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见她矢口否认自己就是穆王妃，皓月秀眉一挑，指着站在下面的清雅说道：“上官清雅，你当陛下和本宫是两三岁的孩童，可以任你在此糊弄不成！你说自己不是穆王妃可有真凭实据？如若本宫认错也就罢了，难不成你想说陛下也和本宫一样，认错人了不成？依本宫看，分明是你心里有鬼不敢承认！”皓月说着，把目光转投在座下由始至终一言不发，只顾着在那里自斟自饮的夏影身上。

“寒妃娘娘严重了，小女子实在不明白，娘娘您贵为千金之体，而我与娘娘不过是初次相见，不知娘娘为何偏要为难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呢？方才，娘娘您口中称呼的上官清雅又是何人？莫非，那是穆王妃的闺名？还有，娘娘您说我不敢承认，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清雅故作不解的望着坐在祁王身旁的皓月，虽说她指出的问题犹如连珠炮似的滔滔不绝，却又句句说得妥帖，即便皓月和祁王明知道她就是穆王妃，却因苦无证据而拿她无从下手。

“你……”见清雅百般抵赖，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自己就是穆王妃，这让皓月不免恼羞成怒。

“娘娘息怒！小心动了胎气就不好了！既然娘娘您认定小女就是已故的穆王妃，那么，不如听我讲些事情，也好让在座的各位大人们帮着一同分析分析。娘娘以为如何？”清雅唇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神色淡定的说着。

“哼，本宫倒要看看，穆王妃是否称得上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皓月听闻清雅有话要说，用鼻子冷哼一声，十分的不以为然。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尽管凌云郡主此刻一言不发，仿佛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儿来。而这边的清雅和皓月两人之间的对话却显得火药味十足，就连宴席中的旁人也都听出了个中含义，只不过没人言明而已。

沉寂了半响的夏影，终于放下手中的酒樽，身形略微有些不稳，步履蹒跚的站到清雅一旁。只见他双手抱拳，向上座之上的祁王施了一礼。虽说此刻的夏影眼神略微透着迷离之色，然而，说起话来的声音，仍旧是那般平缓、温润。

“适才贪杯多饮了几樽，现下酒劲儿上来了，不免觉得有些头晕。既然说得是陛下的家务事，夏影还是先行告退了。”只听他话音刚落，也不等祁王回话，便拖着略带有几分醉意的身躯，摇摇晃晃的朝着右手边的通道走去。

见夏影借故离开，皓月急忙起身唤住了他：“殿下且慢！”

方才走了几步的他即刻被皓月唤住，极不耐烦的夏影面色隐约可见有丝丝不快。然而，就在他转身看向上座的皓月时，这种不快已然从他脸上悄然而逝，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知娘娘还有何指教？”

“殿下言重了，指教倒也说不上，本宫只是觉得殿下适才所言有些不妥。”皓月说着，双眸紧盯着他，眨也不眨一下。

“愿闻其详！”

眼见自己开溜的计划被她打乱，夏影虽然气结，由于顾忌这里的场合，所以便隐忍了下来。末了，还不忘摆出一副求知者的面孔，略带笑意的回望着她。

“下个月殿下便要与凌云郡主举行大婚，这样说来，我们已然是一家人了。殿下适才以陛下家务事为由而妄图开溜，这样说清楚过后，殿下您便也成了这一家子人的一份子，自然是走不得了。”皓月说完，唇角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

“虽说本宫不喜欢太过吵闹，可是，娘娘既然玉口已开，那边顺了娘娘的意，本宫恭敬不如从命！留下便是！”夏影说完，朝着方才自己坐着喝酒的地方走去。

“还愣着做什么？来人啊！还不赶快扶殿下过去！”皓月招手唤来一旁的宫女。

“不必劳烦娘娘费心了！”夏影摆了摆手，屏退了正欲上来搀扶自己的宫女，一个人摇摇晃晃的重新又回到了桌案后，缓缓坐了下去。

穆王见皓月执意要夏影留下来，越发明白，她是无论如何，断然不会放过这个向自己和清雅发难的机会的！只是，清雅方才已经重申与自己并无瓜葛，如果此刻再贸然替她说话，说不定反倒于她于己都有不利。除了静观其变，暂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行，先看看情况再说，如果实在不行，至少还有她在。等下让她带着清雅离开这里，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想到这里，穆王下意识的朝着夏影背后的方向匆匆瞥了一眼。

“穆王妃，你可以开始了！来人，给穆王妃赐座，别让人家王妃站得太久，仔细着不利养胎。”皓月假模假样的命人取来一张圆凳给清雅，然而，她的一番话却分明透着几分戏谑。

“娘娘观察细微，不得不令人佩服。”清雅说着，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柔光，用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如果穆王妃当初没有在大婚当日被人掳走，说不定此时也早有了身孕了吧！想当初，穆王与穆王妃鹣鲽情深，又得陛下赐婚，那是何等的幸福！只可惜，天妒红颜，偏在当婚当日出了那样的事，以致于令王妃命殒异国。”说到这里，清雅声音哽咽，眼圈儿发红的向四座望去。

“是啊……是啊……”

清雅话音刚落，在座的王公大臣们立刻随声附和着。

“可惜了穆王妃，那么年轻就……”一旁的礼部尚书话未说完便遭到了皓月一记白眼儿，自知说错话的他赶忙闭嘴，怯怯的望着上座的皓月，一言不发。

清雅见状浅浅的扬了扬唇角，继续说道：“适才娘娘曾提及穆王带兵出征永陵一事。既然娘娘自己提起此事，我也想说说自己的看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若不是穆王深爱着王妃，他也不会做主这番举动。亲眼目睹自己至亲至爱之人惨死在自己面前，那种痛苦除了他本人，在座的哪位又能真正体会得到呢？！且不说穆王有着高贵的身份，即便他只是一个普通男子，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吧！”

清雅话音刚落便遭到皓月迫不及待的指责：“这便是你的见解？我永陵无辜枉死的百姓就不值得同情吗？”

“当然不是！如果说穆王有错，那便是他不该深爱穆王妃！如若真是这样，边也不会有穆王挥兵北上，祁永两国兵戎相见的事情发生。”

听到这里，皓月脸上的不悦一下子缓和了许多。然而，当她继续听下去的时候，整个脸色则比之前更为难看。

“穆王之错就错在四个字，那便是用情至深！可是，如果爱一个人都有错，那么这世间又何来真爱一说？！说句大不敬的话，如若不是陛下深爱着寒妃娘娘您，试问，陛下又怎么会如此宠爱一个败兵之国进贡来的女人？！”

“你……”

清雅丝毫不去理会皓月听完之前那番话的反应，还为等她开口便又继续说道：“正因为陛下对娘娘您付出的是真心真意，才会有娘娘您如今的地位和荣宠。真爱无错！陛下尚且做到如此，更何况穆王又是陛下的亲弟弟。同是一母所生，性格上来说，穆王自然是向着陛下些的！如果说穆王有错，那岂不是也在说陛下有错是一个道理吗？”

清雅说完，气定神闲的望着上座的祁王，见他似乎还算认可自己刚刚所言，一颗悬着的心也暂且放了下来。而当她目光不经意的触碰到夏影投向自己的目光时，清雅只觉得心口一颤，赶忙收回视线转向别处。

本想借着醉酒的理由离开这无聊的宴席，偏偏被寒妃借故留了下来。方才听了清雅一席话，不由得让他对先前只觉得不过是空有些美貌的她另眼相看，这才因为多看了两眼而撞上她不经意投来的一瞥。

从未想过清雅如此能言善辩，就连穆王听闻适才她说过的话，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是啊！好一句真爱无错！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悦耳动听！本宫且问你，那些枉死的人难道就活该命贱吗？”皓月说着冷笑一声，面色也变得极为不善。

“娘娘误会了！若非事出有因，事情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如果娘娘实在要怪罪，那就请去怪罪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命人掳走王妃，又怎么会生出这些事端来。”

皓月听闻，脸色刷得一下惨白无比。原以为清雅知道是自己派凤儿在半路处理掉她，谁知，她竟是在说指使银魂掳走她的易寒洛。弄清楚清雅话中所指的始作俑者是易寒洛后，她的脸色才稍稍恢复了血色。

细细琢磨过后，忽然见她手指着清雅，一字一顿的说道：“上官清雅，你还敢当着陛下与本宫的面狡辩！如果你不是穆王妃，你又怎会晓得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更何况，当日在万壁崖上所发生的事，若非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过，你又怎么会说的如此详尽？”

“陛下，臣妾认定她就是穆王妃！恳请陛下处死她！用她的血来祭奠永陵无辜枉死的百姓！”皓月说着，急匆匆起身跪倒在祁王面前，任凭他怎样哄劝，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来人……”

“皇兄！不可！”

“方才所说的种种不过是小女子的道听途说和个人见解罢了，怎么，娘娘为此也要治了我的罪不可吗？”就在清雅沉着应对皓月发难之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紫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