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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第四节）
成吉的案件，不仅惊动了整个昆州，而且也惊动了省城。省市两级人大很快便做出决定，撤消成吉人大代表资格。检察机关也将成吉正式批捕和起诉。等到仲秋时刻，成吉的案件已经水落石出。成吉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但看在他以往在昆州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中的卓越贡献，以及及时地让蒙霞补交了所有税款的现实表现，减刑三年，实际执行刑期两年。于是，在昆州百姓中便有了两个说法。一个说法是，不管是有权有势，还是有钱有势的，都不要自我膨胀成恶霸地主。多行不义必自毙。另一个说法是，人在有条件和有能力的时候，还是要多做一些善事和好事。成吉要不是因为得意的时候做了好多善事和好事，说不准政府早就一个枪子把他给嘣了……
让人奇怪和不可思议的是，成吉犯了这样大的事，他远在国外为儿子陪读的妻子黎秀，却始终没有回来，诺大的一个昆州纸业集团，仍然让蒙霞一个弱女子在极其艰难地维持着。黎秀只让蒙霞转告狱中的成吉，不要为自己的自作自受而怨天尤人。要趁此机会好好想一想。如果能想明白了，出来之后，还会是一个艳阳天。
可成吉不知道自己老婆的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只能半信半疑地期待着无望中的命运转机。但他却骂了一句：娘稀匹，听这口气，她简直就像一个政府！
蒙霞说大姐是对的。大姐还说这是一件好事。要是让你再膨胀下去，可就真不可收拾了。
成吉说蒙霞，我真搞不懂你们女人。我这辈子恐怕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是田野去看望成吉时，成吉的情绪格外低沉。成吉说老野，真没想到就这么件小事，居然会翻了我的船。我他妈为昆州做了那么多贡献，居然没有一个头头出面保我。
田野说，你的事，差一点就震惊全国了，昆州这座小庙，有哪位主持敢出面保你？除非他们不想保住自己头顶上的乌纱。
成吉说，我就弄不明白，不就是一个俄罗斯小姐吗？没根没底的，给她两个钱不就得了？干吗还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把我给赔进去？
田野说，看来你这些年的人大代表真是白当了，你怎么连一点政治和法律都不懂？你那位姑娘若只是一位黑发同胞的话，事情绝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成吉叹了口气说，我***还总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只蚂蚁。
田野说，我们现在社会上有一种很不好的风气，不管是谁，只要他才大气粗，便整个社会都对他无限地骄宠，正是这种无原则的骄宠，最终害了很多像你这样的人。
成吉点点头，老野，你说的没错，禹作敏那么大的份，都他妈栽了，咱算个鸡子Ｉ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田野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不就是两年吗？如果你真明白了，两年之后，你还会是一条汉子。说不定会是一条真正的汉子。
没意思。真没意思。成吉说，如果两年之后能出去，我就回咱们的成家庄老家去承包一片果园，其他的什么都不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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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昆州纸业集团怎么办？
如果它还能挺下去的话，那就留给儿子吧。
田野说，这主意不错。
成吉看了田野一眼说：老野，咱们成家庄的三剑客，可就只剩下你自己了。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田野苦苦一笑，什么叫好自为之？你是要我继续去挣扎着当官呢，还是做什么？
成吉说，要说当官，你也当不了什么大官了，但你无论如何都要想法保住你现在的社会地位。这些年，我最大的体会就是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设法给自己创造出一个社会地位。如果没有社会地位，一个人就如同蚊子蚂蚁一样。谁都可以不经意地把你拍死踩死。就说我吧，进来之前，在咱们昆州，谁敢把我怎么样？可我一进来，连小偷流氓都***敢唾我打我。这里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田野看了成吉一眼，觉得他比从前可爱了许多。于是便对他讲了自己准备辞掉昆州日报副总编的职务，去做一名自由的撰稿人。没想到成吉居然没有反对。
成吉说老野，我虽然搞不懂你们这些文人，但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正像你以前说的那样，有思想的人做起事来，往往不被一般人理解。我想你大概也是看破了红尘。既然看破那就脱离吧。秋瑜不是说你一准能写出好文章吗？那你就使劲地去写。等到几十年几百年后，所有的人都死了，说不定就你老野还活着。
田野让成吉说得很有些兴奋。他没有想到成吉一个俗不可耐的土财主，居然也能说出这样深刻而又富有哲理的话。他赞许地对成吉说：行啊成吉，你这猪脑子也快变成猴脑子了。
成吉笑了笑：如果我也变成猴脑子，那我也他妈像你一样去写小说。不过我可不去写你那惹麻烦招是非的狗屁海潮海浪，我要写就专写男人和女人那些事。
你可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啊。难道那些女人还没有让你尝够滋味？
成吉无限感叹地说：我***也邪怪了，一次次叫女人弄得那么惨，可我就是对她们恨不起来。还是那么喜欢她们。老野，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女人真他妈好。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临走时，田野才告诉成吉，说成源生患了尿毒症，前些日子差一点儿就过去了。不过徐雁已经想法为他进行了肾脏移植手术。现在看来情况还不错。并说他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老野，人倒霉了盐也生蛆！成吉顿时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时他才突然想起徐雁找他的事：哎，这么说徐雁要那钱是为了给源生治病？
田野不禁一怔：怎么，徐雁……
这女人可真怪，当初我出一百万想让她给我写本书，她说什么都不肯。没想到这回她却找上门来，只要三十万就给我写本书。但必须预付。
田野顿时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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