阿哥注视着她,眸中的闪过一丝灼热的神采来。

江明月礼貌地笑了笑,道:“诸位皇子兄弟重逢,肯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我一外客就先告辞了。”说完优雅地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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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于四阿哥房中,众兄弟们见礼问安毕,赶紧命随行御医上前检查。

“给四爷贺喜,四爷洪福,伤口愈合得很好,脉相也挺正常,再静养几日,便可无虞了。”四名御医查看伤势后,略做商议,跪伏道贺。

其中一名号称“医痴”的李镗回着话,却好奇而惊喜地盯着左臂上那条长伤口道:“此缝线材质奇特,居然有此妙用,不知是哪家名医的手笔?四爷可否示下?”

四阿哥看着这条伤口,又想起那个缝伤口的人,听说她又回来了的那一刻,心头那种涌上的狂喜令他感到恐惧,这世上怎么居然会有人能这么操控自己的情绪,还有,她怎会随同八弟他们一道回来?

四阿哥沉吟不语。

李镗察颜观色,忙道:“还望四爷恕下官唐突无状,下官只是想与此名医做医道上的切磋,并无他意,望四爷海涵。”

“都跪安吧,赐赏!”四阿哥淡淡说道。

御医们谢赏退下,房内一下静了静。

十四阿哥觉出气氛有点异样,开口说道:“这下好了,一块心头大石总算落了地,四哥,你不知道,昨儿个消息一到,皇阿玛那个怒啊,御案拍得夸夸响,群臣抖得象筛糠,额娘听说你遇刺,担心得直哭,这会子怕是连眼泪都没干,对了,我得赶紧地写个折子回去报个平安”。

听到生母德妃为自己流泪,四阿哥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意,道:“是做儿子的不孝,让皇阿玛和额娘担心了。”

“四嫂听到信儿,立时要跟我一道来,可偏偏弘晖正发疹热,宫里又不能过病气,额娘空自有心无力,其他府里也没个妥当人可以托付,四嫂急得是两头没个开交,所以皇阿玛发话让我和哥哥们先快马带御医赶过来,四嫂略做安顿,车驾随后再出京。”

“苦了她了。”四阿哥还是淡淡的,话音里却能听出带着情意。

这时,八阿哥开言道:“四哥,皇阿玛此番还让我带来一份密旨给你。”说着拿出一封被朱漆封印的信。

四阿哥跪叩接过,单手揭开朱漆,看了信,脑袋里嗡了一声。

信很简略,但见前半段是夸赞自己和十三弟这次查河道衙门贪墨的差事办得尽心尽力,但后半段是诘问十三阿哥的奏折为何并未提到他们被一名天降之女所救之事,最后令四阿哥伤势痊愈后,将那“天女”也一并带回京城复命。

是谁?是谁走露了风声?我身边有皇阿玛安插的耳目?除了我和十三弟谁还有密奏之权?四阿哥额间沁出些冷汗。

众位阿哥都对信中的内容很好奇,见四阿哥神情有异,十阿哥早忍不住嚷道:“四哥,皇阿玛旨意是什么意思?”

“既是密旨,现在还不能公诸于众。八弟,皇阿玛还有什么吩咐?”

八阿哥微笑道:“皇阿玛吩咐我们几个着紧四哥你的伤势,现在看来,四哥已无大碍,弟弟们的这趟差事铁定十拿九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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