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多少次胜利了？”阿克巴•楚鲁询问身边的副官。\\shouda8.com 首发\\

副官掏出本子看了看，认真地说，“这是第一百八十一次胜利了。”细心的人能看到本子的封面上写着：航海日志。

旁边的普拉可斯和吉斯戈差点笑出声来，一百八十一次胜利，亏他们说得出来，几个斥候兵杀了几个高卢散兵，他们也隆重记下来，当成一次伟大的胜利了。

阿克巴和他的副将们却完全不知道唐军军团们在看他们的笑话，陆军和海军对待胜利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海战中，哪怕只是击伤敌船，最后迫使对方逃遁，也是大胜啊。

唐军已经深入敌境了，阿奎塔尼人一直被认为是伊比利亚（西班牙）和凯尔特人（高卢）的混血儿，他们的处境很有些尴尬：伊比利亚人自从彻底倒向帝国，并且慢慢普及帝国的教育后，一直瞧不起这些（比利牛斯）山外蛮族，骂他们为杂种；至于高卢人，他们虽然认同他们那一半高卢血统，却怎么也不放心他们的另一半，除了贡赋，高卢人很少与阿奎塔尼人联系。

不论组织能力还是武器装备，阿奎塔尼都十分落后，他们挡不住唐军的进攻很正常，但要说不堪一击，未免过于贬低了他们。唐军的长驱直入，最直接的原因是，阿奎塔尼人的村镇根本不值得他们保护，得到唐军到来的消息，他们大多数都扫掉村庄，男女老幼集体向北面搬迁。他们很有耐心，反正帝国军迟早要车回去，他们到时候再搬回去就行了。

“还是不要继续北伐了吧。”普拉可斯和吉斯戈企图阻止阿克巴，他们都是林枫信赖的人，曾经在军团中担任过百人长，他们觉得北伐越来越像胡闹，而且，道路越来越难行，地形越来越复杂，很容易栽跟头的。

“我们快追上那些逃跑的懦夫了，瞧，到处都是他们慌乱宿营的痕迹。”

“那不是慌乱宿营，他们宿营从来都是这样。”

“再追吧，追过那座山，然后，我们在那里建一个要塞，怎么样？”阿克巴兴奋地说，“这样，我们已经攻占的庞大土地都是咱们的了。”

“这些刀耕火种留下的土地，送给人也没人要，帝国只要开垦好的熟地。”吉斯戈心底鄙视没见识的阿克巴，可谁叫人家是贵族？即使是他敬爱的总督大人，在任命的时候也不能不考虑贵族的感受。

斥候们懒洋洋地走在队伍前面，一个多月的战斗，他们对于斥候任务已经毫无责任感了，远远看到帝国军就逃跑的敌人，他们这些半吊子斥候也生不出什么警觉心。

“我们还要走多远？”一个斥候有气无力地说，“不如我们在这里歇着吧。”

“不行，明天大军要翻过前面的山，我们必须侦察完那座山才行。”队长很尽责地嚷道，“我们今晚就在那座山上宿营。”

“天啊。”斥候们齐声抱怨，勉力打起精神继续赶路。

“你们应该庆幸才对，想象我们后面的普通士兵，他们很多人没有像样的鞋子穿，不少人因此冻坏脚，提前退伍了。”

“我宁愿冻坏一只脚，省的受这份罪啊。”斥候们仿佛找到话题，纷纷抱怨起来，少数人甚至掏出脚揉捏几下，厚厚的皮靴里，冷的像个冰窖子似的，不知道多少积雪融化在靴子里了。

队长发怒了，狠狠地用短剑抽打着斥候们的铁甲，发出清脆的当当声，仿佛响在他们心坎上似的，吓的这些疲懒的斥候急忙站起来逃离队长的荼毒。

“我的天啊！”终于爬到山上，最先向前张望的斥候吃惊地大叫起来。

队长跟着远望了一眼，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将他从山顶拖下来，“找死啊你！”

几个斥候不解地看着他们。

“你们也看看，谁出生我杀谁！”队长凶狠地说，语气中很有些余悸。

斥候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悄悄爬上去远望，又一个个脸色苍白的爬回来。

“有多少人？”队长问斥候们。

“我看有三十万。”

“起码五十万。”

“少了一百万，我把自己的脑袋吃掉。”

斥候们七嘴八舌地说，甚至小心地争吵起来，彼此赌咒自己的数据是正确的。

队长很无奈地看着他们，“都闭嘴！我们马上回去通报大军，得马上退兵，否则，我们都完蛋了！”

斥候们贫乏的数学是永远也不能假设出有多少高卢人在山的那一边，他们一个多月的驱赶，将几乎全部阿奎塔尼人驱赶到一起了，也许一百万，也许两百万，也许五百万。也许最开始只有一个较强大的部落不想再走，在山的那边扎营，接着跟多迁徙的部落留在那里，越来越多，只有神才能知道那里到底聚集了多少人。

阿克巴听到斥候的报告，直接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一千万人，就在山的那一边？”他觉得自己要发疯了，“你知道多少人是一千万吗？”

斥候们汇报一千万人，因为他们担心说的数字不够大，不能让将军们下定决心退兵，一百万和一千万，在他们看来也没有什么区别。

“好多，非常多，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全部看不到尽头。”斥候指手画脚，囊括整个天空，“山的那边，除了高卢人就是高卢人，挤得就像沙丁鱼罐一样，堆起来了。”

某个将军若有所思地说，“听说北边就是地之尽头了，也许，高卢人被我们赶的没地方跑，都停在海边了。”

“地之尽头”的说法，最早见于希腊人的地理志，西班牙人虽然不满希腊人编排他们是世界边缘的人，但他们的确找不到证据证明，在他们的西面还有啥人类。这个谬误，直到汉尼拔大帝组织的一次航海探险才打破：探险队发现了不列颠。帝国传言不列颠是一个比已知世界都要大的大陆，但是，没有哪个帝国公民有兴趣登陆不列颠，因为传闻中，不列颠人好吃人头。

阿克巴听部将这么一说，激动地全身发抖，牛啊，都将人赶到世界尽头了。。。现在，是该决定要不要赶尽杀绝了。斥候们表情上的恐惧，他直接无视了。

“召集百夫长会议，我们决定怎么处置山那边的高卢人。”阿克巴很有风度地决定发扬民主精神，尽管唐军中从来没有个民主，领地兵时期，他们是领主的半奴隶，唐军时期，他们是林枫的私兵。

百夫长会议本该是个严肃的军事会议，但受阿克巴的乐观情绪感染，会议从一开始就偏向了，他们讨论的不是怎样赢得胜利，而是怎样处置据说有一千万的战俘，整个帝国的人口才一千多万哪。

会议的最后集体通过了一项决议，他们同意派出使者与阿奎塔尼人谈判，只要阿奎塔尼宣誓效忠帝国并上交人质，赔偿五十万金币的战争赔款（允许用奴隶偿还），则帝国归还他们一半的土地，并保护他们不受其它高卢人的侵犯。

普拉可斯和吉斯戈觉得讨论太荒谬，他们半途就离开了会议室。

“我们不能任由他们胡闹了，一些军官明明知道在胡闹，他们仍然参与其中，他们过于乐观了。我们从来没有攻击过如此庞大的队伍，哪怕队伍中只有少量真正的战士。这是个危险的尝试，可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制定严密的作战计划！”

吉斯戈想了想，说：“我们看管好各自的营队，这样，即使大军遭遇了危险，我们掌握的一半军队仍然可以将损失降低到最少。”

普拉可斯点点头，他很怀念地想：什么时候总督大人能回到军中？制止这些无聊的闹剧？这些贵族们，真是闹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投靠帝国的几个阿奎塔尼部落本来欣喜于帝国军为他们报仇，但一个多月的战斗，帝国军只消灭了少量的高卢人，他们开始担心了，他们终究不能离开阿奎塔尼，万一再次被报复起来，他们怎么能承受住整个阿奎塔尼的怒火？

帝国军决议进攻山那边的阿奎塔尼，这些部落明知道唐军准备不足仍极力怂恿，一方面他们相信唐军的力量；另一方面，他们也有意迫使唐军和阿奎塔尼结下深仇大恨，这样，就算以后不能继续背靠帝国，他们也能左右逢源。

唐军不紧不慢地想着山上前进，吉斯戈和普拉可斯的请求得到允许，他们被委派在大军的侧翼，防止高卢人逃跑。

对于大多阿奎塔尼人来说，唐军的步步紧逼是场噩梦，但对于有野心的大部族来说，他们巴不得有这样笼络其它部落的机会。东部的大高卢和比尔及高卢，如果不是帝国和莱茵的威胁，也不会出现强大的部族联盟了。

山外的几十个部落关于联合抗敌的聚会已经进行了多次，拥有很强独立（自由）意识的部落首领们仍然没有讨论出任何结果，谁也不希望丧失各自的权利，也不愿意将部族的未来交到“外人”的手中。最后在组建联军的问题上，关于领导权的问题，阿奎塔尼最强大的三个部族再次陷入争论，他们都担心，一旦军队领导权落在竞争对手的手上，自己的部族军会被有意地消耗。

唐军到来的时候，三个强大部族仍然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中小的部落则自觉地依附在这三个部族的统领之下。这样，虽然阿奎塔尼仍然没有统一的力量，他们却拥有三支在人数上不弱于唐军的军队。

唐军的使节本来是带着傲慢的态度离开军营，准备向阿奎塔尼下发最后通牒的，但阿奎塔尼辽阔无边的宿营地将他吓住了，他对自己的出使任务也就没有了任何信心。他委婉地表示：帝国关心阿奎塔尼人的不安处境，加隆纳河以西的狭小土地，不该成为勇敢的阿奎塔尼人的束缚；拥有西班牙（伊比利亚）血脉的阿奎塔尼人，理当成为高卢的主人；帝国愿意协助阿奎塔尼人争夺东部高卢的土地，只要阿奎塔尼人愿意放弃他们散漫的自由——

阿奎塔尼对于委婉的外交辞令缺乏足够的理解，对于使节提出的建议毫无兴趣，他们关心的是部族的生存问题，能够不通过战争的方式获得安静祥和的土地，对于大多数阿奎塔尼人来说是件无比幸运的事情。他们迫不及待地提问，询问使节是否能够归还已经占据的土地，允许他们继续生活在原来的土地上。

三个强大的部族不希望和平，他们渴望获得阿奎塔尼的主导地位，甚至取得全高卢的霸权，他们的首领见识过爱杜依人的威风，认为那样的权势地位才是值得追求的，他们受德鲁伊的影响很浅，生存环境的恶劣，让大多数阿奎塔尼人没有余力去考虑多余的问题而已。

索几亚德斯部落最先跳出来反对帝国，他们说，使者在侮辱他们的自尊，阿奎塔尼从来不害怕战争的挑衅，也不会为了一时的和平而卑躬屈膝，他们向其它部族首领回忆了一番帝国在高卢犯下的暴行，曾经对爱杜依人的背信弃义（注）。他们挑衅地拔出刀子威胁使节，要求他立刻滚出阿奎塔尼。

注：爱杜依曾经投靠汉尼拔，并在汉尼拔的帮助下成功驱逐阿孚尔人，取得高卢霸权，后来因为法兰西行省的设置，帝国与爱杜依爆发战争，爱杜依人遭受过惨重损失。

塔鲁萨德斯和霍卡德斯两个部族纷纷叫好，他们都不愿意放弃到手的权势，只要帝国军在阿奎塔尼再停留一个月，阿奎塔尼原本的数十个部族就要被三个部落联盟取代了。

唐军中没有什么身份高贵的人，派出的使节不过是个言语利索的商人，身为使节最重要的勇气和骄傲，却是他最欠缺的。虎视眈眈中，这个可怜的使节几乎是落荒而逃，引起阿奎塔尼人阵阵哄笑，他们开始轻视唐军了。

“懦弱的人，我们需要害怕他们吗？”霍卡德斯人高喊着，“我们需要害怕他们吗？”

“进攻，进攻！”声音滚滚，眼看帝国使节狼狈而去的阿奎塔尼人集体高呼。

林枫睡了几个好觉，太高兴了，在这样不安宁的时刻，勒皮尔斯城的几个大势力纷纷向他效忠，不费任何力气，他获得了上万人的辅助军。这几大势力自觉地贡献人质，邀请帝国军保护他们的家人，他们自己则跟随在林枫的身边。

“杀的多激烈呀！”林枫站在的内堡的瞭望台上，看着冰墙缺口的争夺战，不需要消耗他的士兵，辅助军在守护冰墙，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人倒在雪地上，血红雪白，刺亮耀眼。

城外的维苏休斯快要沉不住气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勒皮尔斯人会突然背叛高卢，背叛他们的民族血统，这些该上绞刑架的人，不仅砍下尚留在外城的高卢士兵的头扔出来，还主动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周围的粮草征募的怎么样了？”

“比预想的还要多，周围的村子粮食充足，他们愿意出售多余的粮食。”阿古斯公爵有些得意，“我已经收购了足够两万人使用一个月的粮食。”

“不够，我要在这里集结至少五万人。”维苏休斯摇摇头，在叛徒的接应下，她再也不能阻止林枫派出信使，要不了多久，林枫被困勒皮尔斯的消息就要传出去了。信息的滞后，她不知道高卢各地的战争进程，但她确信，一旦林枫受困的消息传出，向勒皮尔斯进军的帝国军一定会很多。

“五万人！”维苏休斯重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