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商议
作者:庭和雨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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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因为陈珍的言说而变得有些悲壮,张定看着这些年纪可以做自己父辈的冀城士族领袖们一个个唱着凉州曲调,流着眼泪,感觉倒像是出征前的壮行酒而不是在大难解困之后的庆幸而聚集起来的宴会。

韩璞不能让这些冀城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闹将下去,向站在身边的奴仆示意上酒,食物,很快,准备多时的家仆们开始将各色吃食和美酒端上桌来。

张定看着穿梭在宴席上的家仆端上各色吃食,想着在吃了好几天的面饼之后终于能够大快朵颐了,当然土豆,西红柿这些自己最爱的吃食倒还是没有,不过,将军摆宴席,总要比军营之中吃的要好些。

一只烤好的全羊被端上来,家仆们用刀将羊身上的肉旋下再分给诸位宾客。一个侍者将一盘黄黄的东西端到张定面前,张定拿起筷子尝了尝,竟然是奶酪!口味香醇,随即,又端上已经切成片的烤好的猪肉,虽然没有胡椒等调味品,但是天然烤出的猪肉本身散发出的肉香配合盐,就已经让张定很满意了。

侍者为张定的酒杯斟满酒,张定很长时间没吃到像样的伙食了,也顾不得什么顾虑,将肉食拼命的塞入自己口中,这些自然养殖而成的肉类本身就强于后世那些人工密集养殖的动物,而且张定不见肉食多日,自然感觉味道不同。

韩璞看看台下的菜品上的也差不多了,边端起酒杯:来,诸位,先端起酒杯,祝贺陈大人此次冀城大捷,也一表吾等冀城父老对陈大人的救命之情的感谢!

台下诸位纷纷端起酒杯,齐声恭谢陈珍,陈珍也不谦让,一饮而尽,张定刚喝了一口,便被呛到了,这就不似白酒,黄酒,感觉像在喝醋,但是喝下之后,却竟有种杏仁的方向留于唇齿之间。张定大不理解,抬头看看陈珍。

陈珍笑着把头转向韩璞,韩璞会意:这位就是名动秦,雍,凉三州,为父报仇从军的张公子了吧?

张定连忙起身作揖:韩将军过奖了。

陈珍笑道:张公子弱冠之年,身背父仇,却能集合部曲家奴于道旁以待王师,此次又献计于吾,跟着本参军一同驰援冀城,所以,这冀城之围能解,陈某人自然要为张公子请上一功!

在座的众人听到这里,也是纷纷向张定敬酒:果然英雄出少年,张公子弱冠之年就立下战功,将来必是前途无量啊!

张定听了心里发虚,所谓献计,也不过是与陈珍一拍即合的对策,主力相持,出奇兵而包抄敌军后路,断其粮道,这怕是哪个将军都会想出的计策,而张定无非是建议陈珍增大力度,将重骑兵去除马甲之后也加入其中,增大杀伤能力罢了。

而所谓解冀城之围,张定更是苦笑,如果不是自己“父亲”的计策,自己怎么会在匈奴兵压境之下还敢带着百十号人在路旁等什么王师,而如果当时自己清醒,只怕早就带人往北奔了,又何来今日的名声。

韩璞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郎:这是冀城自酿的马奶酒,方法是吾府中一个匈奴老奴祖传的,喝了不上脾胃,精神舒畅,张公子初饮不惯,多饮几次就好了。

张定称谢,随即起身向众人敬酒致谢,众人也纷纷回敬,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无比。

韩璞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郎,低声对陈珍说:当年冠军侯也是这个年纪,就已经立下赫赫战功,几年之内,匈奴边患踏平,现在上天赐予凉州这个同样英武的少年,可是匈奴蛮人气数已尽了啊?

陈珍浅尝了一口酒:先汉的时候,国力强盛如同东升的旭日,英武的将领如同泥沙一般多,这才打垮了强横的匈奴,现在朝廷偏安一隅,凉州势单力孤,淮河以北没有奥援,即使是这样的少年郎,只怕也没有当年骠骑将军的机会啊。

“只是张定是张家的血脉,虽是现在不受国主待见,只是,说句不敬的话,国公大人百年之后,还是世子接位,而现在的世子,据说有进取关中的决心,这种时候,张定这样的自家人,又立有战功的,自然会受到重用的。”

“吾何尝不知道这些。”陈珍叹了口气,看着下面正在和别人敬酒的张定,只是,凉州连年血战,元气大损,经不起什么折腾啊,吾等也只求无过罢了,张定这孩子,还需要锤炼,才能成为栋梁,而现在,国公不知道还给不给这些时间。

“国公大人又犯病了?”韩璞急忙问道。

“姑臧今天上午的急报,国公大人晕倒在忠烈祠了,长史大人令吾速速回军,现在姑臧已经人心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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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入冬了的中原大地一片萧条,平原上一眼望去没有人烟,几百名骑兵在无人的荒野上快速前进,领头的骑手高举着“刘”字大旗。

赵帝国中山王刘岳正带着自己的直属卫队向石梁奔去,当年匈奴兵攻陷洛阳之后,屠杀了三万多的投降公卿,贵族民众,掠走女子,财物,纵火烧城,之后,平阳生变,刘姓皇族在内乱中被屠杀殆尽,仅剩刘曜等封镇外地的亲王余脉幸免。

而仅仅三年前,驻守在洛阳的尹安等将领,竟然率军投奔石勒,只是石勒军马接应不急,尹安等人又投降晋,洛阳附近百姓多投奔晋朝而去,而尹安等人出尔反尔惹怒了石勒军队,将其全部歼灭。

只是这样一来,偌大的洛阳竟成了空城,多年战火不断使得洛阳城几乎成为废墟,只是洛阳如此重要的地理位置,赵国不得不受,于是在洛阳附近修筑军事堡垒石梁,以据守洛阳。

如果刘曜来到这里,估计又会发出无限的感慨,当年自己游历洛阳,被这里的壮观之景所震撼,几十年之后,又是自己带兵攻陷洛阳,纵马屠城,放火烧成,把华夏古都变为一片瓦砾。只是现在的中山王刘岳可没有这样的心境,他得尽快赶往石梁,稳住东面的局势。

石梁守军自从洛阳废弃之后,便一直处于与石勒的后赵无休止的小规模冲突之中,双方每天都派出游骑挑衅对手,大股的游骑还会截杀信使,劫掠运粮车队,刘曜远征凉州,几乎抽空了石梁的精锐,使得石梁的守军不得不呆在城中,凭着坚固的城墙和寒冷的天气阻挡敌军。

远方大股的骑手引起了守军的注意,一直戒备着的赵军士兵马上弯弓搭箭,城门很快放下,被冷空气冻的手指僵硬的赵军士卒不得不赶紧起身,跑到自己的站位上,游骑无法攻城,但是也不敢懈怠。

刘岳的持旗卫士快马来到城下,用匈奴语高声呼喊通报:中山王到,速开城门!

守军无法相信,只是放下绳索,让一个亲随拿着中山王的信物爬上城墙验证,刘岳在冷风中纵马奔驰多时,早就冻的难受,这个时候还被部下如此验证,气的大怒。

亲随将自己绑上城墙,回答守军的验证,过了多时,城门才又缓缓打开,刘岳急忙纵马和部下进入城中。直到这时,守军才放下弓箭,解除戒备。

“把刚才在城头的守将带到吾面前!”刘岳愤怒不已,脸部的肌肉由于风吹而有些抽搐,配合着愤怒的情绪,狰狞的让亲随不寒而栗。

很快,刚才城上的守将就被亲随们五花大绑的带到刘岳面前,刘岳随即抽出一个亲卫腰上的配刀。

“谁让你们把将军捆来的!国家多事之秋,这样谨慎的人才正是帝国需要的!”

刘岳边说边用刀把绳索挑断,脸上刚才的狰狞已经不见了,却是挤出来的一丝微笑。

……………………………………

王导在黄门的带领下快步通过回廊,直接奔着明帝的寝宫而去,王舒的信物和之前的谈话已经让他重新燃起了忠心晋室的决心,只是自己的弟弟王敦的表现实在是在把家族往灭门的道路上逼,自己绝不会让王氏一族的名誉毁在一个乱臣贼子的手中。

快要入冬的江南虽还是有些秋天的气息,只是吹来的风却早已是潮湿,阴冷,姑孰(今安徽当涂县)的王敦大本营,却是另一番景象。

手握大权,拥兵自重的王敦此时已经不在乎什么职位了,皇帝亲赐予的黄斧和木剑已经给予了他杀伐的大权,而此时,让他忧心忡忡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虽然不在京师,但是部署在健康的眼线会随时把最新的情况送回姑孰,眼下,廷尉王舒虽然被任命为荆州刺史,却迟迟不去赴任,反而和自己的堂哥王导打的火热,眼下的劝进表虽然都已经准备好,但是江南士族都是为王导的马首是瞻,如果王导不点头同意,那么大多数的公卿也是不会同意的。

只是眼下的僵局倒也不是不好破解,任命了几个族中小辈之后,健康几乎成了一座空城,而那些投机者也是纷纷来到王敦这里嘘寒问暖的谋求官职,利禄,档次虽然不高,却也是不小的声势。

“王公,天气转寒,北方暂时不会有大的兵戈调动,此时正是谋划大事的好时机啊。”

王敦的谋士钱凤劝说道。

“吾也知此,只是堂兄那边无论如何都不配合,那些吴地士族又怎么配合行事?”

“王大人是妇人的短见,只是看到了几个不值的名声而苦撑,如果大势已定,自然也会支持大人,只是眼下王公还有一个心腹之患未解。”

“心腹之患?”王敦惊讶。

“会稽郡的周家,出了四位侯爵,一位公爵,这吴地士族中无人能与之比拟,况且周家一直对大人不敬,之前又有间隙,如果大人能使出非常手段,去除不臣之人,那么吴地士族自然就会以大人马首是瞻,大业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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