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谋划
作者:庭和雨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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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赵国与凉州的协议,临佻被划在了赵国的管辖范围之内,张定所带着的一百多名家丁变得无家可归,幸好跟着陈珍的大军前进,一路吃喝还不是问题,只是大军班师之后,自己又该去往何处呐?

冀城解围之后,陈珍将本部骑兵分成几股,分头奔向赵军后路,截断粮道,袭杀信使,同时,趁着秋收时节,放火烧毁赵国境内成熟的庄稼,迁走马匹,杀掉耕牛,家畜等。总之,就是要让赵国与凉州接壤的地界元气大伤,几年之内都无法复原。

张定对于这种方法颇为不忍,虽然不是凉州控制的地界,但归根结底这些还是中华子民,这种在收获时期制造的大混乱会延续到明年,如果赵国不救济的话,不用到明年开春就会有大批人死亡。而在这个时代,北方连年的战乱,已经使得人口大为减少了。

长安陷落之后,特别是刘琨败亡,祖逖去世,晋在黄河以北几乎没有任何势力存在,而且凉州虽然表面上依旧对健康的政权称臣纳贡,但是自己隐约记得,好像就是张茂获封凉王之后,凉州的张氏家族的继承人的胃口被大大的调了起来,无法满足封王要求的晋政府越来越失去凉州的忠诚。

其实远在健康的晋政权有好到哪去?张定以前看史书的时候总是被这些魏晋时期文人的洒脱而折服,只是后来一想,这些整日黄老,清谈的高级官员,明明已经看到大祸就要来临,却不去做些事情阻止,只是顾及享受当下的安乐生活,偏安一隅的晋再也没有进取的决心和收复中原的勇气,在他们眼里,温柔软乡的吴越之地更适合享受生活,而至于蒙难的祖宗陵寝,中原父老,都与其无关。

不过这些离自己太远了,张定叹了口气,呆呆的坐在冀城的北门城楼上,从这里望去,在山与山之后,跨越黄河和平原,就是凉州的中心姑臧了,而在往西去,横跨浩瀚的沙漠,星罗密布着无数城邦,小国,西域,凉州经济的命脉丝绸之路通过这里前往中亚,波斯,直到地中海东岸,而长安陷落之后,中原与西方的路上交流的起点和中心就变成了姑臧。

张定每天都在城楼上呆着,军务粮秣的事情冀城自由自己的处理人员,而打仗行军,自己完全就是个门外汉,陈珍虽然对自己不错,但是上不了军阵,只能提些建议的参谋角色,也不是自己最想要的。想到这里,张定又变得苦恼起来。

“少主人?少主人?吃饭了。”城楼下一个老人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喊起来。

张定的管家,也许可以这么叫,正在到处寻找着自己的少主,当初张定跟真陈珍大军出发,冀城解围之后,陈珍把精骑派出袭扰赵军后方,步兵中遴选强壮的冲入宋祀的部队,派往金城协助防守,张定的部曲家奴们不隶属于谁,也就没人动这一百多号人。也就只好跟着在冀城蹭吃蹭喝,还好张定是陈珍的幕府参谋人员,否则冀城也不会无故供应这一百多人的饭食。

张定匆忙应了一声,向城下走去。刚到楼梯处,老者已经等在那里了,塞给张定一张大饼,在变戏法式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鸡蛋,用袖子蹭蹭,塞在张定的手上。

张定已经入了陈珍的幕府之中,担任参谋之事,但是自己并无正式的官职,而且大营之中进出人等,热闹不已,每每此时,都需要起身作揖行礼等。张定闲散惯了,受不了如此繁杂的东西,也图个清静自在。如遇无事的时候,就愿意来到后军中和自己的这些家奴们一起吃饭,凉州地处西北,没有水稻,以面食为主,冀城虽然被围多日,但本身物资储备充足,因此张定的手下还能保证每顿吃上干食,只是酒肉什么的就肯定没有了,不过想想自己的身份当时吃的尚且是黑乎乎的馒头一类的东西,所以现在这些部曲们吃的肯定比当时吃的要强上很多了。

心中有事的张定心神不宁,这个鸡蛋估计又是这个老头哪里贪墨来的,不过饶是如此,也让张定感动不已,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来这些日子来自己还没跟这个老人家好好聊聊,刚好有时间也是个机会。

想到这里,张定叫住了转身打算离开的老者:老人家,那日昏迷官道上的时候,脑子受了些创伤,以前的事情有些记不起来了,您可否跟我讲讲?

老者转过身来,目瞪口呆的神情张定估计能吞下一个鸡蛋,或者自己手里的这个就合适:少主,您什么都记不得了吗?老夫这就去寻个医官给您瞧瞧。

张定笑笑,自己和老者在自己穿越那天的交流也就一会儿功夫,只是大概搞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的状况,而关于“自己”的情况,是在不敢过多询问,怕是露出破绽,现在也只好借着自己“脑袋有病”的名头套话。这样自己咒自己,真是不得已。

“不用,不用,我的病没什么大碍,只是担忧这百十号人的吃饭的事,既然停战了,陈大人的军队很快就要回姑臧去了,临佻给了匈奴人,我们无处可去啊。”

老者继续惊讶:这个自然好办,主母和小姐还在姑臧城,少主自可以带人去往姑臧,老爷生前在西海郡还有些封地,吃食什么的少主不用担忧,当下之计,还是前往临佻迎回老爷的棺椁,运回姑臧安葬。

运回姑臧安葬?张定有些头大。

“那是,张家子弟无论死于何处,只要登记在族谱上的,都要送到张家的家族墓地安葬啊,少主。”

“这个张家是指?”张定没想到自己一个破落户的子弟家族竟然还有大型的家族墓园。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个“母亲”和姊妹。

“当然现在国公的张家,也是,少主,咱家祖上就是张氏一族一员,只是先祖张肃去后,渐渐败落了。”

“张肃!”张定惊讶了,“张肃是我的?”

“祖父,少主,当年咱们这一支还能有子弟当上郡守,校尉的,只是到了老爷这一辈,人丁稀少,也不受待见,老爷只好前往别人都不敢去的临佻,老爷不去临佻,老爷也就不会遭此大难了。”

被勾起了伤心事的老者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哭声引来了城墙上值班的士卒的注意,但是看到张定在那里,认出来的都知道张定的身世,也就明白了,不再围观了。

“张肃,张肃。”张定喃喃道,倒不是张肃有什么神秘或者出奇之处,而是当年西平公还不是张茂,而是他哥哥张?,第二代西平公掌权凉州的时候,张肃,作为第一人西平公张轨的弟弟,张?的叔叔,一再要求张?出兵长安勤王,并请求自己亲子率军出发。

但是张?对于晋中央的态度已经不像他父亲那个时代那样了,物资可以送,臣可以称,面子工作可以做,但是出兵,去和风头正盛的匈奴人作战,就有些为难了,保存实力的想法使得他一再延迟军队出发的时间,同时,也以张肃年龄大为由拒绝了张肃带兵前往的要求。

张?的延迟导致了西北其他州郡长官们的迟疑,长安最终被匈奴骑兵攻陷的时候大军还没走到关中,长安陷落,得到消息的司马睿很快在健康称帝,而随即陷入混乱的三秦地区,叛变的羌族部落把当时领军的韩璞围住,最后九死一生的才最终突围。

张肃也因为长安陷落,王朝灭亡而忧愤,不久死于任上,当年随着韩璞一同进军长安的南安郡守陈安后来叛变,自立为王,与他私交良好的张定的父亲受牵连,半是发配半是流放的送到临佻任职。

这一系列的故事就发生在十几年前,当年的老人们像韩璞等人现在已经成为凉州军事的支柱,而陈安最终被匈奴军队击败,身死国破。

只是,张定叹了口气,这些发生过的故事已经很难评判了,陈安叛变,在于与当时的关中最后的晋王室司马保的部将张春矛盾不断,已经是水火不容。而张春最后杀害了司马保向赵国投降,而陈安在先投降赵国之后又起兵自立。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竟然还如此热衷于内斗,张定已经无法说些什么了。

只是这些已经不是自己关心的了,陈安败亡之后,赵国几乎取得了整个渭河流域的土地,南山,陇山这些天险全部丧失,原本是后方的冀城等地突然变成了前线,凉州从此开始与赵国开始了艰难的对峙。

原先以为我已经家破人亡了,只想着在这个乱世之中寻得生机罢了,既然还有家人,那么,自然是要回到家人身边的,张定打定主意:好,那就前往临佻迎回先考的棺椁,在扶棺回姑臧!

“不可啊,少主,临佻还在蛮人手中,您现在是陈将军的幕僚,总算是官家的人,怎么能随意前往蛮族人那里呐,还有,您要是不跟着陈将军大军返回,老爷的谋划就全白费了啊!”

“对啊,自己好歹也是没有编制的凉州官家的人,贸然去往临佻迎棺椁,虽然已经议和,但是早晚还要再打,要是被安上个通敌的罪名,也就麻烦了。”

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呐,等等,“谋划,什么谋划?”

突然想到阴冲最初见到自己的时候在自己耳边的低语“你的小聪明,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还有陈珍见到自己时候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如此顺利的以一个少年的身份进入幕府,一路上陈珍对于自己的优待,事情顺利的有些诡异,谋划,谋划,到底是什么谋划?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定厉声喝问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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