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去瞧小可了，她过得很好，明珠虽然不是亲生母亲，但好歹也是她的嫡母，且明珠和我自小相识，她的为人我知道，断不会亏待小可，你也莫要这般话语。”

听见这般袒护的话语，柔姨娘本有些气极了，但话一开口，又变得莺莺婉语:“二爷莫要恼了，妾身不过多担心了几分女儿，也是为着母亲的心，且您不知道，肚子里这小子最近可不规矩了，害的妾身难以安眠，这性子也烦躁了几分，您可得多多体谅。”柔姨娘惯是会服软的性子，这是她的优势，也是她唯一可以依仗的法子了。

听到孩子，二爷僵硬的脸上也软和了几分。

“我再多让下人置办些补品，你也多加小心，这二房的长孙，可得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出生。”二爷摸了摸柔姨娘的肚子，露出了父亲的温情。

主院里宋父宋母早已就了寝，床边传来的，也只是窃窃私语。

“若莹，没曾想你竟又有了身孕，辛苦你了。”

“老爷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了，老爷对我如此之好，别的不说，这后院如此之空，便是最好的应证了。我那旧友晓晓，不就是嫁了个面若潘安的小郎君，但那人婚后左一个右一个的收房，她虽都认下了，但妇人心中的苦，又有几人能够知晓。”

“体贴如老爷这般，莹儿也知足了，能为老爷您多添些子孙，莹儿极是欢喜的。”

宋父将宋母又往怀里揽了揽，“其实子嗣一事，乃是上天恩赐，有固然好，没有也不必强求，更何况你已经给我了一个那么好的女儿。”

“说到伊桐，我觉得她似乎有些心事，现在懂事成熟了不少，我倒只盼着她快快乐乐的生活便好，如今这样，我瞧着有说不出的心疼。”

宋母眼眶红了，幸好黑夜里看不出痕迹。

“瞧你，女儿大了，早些懂事也好，以免日后被婆家欺负哦。”

噗嗤，宋母笑了出来，“你倒想的远，伊桐还小，我必要多留上几年，我可舍不得。”

“年岁也不小啦，你也清楚，还是早定亲的好，不然日后好人家都被挑走啦。”

“那可不行，我家女儿，得嫁的最好。”

“好好好，都依你，这次宴会你得留点心，这种事妇人看的准。”

……

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漫漫长夜也过去了。

这边温情，那边便冷清了。

玉姨娘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用了刘大夫的几帖药汤，葵水来了。本来她已经多年未曾因这事疼痛，可未曾想到这次却是钻心的疼。

疼到死去活来，她觉得浑身冰冷，冷到骨子都疼了，这般寒冷的日子里，硬是出了一身虚汗。她却没得法子，只忍着。这般妇人之苦，药石也难以根治。

或许是疼到麻木了，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里，这次刘大夫诊出她有了孩子，夫人老爷都开心的不得了，一会孩子出生了，是个健健康康的男孩，一会小姐阿暖阿暖的追着孩子玩，一会她给孩子灌下了药汤，孩子疼的厉害，赌气的哭闹“姨娘坏，阿暖不喜欢姨娘了，阿暖再也不做姨娘的孩子了。”她在旁边哭的声嘶力竭。

猛然惊醒，天已大亮了。

床单染了血迹，枕头也湿透了。

如梦如幻又如真，终究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