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凉州世子
作者:庭和雨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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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公爵府坐落在姑臧城中,府前全副武装的士兵彻夜不停的守卫,门前的道路除了往来的信使和城中的官员,一般的百姓已经不允许在此行走,逗留。

姑臧城中的名声最大的卢记酒垆前正热闹着,酒垆主卢升的儿子今日娶亲,赵军攻打凉州之前,卢升已经把定婚的大雁,牛羊等彩礼送去了,两家也约定好了时间迎娶,只是赵军攻打下,姑臧城人心晃晃,全城白天也紧闭城门,亲迎自然是办不成了,只好等着赵军退去。

卢升的儿子今年已经及笄,刚刚被选为西平公爵府的侍从,而公爵府的亲卫们都是从侍从做起的,像卢升这样的有些资产的自由民,虽然通过酿酒等经商活动能够拥有一笔可观的资产,但是在以武力自保的凉州,军人的地位却是最高的,因此,每年秋季从良家子弟中遴选公爵府侍从的竞争也就格外激烈。

但是卢升不用愁这个,他垆中的酒是姑臧城中最好的,连西平公爵府也是从他这里取酒,遴选之前就给公爵府几个掌管此事的宦官送了钱,物。因此卢升的儿子早就内定好了,成了侍卫,如果自身努力,升为亲卫也不是不可能,而全凉州六,七万的军人,公爵府亲卫只有千把人,地位远高于地方上的一个县丞等文官,而且常年驻扎在姑臧城,就在国公的眼皮子下转悠,这样的好事上哪里找去?

想到这里卢升脸上的皱纹被笑容抹平了,舒坦的看着眼前自己奋斗多年的成果,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也不知道儿子今天表现的怎么样,不过侍卫获准穿戎装,头戴公爵府的红缨盔,虽说不上光宗耀祖,但也总是比起其他游荡郡县的少年郎强上不少了。

酒垆对面的一个食肆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拿着刚从酒垆中打到的好酒慢慢的品着,眼神却死死盯着对面的酒垆中的一举一动。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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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老者,他一直没想到一个普通的老管家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思,而那个已经过世的“父亲”用自己的死亡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少主,咱家三代单传,到了您这一辈,都指望您能够出人头地,咱家不是寒门,也是凉州的世家,按辈分,现在国公还是您的叔叔呐。”

张定的“父亲”背负了张茂对于张定这一脉的不信任,张肃的行为惹得张?很不高兴,隐隐约约已经将凉州当做自己私产的他不喜欢张肃用一个长辈的身份对自己指手画脚,而勤王军在狄道被围,领军的韩璞虽然最后杀马突围,但是折损了不少凉州子弟,那些殁了子嗣的凉州世家迁怒于张肃的进言,他们认为如果不是张肃的催促,远征军不应该在没有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上路,所以,张肃死后,西海郡的郡守本应是张定的父亲继承,结果只是被发配到了临佻这个前沿,随时会被凉州抛弃的地方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地方守备官员。

张定的父亲明白,凉州对于他们家的误解与与怨恨必须用自身的牺牲才能化解,而且临佻必然是无法据守的,因此,当赵军一来,四散逃命的官吏,百姓就一哄而散了,而用家族的一员的性命,为张定博取在姑臧眼中的悲悯,换得姑臧对于自己家族的原谅。

“这么说,当初我们藏身在官道之上,带着武器,人手,不是逃难,而是在等着陈大人的军队开来是吧?”

张定不觉得倒吸一口冷气,究竟是什么样的怨念才需要“父亲”用死去还,才需要张家两代人背负的骂名。而这其中谋划,更是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赌张茂念及血缘的亲族,善待张定,给张定一个出路。

“是,少主,老奴不知道陈大人领军前来,但是老爷生前说过冀城,桑城,南安是凉州决不能弃守的,所以在通向这些城的官路上总会有凉州的军马前来,只要到时候等在这里,见到之后一定要少主人从军随行。”

张定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那些看到军队出现的部曲们眼神出现的是解脱而不是恐惧的神情,一来是那是姑臧而来的方向,二来,他们也早就知道这个计划了,否则在荒野之中等着几天,加上随时可能出现的匈奴骑兵的压力,不给个定心丸,这些人早就崩溃的四散逃命去了。

只是这又是一个赌注,赌的是凉州军会比赵军先到,但是凉州接到消息已经是赵军出发之后了,而陈珍所带领的重装骑兵的机动能力甚至比不上轻步兵,这其中的时间,是怎么挤出来的?

想到这里,张定惨笑的看了看老者:这都是一个局,怕是石琮的叛变也是早就预谋好的吧,在赵军未到的情况下酒动手,这样才能为自己的出逃挤出宝贵的几天时间,而且,张定都能猜到石琮的降书了,以缺乏兵士守卫为名请求匈奴兵进驻临佻,而这些本应是前锋快速推进的赵军不得不分兵留守。

为什么赵军一定要留守,呵呵,赵国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匈奴骑手起家的蛮族政权了,刘曜图谋天下,对于石琮这个第一个起义投奔的,能不照顾,能不分兵。

“哈哈,都是谋划,都是谋划,拿命来布局,拿命来布局!”张定感觉自己快要受不了了,一股寒意从脊背上蔓延开来,要的是什么,要的不过是功名利禄,要的是凉州的认同,凉州失地如此之多,需要一个烈士为自己掩饰失败,张定需要一个被凉州政权接受并重用的理由,都需要,都需要,都需要一条人命去填!

张定仰天大口的喘气,我本以为据守胡骑风暴中的凉州应该是上下一心的政权,应该是一个只迎外虏的刚烈政权,怎么会想到它会投降,它也会算计自身,它也会嗜血的为了脸面去要一条人命!

看着眼前老者模糊的身影,张定张开了嘴,但是声音微小的自己也听不见。

“你,你…………”

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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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你们都是废物,大白天的把人弄丢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西平公张茂在公爵府大发雷霆,军队即将班师返回姑臧,在平台准备的校阅和犒赏仪式也在紧张的准备,偏偏是世子张骏又失踪了,这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作为凉州世子,将要第一次出现在凉州大规模的仪式上,也应该早些练习,准备。

结果今日一早,世子的几个亲随齐刷刷的跪倒在张茂面前,床榻上又没了人影。

“去找,去找!你们都是废物不成,找不到世子,你们也不用回来了,还不快去!”

张茂痛苦的又开始大口喘气,呼吸越来越困难,旁边的宦官赶忙扶住让他坐下,一旁侍立的参军马岌低声唤来一个侍卫:“去查查今天姑臧城中可有人家娶亲,叫人盯着,就能寻到世子。”

卢升等到下午,还不见迎亲的队伍回来,不觉得有些着急,女方家也是姑臧城中,来去一个上午,加上正午在女方家的宴席,也早该回来了,卢升不好表现出来什么,酒垆中聚集中亲朋好友以及街坊邻里,酒垆的伙计们招待着大家吃喝,原先客人坐的位置上都是前来道贺的人,而酒也是敞开着供应。

左右着急中,一个酒垆的伙计从道上奔回来,直冲冲的奔到卢升身边,耳语几句,卢升当即变了脸色。

“鸿儿他,他。”

“老爷别着急,赶紧跟我去吧,人都没是,只是被扣住了。”

小伙计的匆忙引起了几个亲友的疑惑,众人渐渐围上来问个究竟,卢升打脸笑着

“诸位亲戚好友,犬子中午贪吃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卢某这就去将其接回来,诸位稍安勿躁,接着吃酒便是了。”

卢升匆匆忙忙的跟着伙计一路狂奔,到了只隔着两条道路的坊间,突然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众多兵士将迎亲的队伍团团围住,队伍中的那匹黑白两色的骏马卢升一眼就认出是今日早上儿子骑乘的。只是儿子不见了,迎亲的伙计也多散坐在一旁,而士兵们剑拔弩张,十分骇人。

“我说,大人,将军,诸位兵爷,这是,这是怎么一出啊?”

卢升急了,自己升斗小民的,怎么就惹上了这些拿着刀枪的兵士呐,而且现在儿子不在队伍中,这是。

“好了,好了,都退下吧。”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懒洋洋的从新娘乘坐的牛车中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看看四周剑拔弩张的兵士们。

卢升身边的士兵看到年轻人,突然齐刷刷的跪下,嘴里高喊着:

参见世子!

“世子!”这姑臧城中能够被叫做世子的人只有一个,卢升不由得心头一紧,可不就是现任西平公的侄儿,前任西平公张?的儿子张骏小魔王吗?

卢升膝盖一软,也是跪倒在地,这个小魔王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趁着谁家结亲,变作采花大盗毁人清白,之前姑臧城中已经发生多次这样的事了,自己也是千万个小心,估摸着赵军刚退已经没什么事,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小魔王撞上了。

卢升心中有苦说不出,姑臧城中都是张家的天下,而这个小魔王是张家这三代中唯一个男丁,犯了什么错事又怎么会受罚,而且,日后必定继承国公的位置,又有谁家敢管。

只是,自己的儿子那?卢升暗暗叫苦,再一看牛车,儿子竟然也从牛车中钻了出来,卢升惊讶的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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