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风流

第八章（第一节）

凄清的月色，透过窗纱照射到床上，犹如一层薄薄的霜花。一豆如萤的暗红，不时闪冒出丝丝烟缕，让宁静朦胧的夜晚变得更加虚无飘渺……

徐雁记不清吸过多少烟。只觉得嘴唇如思绪一样麻木。许久，她才拂拭一下脸上的月色。月色里依然流淌着不尽的悲凉。于是，那些不愿触及、尘封已久的思绪，又撩起层层波澜……

徐雁的父母都曾是进军大西北的军人。徐雁十八岁便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西北大学音乐系。然而毕业时却又突然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文字。于是便去西京晚报当了一名记者。

徐雁在西京的声名，是随着她一篇篇文章而日益高涨起来的。当她开始被人们称作女作家时，整个西京城几乎都晓得西京日报出了一位才华横溢的才女。也正是这时，西京城的那些权贵们才惊奇地发现了她不俗的美丽。

最先走进徐雁生活的男人，是西京城的一位三流诗人。此人叫牧放，其头衔是西京市文联主席。在徐雁步向文学殿堂的过程中，他曾给过徐雁热情的指导。牧放高大而又魁梧，但头顶却像被泥石流撕裂的山坡。因此平日里他总喜欢戴一顶浅浅藕荷色的太阳帽和一副茶镜，虽非顶尖名流，却让人觉得颇有些儒雅。牧放是在徐雁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极其野蛮地践踏了她的姑娘时代。那一幕，虽已过去了十年，但当时那惊恐无措，被强按于砧板上的羔羊般情景，却依然历历在目，永久悲哀地酸苦于徐雁的内心深处。

那天，徐雁是在下班之后才应牧放之邀走进他办公室的。牧放在电话里热情地说他想跟徐雁认真探讨一下他新近写就的一部中篇。因此，徐雁是舞动着青春的脚步，毫无戒备地飞向牧放的。却没想到，她刚一进门便被牧放一把抱住并强行压在了沙发上。等她纳闷迟钝地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牧放早已快捷老道地撩起她的裙裾，野蛮地长驱直入了。显然，惊醒后的一切反抗都已毫无意义，于是，她便索性闭上了泪水横流的双眼，悲哀木讷地承受了那一切。当牧放最终心满意足地结束了对她的野蛮践踏，才惊奇地发现了那艳红的血滴。然而牧放却丝毫没有歉疚，他只是快慰地赞赏了一句：真没有想到你这搞新闻和文学的现代美女，居然还是一个处子。真是难得。现在的女孩子，无论姿色如何，几乎没有囫囵的了。

徐雁没有急于收拾自己，她依然平静地躺在那里，目光冷幽地注视着那个粗暴无情的饕餮者：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像你这样的衣冠秦寿。

牧放不禁一怔。这才发现徐雁眼里的愤恨。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

这时牧放才在徐雁身旁坐下：因为我喜欢。

难道只要你喜欢，你就可以对一个女孩子肆意地强尖吗？

不不不，我没有强尖啊。牧放一下子便紧张地抽回双手：苍天在上，我只是一时冲动而没有来得及跟你商量，可我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得到了你的应允和默许的啊。你如果有丝毫反对和抗争的表示，我都会立马终止自己。真的。

徐雁伤心地摇摇头，她第一次感到了眼泪原来是那般地苦涩。索性再次悲哀地闭上了双眼。

哎，你，你该不会去告我吧？

徐雁什么也没说，一把抓下牧放头上的那顶浅色太阳帽，用力地揩拭着自己的下体。然后重新扔给了牧放。你现在可以戴上了。只要你始终让我看到你的头上还戴着这顶帽子，我就不会去告你！

后来，尽管徐雁再也没有看见牧放戴过那顶帽子，却始终没有去控告他。再后来，牧放依然涎着脸邀约徐雁，并发誓要休了家中的黄脸婆，跟徐雁正式结婚。然而徐雁却都再也没有给他那样的机会……

在牧放之后，徐雁情愿和不情愿接受的第二个男人，是西京市府的秘书长。不同的是，牧放是豪夺，而那位市府秘书长则是巧取。最后，秘书长实在是不忍舍手，便利用权势把徐雁巧妙地变成了自己的儿媳。从此，便兔子不吃窝边草了。

这种荒唐的事，徐雁原本是不肯答应的。然而她没有想到这位沈公子竟然风度翩翩地吸引了她，而且居然对她也一见钟情。

徐雁同沈的婚姻生活，最初是极其幸福的。然而，当对方最终知晓了徐雁同牧放和自己老子从前的那种关系后，他们的婚姻便走向了实际性的死亡。死亡的婚姻一直尴尬地保持了两年。两年之后，徐雁终于不顾秘书长的极力反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个伤心破碎的家，并最终离开了西京……

在西京时，徐雁一直叫许艳。她是在接受了昆州日报的招聘之后，才临时改叫徐雁的。她想，或许是自己名字的艳丽，才招引了那么多的狂蜂滥蝶……

来到昆州，徐雁一直洁身自好，紧紧地关闭着自己的情感与晴浴之门。然而，凡有姿色的女性，谁也逃脱不了那些权贵们的视野。不管你情愿与否。他们都会千方百计地走近你，并逐渐地张开其贪婪的猎艳之网，最终将你虏获……

回首往事，留在记忆里的总是悲哀和辛酸。而回到现实，现实似乎仍然在重复和继续着昨天的故事。徐雁虽不曾与成吉上床，但在成吉那狂妄和贪婪的语气和眼神里，她无疑早已被他野蛮地强尖了。女人的性别，注定了一生的悲哀。只要你是一个女人，不管你的身份多么高贵，也不管你具有怎样的意识心态，你就永远处于一种承受挤压和被玩弄的劣势之中。男人和女人，永远都不会相同。作为男人，只要能进入他想进入的女性躯体，不管他怎样肆虐，他都是一位英雄和胜利者。然而女人，最终却只能是被男人开垦涂抹得一败涂地。

女人是什么？有人说女人什么都不是，女人只能成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看来自己也不过如此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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