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风流
第三章（第一节）
成吉从自家别墅大腹便便地走下来时，武警司机已经把那辆大林肯准时地开到了楼下。成吉看都未看武警司机，上车后便闭上了眼睛。
成总，我们去哪儿？武警司机问了一句。
你往前走就是了，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成吉的语气明显带着反感。
然而，武警司机并未看清火候，仍然固执地没有让车轮滚动起来：成总，往后要去什么地方，你最好能事先告诉我一下，别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成吉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哎，我说你一个新兵蛋子，哪来这么多毛病？你想摸什么头脑？难道我去哪里还要向你请示汇报吗？
成总，俺是来为你服务的，怎么敢让你向俺请示汇报？
这不就得了嘛？你一个新兵蛋子事那么多，谁还能喜欢用你？
武警司机咽口唾液忍了忍。却固执地坐着不动。
哎哎，我说你不开车在这等死啊？
成总，你还没说去哪里呢。
成吉知道这武警司机今天是成心跟他别扭上了，只好挥挥手说：行了，行了，我算是让你草鸡了。这样吧，先去一下我的办公室，然后再去徐山！
武警司机这才把车开动起来。他不满地咕噜着：成总，你干吗老骂俺新兵蛋子？俺当兵都三年了。
你就是当兵一百年，在我和你们宋政委面前，也都永远是个新兵蛋子。难道你还想让我叫你首长？
俺不是首长，可俺也不是新兵蛋子。武警司机仍跟成吉不温不火地较着劲儿。
成吉年轻时一心想当兵。但验兵时，血压总有那么一点高。一连三年，都不曾验上。成吉当兵的愿望，虽然只是一场幻灭了的烟云，但兵的情结却像家乡的树苗一样，牢固地埋植于心中。早先，他总是千方百计地弄一身没有了红色点缀的草绿，去遥远地体验一下兵的滋味。后来发达了，便处心积虑地给自己的轿车搞一副可以横冲直闯的军牌，去感受一番将军般的威风和英武。在成吉三教九流的朋友中，除了大权在握的官员，他最看重的便是那些身穿草绿和橄榄服的大盖帽。眼下这副军牌和武警司机，便是武警边防支队宋政委送他的礼物。因此成吉常私下里自豪：有钱真他妈的好！然而眼下，这武警司机却越来越让他反感。他盯着前边那别扭的后脑勺，气愤地想，说什么也得让宋政委赶紧把他给换了。要不是今天有重要活动，他立马就让这小子滚回军营。
成吉今天确实有一个重要活动，他是应徐山造纸厂的邀请，专程前往该厂进行考察的。因为那家造纸厂一直想跟成吉的昆州纸业集团联营。
成吉到了办公室便通知财务送两万元现金来，想晚上万一在徐山住下，少不了要打打麻将找小姐消费一下。他掖好钱刚要走，请假出去度蜜月的办公室主任蒙霞却突然灿烂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蒙霞？成吉顿时喜出望外，一下子便把蒙霞给悬空抱了起来。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是回来了，你都快把想死了！
蒙霞笑吟吟地说：你到处都有丈母娘，才不会去真心想我呢。
成吉带着些许醋意：怎么样？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是不是早成灌汤包了？
蒙霞吃吃一笑：你操那份闲心干吗？往后你跟着吃灌汤包就是了。
成吉也笑了起来：灌汤包就灌汤包，说不定蘸着醋的灌汤包更有滋味呢。哎蒙霞，你回来得正好，我要到徐山去考察他们的造纸厂，你马上跟我一起走。晚上就住在那边。
蒙霞点点头，给新婚的丈夫打了一个电话，便随成吉上了车。
蒙霞虽有几分姿色，但也算不上特别漂亮。蒙霞最讨成吉喜爱的便是那种善解人意的随和温柔。成吉本想让蒙霞拖几年再结婚，但蒙霞却说拖久了会让人说闲话，还是结了婚的好。于是成吉就同意蒙霞去旅行结婚。成吉知道蒙霞就是蒙霞，结婚前她没有拒绝他，结婚后她也绝不会拒绝他。因为蒙霞是属于那种没有野心和特别**的女人。蒙霞虽然为他做着妻子般的一切，但蒙霞却从没有嫁他的念头。也从来没向他伸手要过一分钱。每每成吉给她钱时，她都坚决推拒。说她跟成吉好并非是因为钱。这样反倒让成吉给了她许多钱。
成吉第一次打蒙霞的主意时，一出手就甩给了蒙霞五万。但五万却并没能打倒蒙霞，反倒让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然而后来的一次酒后，成吉分文未付便蛮横地饕餮了她的贞操。那一次蒙霞虽然哭得很伤心，直哭得成吉心里一阵阵发毛。但蒙霞哭过之后就对成吉百依百顺了。蒙霞还有一个天大的好处，那就是他明知道成吉于她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别样的女人，但她却从来都不因此而去争风吃醋。有时成吉也纳闷地问她，你为什么连一点女人的醋意都没有？蒙霞只是淡淡一笑，你也不是我老公，我去吃的那家子醋啊……
路上，武警司机在前边开车，成吉和蒙霞则在后面亲昵地窃窃私语。成吉总想好奇地打探一下蒙霞新婚床第上的一些事，但蒙霞只是吃吃地笑，让他不得而知。实在问急了，蒙霞便咬着他的耳朵说：你最好在车上正经一点儿，要不让人家武警同志听见了多不好。
成吉大咧咧地说：操，他一个小毛孩子懂个屁！说着便忍不住把手伸进蒙霞的衣服里，就像一只急于从树上摘下桃子的猢狲。
不想这些话都让武警司机听得清清楚楚。武警司机说：成总，你别写人好不好？俺今年都23了，俺啥不懂？
成吉气愤地说：懂你也他妈的白懂！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女人，你敢要吗？
武警司机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成总，你咋这么流氓呢？俺是军人，俺咋能跟你一样啊？
这不就得了吗？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军人，那就好好开你的车！有你屁事？
你们在后面乱说乱动，我能好好开车吗？
你……成吉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还是蒙霞用了一番柔情和眼神才把他安抚下来。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麻荣县城，成吉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按捺不住了，无论如何也等不到去徐山了。于是便咬着耳朵对蒙霞说：我实在是太想那个了，咱们中午先在麻荣休息一下，下午再去徐山吧？
蒙霞最了解成吉的脾性，她从来都不阻拦成吉的任何事。她先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分寸得当地提醒他：徐山那边可以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
两人达成默契，成吉便吩咐武警司机把车开到麻荣最豪华的麻荣大厦。说中午先在那里休息一下，下午再去徐山。不想武警司机却牢骚满腹地嘟囔起来：说好了去徐山的，这么早，干吗还要在麻荣休息？去徐山不也一样吗？
成吉终于忍无可忍地骂了起来：你这熊兵，可真他妈糙淡！你不说话还怕人家把你当哑巴了不成？
成总，你怎么骂人呢？
谁叫你混蛋？我看骂你是轻的！
俺看你才混蛋呢！武警司机也耍起了二杆子。
成吉从后面一把揪过武警司机，啪啪就是两个耳光。你他妈的八成是活够了，在昆州还没人敢骂我呢！
武警司机先是一愣，接着便啪啪地回敬了成吉两个耳光。武警司机的手很重，直打得成吉星光灿烂。武警司机说：今个有蒙主任为俺做证，是你成总先动手打俺的，俺只是正当防卫。要不是这身军装，俺今天非给你个老头摘瓜尝尝不可，让你一辈子都不能再去亲近女人！说完，把车钥匙往成吉怀里一扔，便扬长而去。
哎，你，你想干什么？你给我回来！成吉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倔，捂着半边脸冲着武警司机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武警司机头也不回：俺要回俺们的军营了。你就是天王老子，俺也不伺候了！
成吉让武警司机弄得既没情绪也没面子，立马便打电话给边防支队的宋政委，让宋政委好好处分处分这不懂事的倔头兵。宋政委说他马上亲自驾车来接他，但宋政委却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处分那个兵。给他挂军牌和借用武警司机都是违反军纪的事，万一激化了矛盾让人给捅到上面，那可是吃不了要兜着走的。
等到宋政委到达麻荣时，成吉已心满意足。武警司机留给他的愤怒和烦恼，早已烟消云散。他顿时又像一个刚刚过足了烟瘾的瘾君子，飘飘然地神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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