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张山伐西岐,姜尚逢吕岳
作者:更待何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436

话说申公豹因封神之事,和姜尚生隙,一意作对破坏。之前推荐龙须虎、土行孙,来助邓九公,皆叫张桂芳打杀。这日申公豹又访一友,唤作吕岳,乃是九龙岛炼气士,肯请他去助苏护,平了西岐。

吕岳义气中人,听了申公豹劝说,又知教中道友死了许多,不觉生出同仇敌慨之心,就往西岐来。至城下,但见一片安康景象,未有交兵之迹。吕岳心下奇怪,寻人一问,方知苏护已降,忖道:“吾来助他,他却归周,如之奈何?倘若就此回岛,申道友不知情,还以为我不尽心。”

由于不知如何自处,吕岳就在西岐附近蹉跎下来。

不一日,门下四个弟子皆来,分别周信、李奇、朱天麟、杨文辉,皆怀异术,各有妙用。

吕岳叹道:“吾等出岛来,原拟助那苏护,奈何是这样光景;有心归去,又恐申道友见怪。”

周信笑道:“事已至此,何必忧心。西岐即是不臣,没了苏护,定有别人来伐;届时去投,一样能全情谊。”

非止一日,果然有三山关总兵张山,奉旨来征西岐;吕岳师徒听说,齐至商营前。

军士报入,张山命人请入帐来,先见一个三目道人,穿大红袍,朱发蓝面;后面又跟了四个,皆不似凡类,料是道德之士。张山急忙欠身施礼,请吕岳师徒就坐,叙了来历,知是臂助,不觉大喜。

吕岳说道:“将军明日先去见阵,若是失利,贫道自有处置。”

次日一早,张山率左右先行钱保、李锦,裨将马德、桑元,排开军阵,呐喊挑战。

探马报入城内,那时姜尚已经升殿议过,晓得张山原是勇将。忽闻敌至,姜尚就问:“谁去走一遭?”有邓九公新归不久,急要立功,出列说道:“末将愿往!”又有邓婵玉愿随压阵,姜尚许之。

邓九公抬刀上马,出城至阵前,先见一将如火滚来,定睛细看,原是钱保,就道:“你且回去,叫张山出来。”

钱保不许,怒骂:“忘恩反贼,有何面目立于天地?”

邓九公面皮通红,亦骂道:“你有何能,不过匹夫,敢出大言?可惜衣冠着体,真乃人中畜生!”

二人话不投机,举刀来战,有三十回合,早叫邓九公回马一刀,斩钱保于马下。

张山看见,大怒而出,摇枪直取,斥道:“背恩忘义,死有余辜,吾当拿你,以正国法。”

邓九公胜势未减,举刀来迎,又战三十合,究竟战不倒张山;后面邓婵玉见父亲刀法渐乱,把马兜去,发手一石,把张山脸上打伤,几乎坠马,败退进营。

父女二人得胜回城,入报相府,请令定夺;姜尚大喜,记功宴贺,十分尽兴。

郑伦看见,心下甚慕,奈何身在张桂芳麾下,不似直臣,非张桂芳请令出战,不好见阵,就谓陈奇道:“主帅骁勇,又有奇术,何不请战出城;怎叫匹夫立功,耀武扬威,徒使英雄蒙羞。”

陈奇笑道:“你只看他光荣,不识其中凶险,别看张山败阵,来日必有左道。况且我等所求,乃是登仙,何苦为了功名辛劳?大帅有言在先,只须静待天时,一切皆不会少。你何时把朝中形势看清,何时就不会再急。”

郑伦默然而退,但觉陈奇言犹未尽,细思时忽有些恍然,忖道:“刻下西岐,略分三四派,其中姜尚官威最胜,自家主帅军势最强,一得信,一得重,又似联手。余者要么声名显赫,要么祖上荣光,奈何颓势难挽,偏又不受信重;进有化骨成灰之险,退有老树枯朽之危,正是地位尴尬,前途难料。自家主帅则不然,进可借姜尚之势,退可取升仙之途,进亦无忧,退亦有保,难怪风林、陈奇等不急不躁,稳如泰山。”

又想张桂芳平日言行,看似不露声色,一味忙于修行,实已握定乾坤,静则镇海,动则惊涛;郑伦明悟渐起,寻思:“军势保证地位,修为确立生死;原来如此么?”

张桂芳不知别人怎样看待自己,知道了也未必会在意,他现在正忙着祭炼头发、胡子。却是日前忽然想:“出拳如有神,即是拳意;如果施法如有神呢?许是道念吧!至少也应该是雏形。”

可是张桂芳会什么道术呢?只有唤名之术和变幻之术,余者如五行道术,偏门儿小术等,皆是不堪大用。譬如“定身术”,效果看似牛叉,实则废材,盖因此术仅能作用于凡人,稍猛点儿的大将都未必中招。

至于寻常的五行道术,张桂芳不认为有深研的必要,有那个功夫,还不如一刀砍了干脆。当然,如果遇到高深且威力巨大的道术,张桂芳也不介意学习尝试一番。

唤名之术若非经过改造,自身修为又是大长,恐怕照样会渐渐沦为无用;奈何眼下已经达到一个极致,又无合适的对象用来试验,只能忍痛搁置。

变幻之术则分变和幻,一为七十二般变化,不必多说;一为借物幻物,科学点的说法叫“暂时具现”,其实经不起考验。当然,如果肯下心思祭炼改造,效用还可提升;虽说未必有大用,却也很实用。

张桂芳不觉想到了《西游记》中的猴子,时常抓一把毫毛,变出一片猴兵,甭管实际战力如何,至少很能唬人;受此启发,张桂芳就想用头发胡子来代替“猴子的毫毛”,最大的好处就是息息相关,易于施法控制。

不过,张桂芳并不打算似猴子那般,随用随取,完全当作一次性消耗品,毕竟总扯头发也不是个事儿。于是选出一部分来,长时间祭炼,念化万千,制造化身,或者说大量可以幻化成兵的“法宝”。

至于说断了如何接上去,以九转元功之玄妙,断肢都能重生,何况头发胡子原就生长?就算完全让毁灭了,亦无关紧要,不会影响降。

当然,张桂芳的初始目的,仅是想领悟此术的奥妙和真谛,借之凝结道念。

好不容易初有领悟,渐有成就,就有张山引兵来伐,令张桂芳不得不暂缓祭炼,将部分注意力回到战事上去。

闻说邓九公“轻易”取胜,张桂芳心下稍安,但又知道不会这样简单,早晚都要出点乱子来。

原本修为到了张桂芳这等境界,只要愿意,过往的一切都应该能想起来,记得真切。奈何他是借尸还魂,或者说意识穿越,即使要回忆,也不可能记起原本忘却的信息来。

果不其然,次日升殿时,忽有军士来报:商营中来了一个道人请战。

姜尚心中警惕,就问:“谁去走一遭?”众将不言,金吒暗思:“若等张道兄出战,恐怕又没俺们什么事儿了。”于是出列接道:“弟子愿往。”姜尚许之,嘱道:“切记谨慎。”

金吒领命出城,阵前见一道人,身穿青色道袍,脸上红中带绿,口含獠牙,眼冒金光,生得十分凶恶;问道:道者何人?”道人答道:“吾乃九龙岛炼气士周信也,闻尔等欺灭吾截教,情殊可恨,特来见证高下。

周信说完,绰步仗剑来取,不及数合,抽身就走;金吒随后急赶时,周信取出一宝,唤作头疼磬,摇了四下。

金吒即时面如金纸,急回相府,大叫:“头疼杀我!”

姜尚忙问详情,金吒一面叫苦,一面把事说了;众将默然无语,姜尚心无定计。

张桂芳暗自古怪,把慧眼看过,亦是无奈,不知何样法宝,竟有此等怪效果。

次日一早,即有军士来报:商营又来了一位道人请战。

姜尚顾看左右,问道:“谁去走一遭?”木吒许是欲为兄长解恨,出列说道:“弟子愿往。”

木吒来至阵前,见一个道人,身穿淡黄袍,头挽双抓髻,面如满月,三绺长髯;就问:“你是何人?敢将左道邪术,困吾兄长,使他头疼,想来就是你了。”

道人笑道:“非也,那是吾道兄周信,吾乃吕岳门人李奇。”

“都是一般左道邪党!”木吒大怒,执定吴钩,轻步来取。

李奇仗剑相还,不数合便走;木吒从后赶来,李奇取出一宝,唤作发躁幡,连摇数摇,不再理会。

木吒打了一个寒颤,忽觉浑身燥热,心中仿佛油煎,转身返回城中,解袍跌倒在地,口吐白渍,浑身火烫。

姜尚闻讯赶来,命人扶木吒回府休养,又向掠阵官问了经过,心中纳罕,不知是怎样左道之术,竟会如此。

张桂芳又把慧眼看过,更觉古怪,忖道:“单看症状,不像是中了邪术,应该是真有病,但这不合逻辑。”

第三日,朱天麟至城前,叫道:“看西岐谁敢会吾?”探马报入相府;姜尚心下无奈,又问:“谁去走一遭?”

众将不是全怕死,就怕死得不明不白,不觉一阵恶寒。

哪吒欲给两位兄长报仇,又怕一样失利,反而无人照料兄长,一时踟蹰不决。

黄天化看见,还道哪吒让吓怕了,瞅向哪吒的眼神,不禁藐视起来。哪吒似有所觉,转首瞧个正着,顿时心头火起,怒目而视:“黄天化,你是何意?”黄天花面带嘲笑:“你自己怕了,反来瞪我?”

雷震子见他两个“眉目传情”,怕引姜尚不快,急出列来,朗声道:“弟子愿往!”随即出城,不一时,从半空中跳回,走至相府;姜尚忙问:“你为何如此?”雷震子不语,只是摇头,忽然倒地昏迷。

姜尚叹息一声,命人抬到后室,又去问掠阵官;掠阵官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朱天麟将剑一指,雷震子空中一晃,落将下来,就变成了这样儿。

张桂芳把慧眼仔细看过,沉吟道:“据弟子看,三位道兄不似受伤,而是真病了。”

“去时完好,无病无灾,难道见阵还会生病?显然不合常理,吾亦不曾听闻,有这样法术!”姜尚不信,但仍将大夫请来,想是抱了试试看的心思。

不一时,来了一位老大夫,诊视完毕,面露迟疑之色,问道:“三位将军发病前,可有什么怪状况?”

姜尚刚待说话;张桂芳截住,答道:“似是饮食不太注意,心情亦不甚好,可知是何病?”

老大夫摇首说道:“病症太怪,三人又不相同,吾需翻看典籍,或有记载。”

待将大夫送走,姜尚心下不解,埋怨道:“贤侄,他等原是中了邪术,理应直言,何苦让老人家为难?”

张桂芳正色道:“姜师叔,弟子坚持自己的看法,三位道兄确实是生病。”

第四日,还是一个道人叫阵;姜尚寻思:“一日换一个道人,难道又要演十绝阵之故事?”

顾看左右,忽见黄天化、哪吒两个怒目而视,姜尚心下烦恼,早看黄天化不爽;原来黄天化自下山来,时穿华服,似有忘本之意。许是念及前事,姜尚亦不再问谁愿去,直接道:“黄天化,你去走一遭!”

黄天化领命,悻悻出城,不一时杀回城来,执银锤到处乱打,任谁劝也不听,又发火龙镖,甚至欲把攒心钉祭起。幸好张桂芳看见,急将缚龙索丢出,捉了黄天化;否则,还不知会有怎样悲剧。

众人将黄天化按住,但见口吐白沫,双眼圆睁,想是疯了。

正无计间,忽报昨日那个大夫来了;姜尚本不欲见,张桂芳却道:“看看也无妨。”

不一时,大夫进来,看见黄天化,奇道:“咦,又病了一个?”张桂芳接道:“是呀,还请老先生给看一看。”大夫把过脉,苦思半晌,叹道:“这个病倒是有载,唤作‘失心症’。可惜老夫医术不精,不晓得治法,惭愧。”

众人闻言,不觉面面相觑,心下十分古怪;张桂芳倒是面色如常,又问:“老先生,可知其它三人病症?”

大夫叹道:“吾昨日查过典籍,无一例相合,料是多症并发,已非人力可救,准备后事吧。”

待将大夫送走,杨戬忽道:“若论医病,首推圣皇神农;待弟子往火云洞走一遭,倘能求得丹药,此难可解。”

姜尚郁闷稍减,即命杨戬往火云洞去,面见三圣大师求取神丹,救助四位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