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骏一脸铁青的看着眼前不断涌出的羌人武装，对面的山坡上的羌人不断的出现，黑压压的如同一片看不见的浪潮，沉默的看着对面装备齐整的凉州军。//

“命令士兵披甲！”

辛晏下达了命令，二千多的士卒随即在开始了披挂，两人相互帮助，帮着对方把两档铠披挂好，传令的大鼓随即快速的敲打起来，催促着即将走上战场的奔赴死亡之宴的将士抓紧时间。

张定已经披挂好了，缓缓的骑马靠近张骏。

“世子，亲卫们整装好了，等候您的命令。”

张定这个时候无比希望北宫垂能够在这里，论起带兵，他绝对比自己要强，只是现在这些亲随中，战阵经历过最多的也就是张定了，自己只能默默的担起这个责任。

“大军由辛大人指挥，应该不必担心，只是。”

张定看了看浪潮一般涌上前来的对方，估摸着已经有了上万之众了，虽然当日在冀城城下，敌军比这里现在的还多，但是自己身后是几乎全部的凉州军事的精华，横扫西北无敌手的凉州亲卫们，而现在，亲卫只有一百多一些，而更多的，却是在氐人的偷袭中表现的让人失望的凉州两座城池的守备部队。

“我不怀疑凉州子弟们的勇气和战技，只是对方如此之多，说实话我心中也是有些不安啊！”

张定惊讶的看着张骏，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这个时候竟然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笑我懦弱了？”

张骏笑了笑。

“不敢。”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凉州人丁稀少，眼下我们身后的这几千凉州子弟，无论如何也是凉州的血脉了，今天一仗，又将有更多的勇士战死沙场，我心中有愧疚。”

张定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世子会这么说，竟一时找不到回复的词语。

“你一定在笑我，既然明知道南征必定会有伤亡，又为何执意要求，况且又是被氐人如此偷袭，完全可以趁着辛大人的进言退军而已。”

“世子？”

张定不打算回话了，第一次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竟然这么的近。

“是我不甘心，不甘心，你懂吗！”

“身为男儿，自当封狼居胥，燕然石勒，成就一番大事业，而不是终日无所事事，最终困死于病榻之旁！”

“世子！”

“今衣冠尽在江东吴地，大河之北，捍卫我华夏衣冠者，仅凉州儿郎，张定，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

“世子！属下记得！”

张定记起了之前两人无数次的交流，和这个表面上纵情犬马的世子心中的火焰。

“属下说过，一定誓死追随世子！”

“我不是说这个，我心中的梦想，需要勇者一同前行，我的悲伤，是在于无数的忠勇的凉州将士将为此而付出生命，张定，你明白我心中的痛苦吗！”

“世子，属下明白！”

“不管你明不明白，今天，都将有无数的勇士喋血于此，无数的家庭失去亲人，但是，与让华夏的火焰重新在西平升起相比，这种牺牲，是值得的！”

“诺！”

虽然寒风狠狠的扑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张定还是觉得心中升腾起了一股无名的火焰，也许就在今天，自己也会战死沙场，但是与其无所成就的终老于病榻，一瞬间的辉煌壮丽，还是自己最为渴望的！

“敌军动了！”

斥候高声的提醒着，对面的浪潮，终于开始了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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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聪兴奋的骑在马上，看着麾下庞大的军队，与自己身后这几万人的大军相比，对面只有几千人的凉州军队看上去那样的脆弱。

“打起铜鼓来！让那些凉州畜生看看，我们的威力！”

身后十几面的巨大铜鼓应声响起，在寒冷的冬日，十几个壮硕的鼓手**着上身，用力的敲打着身前的铜鼓，每敲击一下，几万人的队伍中便发出高声的呼喊声，映衬着鼓声，向着凉州军队而去。

“你看如何，我族人的威力和声势，驱除这些凉州狗不成问题。”

姜聪得意的对着身旁一个以面纱蒙面的男子说道，身材并不健硕的男子脸上的面纱更让此人显得有些诡异，短小的衣袖和剪裁得体，使得灵巧的身材毕现无遗，和衣着已经开始中原化的羌人贵族的服饰，以及传统的羌族服饰很是不同。而他身后，上百多骑在马上的骑手也是一样的装扮，背后的弓箭和坐下的骏马，彰显不可侵犯的威严。

“我想提醒大头人，您的手下，大部分都是未经训练的农民和牧人，用这样的人去对抗装备精良的凉州军。”

蒙面男子的话语未落，姜聪便不客气的打断了。

“那又如何，我们有祖先的庇佑，我的勇士如同湟水的泥沙，我的长矛如同大山之中的树木，这样的威力，如何不能摧毁如此柔弱的敌人！“

“那好吧，恭候尊敬的大头人的胜利。“

蒙面男子不再说话了，看着不断向着对面涌去的羌人大军，可是这是怎样的一支军队？没有充足的弓箭手，没有足够的骑兵，许多人不是白发的老人，便是十几岁的少年，还没手中的长矛高，除了前列的有幸能够拥有皮甲之外，许多人只是身着平日里的衣物，拿着根长矛就上了战场。他们自信他们庞大的数量能够将敌人淹死在血海里，可是，在敌人被淹死之前，他们的鲜血是否就已经流尽了呐？

“他们必然会输。”

蒙面男子身后的一个骑手低声的说道，姜聪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也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两人的低声细语。

“为何？”

“杂乱无章，没有明确的指挥，没有好的装备，但是最关键的是，他们已经无数次的败在我们身下了！我们的硬弓能够轻易的刺穿他们的身体，更何况对面的晋人，手里还有更为可怕的硬弩！”

“不许在这里胡说！”

蒙面男子低声怒喝着。

“这确实是！哥哥，他们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