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

听着皓月娇嗔柔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清雅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朝着皓月声音来源的方向迎了去。只见皓月身着鹅黄色紧身宽摆罗裙，梳着流云髻，头上缀着各式各样的花细，眉心处化的梅花妆越发衬得她娇艳、动人。

也许旁人还没弄明白，身为寒妃的皓月为何偏偏叫住了清雅。然而，就在她张口叫住自己的那一刹，清雅心里豁然开朗起来。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当她醒来的时候会是在离太液池不远的草丛中。

众所周知，今晚祁王在太液池设宴，除了夏影和凌云郡主以及极力促成这桩婚事的穆王等，出席这场夜宴的还有祁国各部的众位大臣在场。如果在夜宴进行中，由于自己的无意闯入，难免有人会因此而借题发挥。而想要看到这种局面出现的人，对于自己与穆王、夏影之间的关系，不可能不了解。

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正因为她的出现才能被顺利的进行下去。不知不觉中，清雅便被卷入了这场因政治、权利而引发的阴谋中。

有人为了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想必先前那队为自己引路的侍卫，怕是一早便安排好了的，无非就是把自己引来这里而专门设下的局。看来，为了把自己成功引来这里，这幕后之人恐怕颇费了些脑筋。

想到这里，清雅看向皓月的目光中凭添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含义。

“娘娘万安！只是，不知娘娘方才可是在叫我？”清雅欠身向她行了一礼，故意装出一幅诧异、不解的模样，以她那纯净无邪的眼神，幽幽的望着向她发难的皓月。

“穆王妃真会说笑，在座的众人中，除了你穆王妃，还有谁配得起这声称呼吗？”皓月见她有意与自己装糊涂，虽说脸上仍旧挂着随和的笑容，然而，语气里已然透着些许不悦了。

“上官清雅，在本宫面前岂能容你装傻充愣？！既然崔大人有意安排你与他们两个相见，本宫又怎么好不成全你？！”皓月心想着，唇角微微勾勒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当初祁国和永陵因为什么而大动干戈？娘娘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可怜那穆王妃，尚在新婚之日便被人掳去了永陵，一心想要逃回祁国的她却被人先是毁容，跟着从万碧崖上推了下去。娘娘是永陵国人，那万碧崖的高度想必娘娘心中最为清楚。试问，那样的高度之上被人推下去，她还活的成吗？”

清雅说话的同时，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离自己不算远的皓月。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清雅明显感到了她向自己投来的眼神中的恨意。

“早知道穆王妃能言善辩，本宫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王妃你偏就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呢？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皓月不理会清雅是否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重点才会戳中她的软肋。

“娘娘又因何偏偏认定了我就是已故的穆王妃呢？当着王爷的面，娘娘还是应该多顾及一下王爷的感受，逝者已矣，何苦在今天这种喜庆的日子里去提令人扫兴的事情呢！莫非，娘娘是有意的不成？”

“放肆！皇家御宴岂容你一个女子在此大放厥词！来人，把她给朕拿下！”

正座之上的祁王啪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气冲冲的指着下面站着的清雅，从他的眼神里隐约可见已然对她动了杀意。

“是！”

祁王一声令下，全场立刻鸦雀无声。只有护在祁王和皓月身边的侍卫应声从高台两侧冲了下来，将站在穆君身旁的清雅团团围住。

“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要搅了夏影殿下与凌云郡主订婚宴不成？！”

一旁的穆王见状，立即喝止住了正欲动手拿人的侍卫。此刻的他面若寒霜，声音沐冷，与先前和清雅说话时的穆王完全判若两人。而侍卫见穆王插手此事，自知惹他不起，不由得为难的转过头看向上座的祁王。

“陛下……这……”

“放肆！朕的旨意你们也不听了吗？难不成你们要朕砍了你们？！还不把她给朕拿下！”祁王气势汹汹的指着下面站着的清雅，穆王的横加阻拦已然激怒了他。原本打算等着夜宴结束后再行处置的他，此时被怒火冲昏了头，他与穆王积怨已久的矛盾，此时此刻终于不可抑止的爆发了。

“恳请皇兄收回成命！这件事，臣弟自会处理，还望皇兄成全！”见祁王动怒，穆王拦在侍卫与清雅之间，神情恳切的望着祁王。

穆王此举正和皓月心意，深知他与祁王彼此间早已有了嫌隙的皓月，正是利用祁王对穆王无时无刻不防范着的心理，只是略施手腕便让他们兄弟二人在此反目成仇。一心看好戏的她，眼见两人矛盾爆发，不由得越发得意，甚至还不忘加上一把柴。

“陛下！穆王如此袒护她，可见臣妾并未说错，她就是穆王妃！今日虽说是夏影殿下与凌云郡主订婚的日子，可是，有些话臣妾实在不吐不快，还望陛下恕臣妾直言。”皓月站起身来到祁王座下，神色坦然，言辞诚恳的跪在他面前，原本的一双媚眼，此刻却噙着泪水，巴巴的望着他。

“爱妃，你已有身孕，怎可动不动就下跪！如果动了胎气，那该如何是好？！快快起来！”见皓月跪在自己面前，祁王赶忙起身快步来到她面前，动作轻缓的扶她起来，语气虽说颇有责备的意味，却也不难看出关切更甚。

“陛下！方才穆王妃也亲口提起昔日穆王派兵攻打永陵一事，既然穆王妃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当初穆王所谓的血债血偿，陛下是否也该让穆王给臣妾一个交代！给我永陵晔潞城战死的将士们和无辜枉死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皓月说着，目光冷冷的盯着下面的清雅，在她心里，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也许一切都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那个人也不会对她这般残忍。而她此时此刻所做的，只不过是把她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如数还给她罢了。

“穆王，朕再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只要你亲口承认她不是穆王妃，朕自然会处理好这件事。如若你不肯，那么，则休怪朕这个做皇兄的不顾念手足情分，只得秉公处理。”

祁王见皓月再次提及当初穆王率兵征讨永陵一事，终于暗下决心，今日务必要对这件事有所决断。虽说穆王是他的皇弟，然而，他在祁国百姓中的口碑越发好了，难保长此下去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皇位。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来个一石二鸟。

如果他承认她是穆王妃，便可名正言顺的除去他手上的兵权，权当是对永陵有个交代。如果他不肯承认她是穆王妃，那么则不难认定他有不臣之心，日后防范起来也变更有把握了。想到这里，祁王望向他的目光越发凌厉。

祁王话音刚落，包括夏影在内的众人不由得纷纷为穆王捏了一把汗。虽说夏影入仕时间并不算长，然而，平日里他对祁王、穆王两兄弟间的事也听过不少。祁王眼下的举动无疑证明了坊间关于他嫉贤妒能的传闻，就连默不吭声的夏影坐在那里也听出了他的话外玄机。

“皇兄何苦和一个弱质女流过不去？难道就不怕遭到他国耻笑，说我祁国只会欺负女人不成？！”穆王见他迟迟不肯发话放过清雅，说话的语气不由得生硬了许多。

“穆王，这是你与朕应有的礼制吗？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你竟然忤逆朕！”

“臣弟不敢！臣弟不过是据实禀报而已。如果皇兄非要臣弟亲口说出来，皇兄才能满意，那么臣弟也没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只不过，臣弟怕此言一出又会让有些人莫名失望了。”穆王说话的同时目光扫到了清雅脸上，向她投去坚定的一抹，他希望这一眼的含义她能够明了。

接触到他向自己投来的一瞥，清雅自然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不等他开口，清雅快步走上前。当两人擦肩而过时，她贴近他小声说道：“王爷的意思我明白，还是让我来说吧！”

不等祁沐云开口，清雅已然来到祁王面前。只见她恭谦的向他施了一礼，神色坚定，声音轻柔的说道：“回禀陛下，小女子的确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穆王妃。如果因此给诸位带来了困惑的话，还望见谅。”

清雅说着，把头转向一旁坐着自斟自饮的夏影。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只是见他时不时的拿起桌案上的酒樽，不停往嘴里送着。而他每喝下去一樽，清雅的心也跟着一颤。即便这么久不见，她仍旧是那样挂念着他，即便他曾对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做过那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