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沉寂了十几秒，周沫涵顿了顿，闭了几次眼睛，才缓缓道：“这个问题我也思考过，但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大概是咱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是不停误会争吵又和好导致的水到渠成的刚刚好，是那天回望你时阳光洒在你脸上让我怦然心动，或者就是……”周沫涵又停顿了下，这次却挽起了不算浅的笑弧，“你温柔起来让我沉溺，霸道起来又恰得我心，而你坏起来也能让人铭心刻骨……”
许是这番自言自语似的表白有些难为情了，周沫涵扑在男人身上，还借着这微弱的光用食指描绘着他的面部轮廓，轻喃的语气引导：“卓冉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公司……”
他摘下她的手指，粗沉地道：“没事。”
“我们之前说过的，你不必事事跟我讲，可重要的事情我想第一时间知道，不想你独自面临风雨。”
“没事。”语气里夹杂着一份说不上多么厚重但明显的不耐烦。
“如果……”眉宇锁起越积越厚的愁绪，周沫涵攒聚着力气，鼓足了勇气，“如果公司的事情当真这么棘手，让你这么辛苦，那你有没有想过，要适当地放权……”
“放权？”
“嗯，你和卓冉祺之间非要争个高低吗？就不能和平共处，平分权势……”
“呵……”他嗤笑一声，“我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打理的公司，凭什么他要来分一杯羹？”
“可我听说，这五年他在海外拓展卓氏成效颇丰，也算是为卓氏建功立业了的，卓氏发展的成果你们两人应该共享……”明知道他可能会生气，周沫涵还是颤颤巍巍地说出口。
她实在不想看到卓冉勋有面临失败的可能，万一卓冉勋失利了，卓冉祺……
“没可能，我们之间不存在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的可能。”语气骤冷。
“工作对你来讲，真的这么重要吗？”
“卓冉勋之所以会是今天的卓冉勋，就是因为这个。”他不假思索地直白道。
“那……”心口已经跳的砰砰作响，周沫涵好想一鼓作气问出口，可她依然欠缺了一份勇气。
工作和她，他真的能够做出选择吗？或者说，她能有百分之五十被选中的可能吗？
她开始怯懦……
几番欲言又止，男人开始察觉出异常，双臂往身上揽了下：“你想说什么？”
周沫涵几乎立即给了反应：“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你太辛苦了。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们之间有可能和解的可能，我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这样的争斗伤身伤神，我不想……”
这样的说辞他当然不会满意，甚至觉得厌烦，闭了眼睛淡声道：“好了，这个问题没有谈论的必要。我今天有些累了，有事改天再说，我睡了。”
空间又一次沉寂下来。
周沫涵很想撬开他的嘴，打开自己的心，把所有问题都搞清楚，把所有想法都吐出来，可那样她就能帮得上忙吗？
她明白卓冉勋面临困境最不想让她知道，不只是因为男人的强烈的自尊，还不想要加重她的思想负担。
而且这个问题，是真的没有谈论的必要。
他那么固执，何况卓冉祺势必也不是个善茬。
工作和她，应该是不能放在同一天平上衡量的砝码。
就像他说的，卓冉勋之所以能成为今天的卓冉勋，事业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而她……
眉宇间始终锁着淡淡的在黑夜中更是肉眼难辨的哀愁，她不停在心里劝慰着自己，这样情况下的交谈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言语不能成为评判的标准，更不是卓老太口中说的那个问题。
可……分明是印证了呢！
冰冷的沉默充斥着空间里，她禁不住想要裹裹被子，却又担心吵到身旁的男人，好在不知是过分疲劳还是精力透支，他传来了细微的鼾声。
周沫涵小心翼翼伸出手捏着被角往自己身上盖，视线却牢牢镬住了男人侧脸的线条，一如既往地坚毅、俊朗，精致的五官好似能工巧匠花费毕生的杰作。
这样的男人能为她所有，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她还要乞求什么呢？
成为他生命中的唯一和全部？这样必然是自私的……连她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独立去工作呢……
何况，他有挡在她前面为她遮风挡雨的想法和能力，更认为这便是他的责任和承担的话，她有什么理由不给他表现的机会呢？
念及于此，周沫涵刚才堵在心口的那团被悄无声息地疏通干净了，顿感舒坦和畅快。
一大清早，在闹钟响起来之前她就醒过来了，可男人似乎比她醒得更早，门是半掩着的，微风带着一阵阵烟气往屋里送来，伴着两人细微的交谈。
裹了件针织衫，周沫涵轻轻往门口走去，不用问，是卓冉勋和江一洺在讲话，低沉的嗓音，压抑的气氛。
好奇心促使她想要站在门口听几句，可江一洺的警惕心远超她想象：“少奶奶早”
周沫涵赶紧揉着依然惺忪的睡眼，还适时打了个哈欠：“早！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好像还没到七点钟呢！而且一大早就抽烟，对身体很不好呢！”
卓冉勋回头看她一眼，不发一言，任凭这双柔软的小手夺过他手里的烟，施施然走去茶几熄灭在烟灰缸里。
周沫涵表现得好像并没有昨晚的谈话一样，热情异常地帮他搭配着穿戴，扣扣子、系领带，喷发胶、梳发型，期间更是把喋喋不休的功夫发挥到极致。
“刚才我看过天气预报了，大晴天，气温回升了。春天到了，你今天穿这身银灰色的吧，清清爽爽的，心情也会松快不少……”
“如果中午没有商业聚餐，只有你自己用餐的话，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想看看你吃的什么。还有晚上……”
“哦对了，你晚上如果不是难以推辞的应酬，最好能够空出来，我昨天看菜谱想要尝试几个新菜式，今天会学习一下，要是不回来可能会错过我的第一次尝试呢！”
“我今天给你系的领带怎么样？感觉完美得无可挑剔呢！”
“你不要站得那么直愣愣的，稍微低一下头，我帮你整理一下发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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