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还没有联合成一个国家的时候，他们相处的方式与妖族无异，以家族为单位四散分局，人与妖之间的相处倒也融洽。这种关系保持了数百年之久，虽然期间有过大大小小的冲突，但多数仅只数个家族之间，并没有破坏整个神州的和平局面。

当时的卫家身居幽州，是整个北疆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财富无算，实力雄厚，一时间引来众多人类和妖族的小家族攀附，亦有众多双方的大家族提起姻亲。

不过很快的，在西山一带的数支人类家族势力走向联合，建立了“云秦”，并拥立国王，集中权力，开始逐步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或许是同为一族的人类之间有着相当高的认同感，越来越多的人类家族投入云秦麾下，也使得云秦的势力愈发壮大。

而在某一天后，云秦突然发起了对妖族的战争，没有明确的理由，也找不出什么动机。仿佛云秦王室一夜之间突然转变了对妖族的态度，一边高喊着“消灭妖族势力，重现人类荣光”的口号，一边大肆侵略，由此展开了一场席卷整个神州的浩大战争。

而面对这毫无来由的敌意，妖族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云秦的攻势及其猛烈，而分散的妖族部落并未结成统一战线，松散的社会结构令其只能各自为战，很快便败退至北疆。云秦用了二十年时间统一了神州的大部分地区，甚至一举摧毁了古龙后裔统治的玉龙国，将妖族尽数赶去了寒冷荒芜的北疆，将中原、东洲这些富庶无比的地区也纳入了自己的版图。

而与妖族友好的卫家，在战争结束后也遭到了恶劣的对待。曾经拥甲万余的卫家如今被解除了武装，不得再拥有任何兵权，沦为云秦治下的一个普通富族。

“但是我们当初做了点手段。”卫轲说道，“我的父亲，在云秦勒令我们解散军队的时候，将当时只有十六岁的我和所有狼骑兵一起送去了北疆，让我们承担起联合妖族的任务。时至今日，经过了众多的矛盾，争论，甚至一度大打出手……现在妖族终于联合起来，我们已经准备好随时反攻云秦了。”

卫轲只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说着，但这七年来，身处寒冷贫瘠的北疆，为了联合众多妖族部落而不断地努力，卫轲经历的一切艰难险阻对于三人来说简直无法想象。

三人一时无话。卫轲驾车继续在小巷里穿行，夜晚的巷弄里寂静无声，在周围五名护卫的保护下，这辆自行马车没有遇到任何人。卫轲驾车转向城西，继续说道：“本来我是想等到秋收时节再开始进攻，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决定提前开始，越快越好，因此我找上了你们。”

“什么事情？”苏玲珑问道。

“前些日子，云秦王前往南陵巫山一带猎杀凶兽时，遇到了刺客。”卫轲说道。

苏玲珑的脸色立刻古怪起来，鸟儿瞪了他一眼，暗示他不要出声，说道：“是嘛……这件事情我倒是也有所耳闻。不过这与你的计划有何关系？”

“关系很大。”卫轲笑道，“虽然那个刺客没能成功，不过这起码告诉了我们三个信息——其一，在云秦境内存在反抗云秦的势力，有极大可能是妖族的部落，这是我们可以联合的对象；其二，云秦目前的兵力将暂时集中至南陵与西山一带，北方的防守相对会空虚一些，我们可以攻其不备；其三则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们能够尽快发起进攻，将与南陵的反抗势力形成双向进攻。以云秦的军队调动速度，想抽调大批兵力前往幽州起码需要三天时间，这个时间足够我们夺下幽州。此外……”

卫轲停顿了片刻，将声音压低了一些：“我得到确切情报，云秦西山军的将军在十堰遇刺，尸骨无存。现在在西山督战的，是北疆军的将军蒙田。也就是说，幽州城正处于无将的状态下。目前幽州的城防工作由轻车都尉王青代理，而王青就是我委托你们刺杀的第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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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达长舒了一口气，向后一倒，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墨达听令，现命令：飞隼号正式转入实战武器测试阶段，允许飞隼号搭载具备巨大杀伤力的武器，并由墨达全权负责测试工作，正式授予墨达使用飞隼号的完全权利。飞隼号将接受武装改造，于四日后出发，前往巫山一带进行测试。”

巨子的命令还回响在她的脑海中。对墨达而言，她最在意的并非是能够全权负责飞隼号，而是终于能够亲自驾驶飞隼号前往战场。

飞隼号立项甚早，在墨达刚刚成为玄机门内门弟子时便已有了这个项目。这个项目设立之初便是为了制造一架最先进的飞空艇，无论是速度、高度、航程，还是武器，都必须是最先进、跨时代的。飞隼号仅仅是理论论证阶段就足足进行了十年——这架飞空艇上承载了太多的先进技术，无论是隐身涂装、以太吸收屏障，还是降噪系统、传声水晶通讯器，无不是远远超出神州科技水平的造物。过多的先进技术虽然令飞隼号一旦出生就无人能敌，却也令开发的进度被极大拖慢。直到墨达二十二岁那年，飞隼号的第一架原型机才终于被制造出来。

紧随其后的就是各种测试，稳定性、续航能力、夜航能力……多达数十项的测试令墨达眼花缭乱，而噩耗也往往伴随测试而来。飞隼号坠毁了足足七架原型机——第七架原型机上的飞行员，就是墨达的丈夫。

这第八架原型机，便由墨达主动请缨，承接下了这个测试工作。而如今，飞隼号终于完成了飞行测试，开始正式参与战斗。

“你的遗志……现在终于要完成了……”墨达盯着桌上的飞空艇模型，轻声说道。

这架模型，便是最初设想中的飞隼号，她的丈夫当年送给她的礼物。相比那时不成熟的设想，如今的飞隼号已经有了许多改变，变得更加灵动迅捷，变得……令人充满向往。

“可惜你看不到了。多希望你还坐在那里，带我再看一次星海。”墨达喃喃地说着，不觉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咚咚”

墨达正在回想往事，却被一阵敲门声给唤了回来。她一边不情愿地应着，一边挪下床，打开了门。

“抱歉打搅了，我叫墨行，是武器研究部的测试员。”门外站着一个人类青年，二十出头的模样，身上用数条皮带扎起，凸显出结实的肌肉。此外，在皮带之上挂着数把形态各异的武器，腰间两侧也装着两块厚厚的圆盘，从一个小口里露出半截尖刺，闪烁着点点寒光。

墨达眉头一皱：“没见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任谁大半夜被一个全副武装的人找上门来都不会有好心情。见墨达的语气有些冲，墨行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说道：“这个……实在有些抱歉，我刚刚还在训练，突然接到巨子的命令，于是我急忙就来了，忘记换衣服，抱歉抱歉……”

“命令呢？”墨达伸出手说道。巨子的命令从来都是以文字形式写就才算生效的，每一份命令上都带有巨子的特殊标记，决计不会被仿冒。墨达心中疑惑，玄机门内部各个部门分工明确，研究方向各有不同。这位墨行与她并不是一个部门的弟子，究竟是什么命令要求他来找自己？

“啊，在这里。”墨行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双手递给墨达。墨达接过看了一眼，整个人便愣住了。

巨子的标记很显眼，一如往常。可这次的命令内容却令她颇为意外。

“基于目前研究形势，为实验新型武器战术研究成果，特派遣武器研究部研究员墨行，携带新型单兵武器，与飞空艇研究部研究员墨达一并前往巫山，支援当地妖族势力。”

“……巨子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啊？”墨达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墨行一眼。他那一身装备看起来颇具威力，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出长期训练形成的矫捷，可是一个人……在战场上，一个人的勇武再怎么强，也是没有用的。

“测试新的战法。”墨行老老实实地回答，“实际上……我所受的训练并不是班组集体作战，而是单兵执行特种作战，形式上更类似于刺客，深入敌后进行侦察，以及暗杀目标才是我的职责。”

“……这我还真没听说过。”墨达把命令递了回去。

墨行收起命令，笑着说道：“我们身处不同的部门，交流比较少。而且‘眼镜王蛇’项目跟你们的‘飞隼号’项目接近，都是以秘密项目来立项的。”

“名字真的有点……”墨达浑身颤抖了一下，她最怕的就是蛇，“既然是巨子先生的命令，那就服从吧。四天之后来七号飞空艇泊位找我，我们一起出发。”

墨行两腿并拢，大声应道：“是！”

这次支援龙神帝的战斗，将是玄机门第一次正式加入战争之中。墨达关上门，看向桌子上摆着的飞空艇模型，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

你的遗愿，就托付给我来完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