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已经伤亡过半的亲军们簇拥着世子，看着满脸血色的张定和亲卫们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惊讶的神色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我们，我们。”

张定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声音，颤抖的想要说出那两个付出了无数鲜血和生命的字。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张骏的眼睛已经满含泪水，自己亲自带领的军队打赢了战争，从最初的出兵，从中途经历的意外，到艰苦的行军，出其不意的出现，和艰难的寻得出路。不光是此战之后，西平城和这广大的一片土地再一次纳入凉州，纳入朝廷的管辖之内，而且，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的冒险，或者说是努力，终于在经历了无数的心惊肉跳的担忧，无数次想要放弃而坚持下来的忍耐中，悄然而至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叔叔为我感到骄傲！我不再是那个世人眼里的姑臧城的祸害，总有一天，我的名字出现在历史的长卷中，让后世的子孙传诵！”

“赢了，我们赢了！”

亲军们欢呼着，这些从西海郡出走，从临佻，从冀城，从茫茫群山中，经历了无数次鲜血的汉子们，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已经有一半的同袍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只是剩下的人，幸存的人，任凭寒风吹打在自己的脸上，却全然感觉到的是劫后余生的幸福，活着的感觉！

“赢了！赢了！”

被打散的凉州将士，那些临时武装起来的民壮们，激动的相互拥抱在一起，身边已经有无数的同伴倒下去，只是自己还活着站立着。

“敌人跑了，我们追不追？”

亲卫们依旧保持着他们精锐的本色，即使是在击溃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之后，依旧更关心的是是否扩大战果，而不是激动的相互庆祝。

张定看了一眼烧当羌混乱的人流，还有亲卫们疲惫的神色，自己也是气喘吁吁了，而更重要的是，坐下的战马明显已经挪不动脚步了。

“不追了，大家都已经很疲惫了，而且经此一役，对方短时间内实在也无法组织起这样规模的军队了。”

在这个时候，张定无比怀念辛岩带领的彪勇的羌人轻骑，这些纵横山野的骑兵有着更快的速度和更好的体能，在这个时候再冒着折损宝贵马匹的危险让重骑去追击这些游兵散勇，张定无论如何是不会这样做的。

重压突然结束，张定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似乎轻了很多，先前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此时一消散，竟有些不习惯了，看着周围欢庆的人群，还有世子兴奋的神色，却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起来了。--

究竟是什么让自己突然感觉如此疲惫？寒风吹过，张定好像看到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一片，那是什么？

随即，这个世界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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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吐延已经几乎要动手势了，身后的部下都是跟随自己多年，早已经有了默契，看到族长的手按在刀柄上，早已经下意识的准备好取下背后的弓弦了。

吐河一脸晦气的纵马而来，身后的部下也是一脸疲惫，几个身上还挂了彩，勉强的带着伤，跟上大队人马。

吐延放下了按在刀柄上的手，看着自己的弟弟归来，方才杀气显现的脸上，此时又是一团和气。

“尊敬的大头领，追逐地上的野兔，雄鹰也有失手的时候，我们部族建议您先撤军，再图后事。”

姜聪此时已然是没了主意，杀伐果断是对于那些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其他部族的头人们的时候，而这样的威慑最关键的还是自己族中的勇士，但是这些勇士此时大部分已经倒在了自己眼前的土地上，经此一役，西平城不光是易主，自己大头领的地位也保不住了。

“走！”

姜聪无奈的下达了命令，自己也没心情搭理身后请来的吐谷浑的客人了。听到撤退命令的的部下们如释重负，庆幸着没有在这个时候再被拉上前线送死，纷纷跟随着姜聪的战马快速的飞奔起来。

“哥哥，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动手？”

刚刚回来，还未喘上一口气的吐河看着离去的姜聪的部下们，也是动起了和刚才哥哥一样的主意。

“姜聪已经是折断了翅膀，无法在天空中争雄了。”

“那为何？只要一个手势！”

吐河无法理解哥哥的用意，换做自己，若不是方才回来时候不知现在的情况，早就一阵弓箭招呼了。

“不过，他也算是一只鹰，即使是断了翅膀的鹰，也有鹰的用处。”

“用处？”

吐河不解。

“傻弟弟，晋人有句话，叫挟天子以令不臣。听说过吗？”

“晋人的话，和此事有何关系？”

吐河还是不解。

“姜聪经此一役，必定实力大减，日后必定要借助我们的力量，而这正是我们重新确立对于这些羌人领导地位的机会！”

“机会？”

“这个姜聪，将是我们讨平西平羌人最好的工具！”

吐延看着狼狈而逃的姜聪，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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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臧的雪已经下了许久，纷纷扬扬的雪花预示着明年的好收成，只是西平公府上，彻夜不灭的灯火，却凸显着一丝紧张的气氛。

大军从姑臧出发后，每经过一处有凉州管辖的地界之后，都会由当地的地方郡守或者是地方三老们将大军的动向及时飞马送奔姑臧，这也使得姑臧城中的西平公参军们能够及时了解大军的动向。

自从大军出发之后，西平公张茂的病情好像天气一样，开始变得越来越重，经常夜晚无法呼吸而被惊醒，侍候一旁的医官们彻夜不停的陪在左右。

不断送回的情报让参军们对于张骏的行军路线感到越来越奇怪，大军并未从湟水谷地进发，而是自从苍松之后，便失去了联系，最新的奏报，也只是苍松的县令发回的，大军一路平安出发的消息。

惊讶中的参军们不敢告诉张茂他们丢失了大军信息的事情，只好将其瞒下，直到苍松的奏报再次送达。

只有十几个字，

“接世子亲随北宫垂以下数百人，皆有伤，并往姑臧。”

“出大事了！”

马岌仰天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