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姜霏的罪证便坐实了。老夫人的怒气又更深了一层。老夫人被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姜听跪着，抬起头，双眸红肿谁人见了都心生怜惜，抽泣着断断续续道：“那日，我真的是不小心撞见的大小姐和齐二公子的，但是我真的没有看见，真是不小心，真的不是故意的……”

“混账！”老夫人怒气四溢，大声嚷道：“姜霏，你知不知道，姜听可是你的亲妹妹，你的亲妹妹！你也下得去手！来人，给我拿家法来！”

谢氏心中大呼不好，立刻拦着要出去拿家法的白嬷嬷，跪着苦苦哀求道：“娘亲，求您宽恕了霏儿这一次，就求您，宽恕了霏儿这一次……我就霏儿这么一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女儿……”

“你，你……”老夫人话尚未说完，立马气得当众昏了过去，姜霏小小的闺房立刻炸开了锅，谢氏立马起身走到姜霏跟前护着自己的女儿，她身边的秦姑姑也立刻过来，将姜霏晕倒在地的搀扶起来。

文如燕和季嬷嬷一人搀扶着一边，姜听也站了起来，对着文如燕和季嬷嬷疾声道：“快将祖母带回院子里，快去请大夫！”

顾氏和姜薇看着老夫人一行人走了，现下他们母女两人只等着姜文禹外出做客早些回来，到时候姜霏的事情，才真正有个结果。

谢氏正欲将姜霏带回自己的院子，却被白嬷嬷阻拦，“大夫人，莫要为难奴婢，也莫要为难自己。如今你若是一味的偏袒大小姐，对你们两人都不是好事。”

谢氏犹豫片刻，缓缓道：“那就烦劳嬷嬷好生照看霏儿。”这句话似乎费劲了她今日一整日的精力，她如今脸色除了疲惫和心酸便是多出来的几条皱纹，只这么一天，她便老了太多。

白嬷嬷微微点头，“好。”说罢便将姜霏和齐文毅两人带走了。

姜听跟随着文如燕去照看老夫人，谢氏和顾氏母女三人尚留在原地。等到其他人散得差不多，顾氏扯了扯姜薇的衣角，缓缓道：“也没什么事情了，看来我们也该走了。”

最后几个字顾氏咬的很重，谢氏冷冷看了他们一眼，顾氏得意朝着谢氏一笑，此刻谢氏要保住自己的女儿都困难，更没工夫去理自己。

谢氏被她彻底激怒，面色青寒，一字一句道：“再如何我也是长房唯一的当家主母，只要谢氏犹在，我又有熹儿依靠，你们也只能看着我，以后来支配你们的命运。”

即便霏儿的事情闹得再难看，谢氏依旧是长房唯一的媳妇，她是谢家嫡出子女，又生养出姜熹这般有才干军功的少将，她的位置，怎样都不会动摇的。

顾氏的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双眸闪现过一丝狠毒的计策，随后很快就消失了。她看着谢氏，淡淡道：“夫人你还是保住身子，保住自己要紧吧。”说完她就拉着姜薇走开了，既然这次事情已经够荒唐了，那么她也不介意，事情再荒唐一点。

大夫已经来过，开了方子，吩咐好生歇息，不可再生事端。于是文如燕和姜听在照顾好老夫人以后也悄然离开了，今日之事，姜听她仍有很多疑惑的地方，有些事情，不在她意料之中。

第一，姜霏明明和齐禾誉两情相悦，可是为什么最后是和齐文毅发生了那种关系。第二，姜霏中了两重相思，对齐文毅是绝对没有一点感情的，不可能会让齐文毅接近她的。第三，姜霏什么都不知情，看似是在遮掩，实则是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姜听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事情远比自己想的复杂。她有些后悔，她是不是挑错了时间，今日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料。

至于好不容易讨来的那两重相思，还得还李大夫一个人情，她不知道得怎么还。

两重相思，她一箭双雕，倒是用的很恰当，只是对于谢灵烨，她还是心存愧疚，她恍惚，自己这次，是不是太狠了。

她远眺窗外的灼灼芳华，阳光微曛，微风扶柳，湖水碧波，潋滟晴方。她忽然想到今日谢灵烨对自己说的话，“姜听，你算计姜霏，已经成了，你算计我，也成了。但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以为你算计，谋划都成了，但谁又知道，谁会变成谁的棋子。”

她当时的回答一直围绕着前半句，可是后半句，她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结合今日齐家兄弟的异样举动，姜听顿然，原来自己成了齐家的棋子。却浑然不知。

齐家的嫡出小姐，她今日也见过了，容貌、气态无一不差于姜霏，齐家想让自己的女儿的当上皇后，竟然有这样阴狠下作的方子，是她太低估了人的底线了。

姜霏是一厢情愿，至于齐禾誉，从未对姜霏动过心，从来都是利用，包括今日之事，更是要摆脱干净姜霏，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而姜听，也恰恰成为了齐家的利用对象。

以幽会为名，齐禾誉得以进姜府，以对付姜听为名，让齐文毅进入姜府，最后为什么是齐文毅，是因为齐禾誉从来没喜欢过姜霏，更不会愿意娶她为妻。

原是如此，到底，是姜霏自作自受吧。

但是事情，似乎总不是那么简单，有那一处不对劲，姜听现在虽然说不出来，但是已然察觉出来，还不能放松警惕。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却被文如燕急匆匆打断，“老爷刚刚回来了，得知老夫人晕倒一事，白嬷嬷和老爷说了情况，不禁大发雷霆，将大小姐和齐文毅押入祠堂，正在催着下人上家法……”

姜听回过神，淡淡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那日撞破了大姐姐和齐二公子，不然姐姐今日也不会这样对我，不然，今日也许齐二公子就不会来姜府，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文如燕气得斥喝道：“你在胡说什么呢！”

姜听转过头，看着文如燕，缓缓道：“这自然是在胡说，自然不是对娘亲说的，而是对父亲说的。”

文如燕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姜听，自从那日落水起，她就不变得聪明、懂事起来，现在竟然连心思也这般细腻，让她觉得陌生，甚至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