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败之后的羌人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地抵抗，姜聪抛下了自己的部下，只带着少数的亲信在吐谷浑部族族长吐延的保护下逃亡汉中，而失去了统一指挥的其他小部族则纷纷进献牛羊作为贡品。

大战之后难得轻松地将士们三三两两的闲坐一旁，修缮甲胄，而军官们则忙着清点伤亡，掩埋战死者，医官则成了最为忙碌的人，无数的伤兵在营帐中等待着医治。而随军的官吏们则忙着清点西平城中的户籍，往姑臧报捷的飞骑也是很快便上路了。

疲惫和压力让张定一连昏睡了好几日，等到醒来的时候，大军早已经进驻了空无一人的西平城，这座最早是汉代骠骑将军霍去病带领下的汉家儿郎，席卷匈奴之后夺取的土地，在经过了惨烈的血战之后，又一次的插上晋朝和凉州的王旗。

逃散一空的城中早已经破败不堪，残缺的城郭和破败的门楼，无声的诉说着这座城池的蒙难，姜聪统领西平的时间太短，也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修缮这座城池，行进中的凉州军出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中，惊起无数雀鸟。

“或许这才是对方急着野外决战的原因吧？”

刚刚身体有些康复的张定骑着马，跟随在世子身后，这几日，所有的军务全都压在了辛晏的身上，粮草的搜集，伤兵后送等等事物，而张骏则开始充分的享受起作为一个世子的悠闲生活，带着张定几个人四处的寻找“古迹”，看着这个现在似乎又有些精力多的无处发泄的世子，张定在心中又一次不太光亮的想着，若是这城中还有些住户，世子是否还会如同在姑臧城时候那样的胡闹。

重压结束之后，却会发现胜利的果实是如此的甜美，张骏，张定，再加上卢鸿三人，春风得意的轻快着马匹，在城中四处晃悠，虽说城池许多城墙早已经年久失修的而倒塌下去，但是依稀能够辨认的出这座城市当初的宏大。

“当年，爷爷还在的时候，这里就是西平，晋兴二郡，可惜，没几年，战乱四起，这片宝地也就从凉州的土地上流走了，不过，今日，我张骏能够收复先祖艰苦经营的土地，却也不枉为一天地间的男儿！”

还在激动着的张骏这几日特别的亢奋，一直沉浸在得胜之后的喜悦之中，西平郡的郡长，被张骏从姑臧城拉来的杨宣此时倒是真的成了西平郡名副其实的郡守，只是这空无一人的城池，和四周还是不太安分的羌人，这个郡守的位置显然不太好当。

“这样，世子终于名副其实了。”

卢鸿小声的对着张定说道，自从张轨出任凉州刺史以来，西平公就几乎是每一任凉州牧的封号，虽然西平公的封号和西平郡并无直接关系，但是堂堂西平公，竟然连西平也无法管辖到，这是在是一件无法提及的事。[听风手打 ]

“这样一来，世子也是为国公圆了个心愿了。”

张定感叹道。

“国公？”

卢鸿脸色一变。

“西平公本人就是世子啊，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什么！”

张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着常理，西平公本就是凉州牧兼领的，只是这世子眼下尚未执政，不过也是早晚之事，可是，这么快就是西平公，那国公张茂呐？

“国公当初接位之时，一直推辞不接受西平公的称号，而是给予了世子，所以，眼下凉州之中，西平公和国公并不是同一人！”

卢鸿看着神色有些异样的张定，道出了其中缘由。

“停！”

正在兴头上的张骏没注意到后面两个人在嘀咕些什么，只是路旁一个破败的围栏吸引了他的注意，抬手示意，自己迫不及待的跳下马来，走到一块石碑旁。

斑驳的石碑上，早已经都是裂痕，厚厚的白雪覆盖上面，张骏也是顾不得许多，用手狠狠的蹭去，白雪之下是厚厚的污泥，覆盖在上面的尘土被雪水浸过之后变得发黑，张骏努力了许久，石碑上的几个大字逐渐显露了出来。

张定和卢鸿跳下马来，走到旁边看着，“西平亭”三个大字在阳光下分外的闪耀。

张骏长吁一口气，瘫坐在一旁，喃喃说道。

“这是当年霍大将军的开疆拓土至此，所立的石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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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扬扬的雪花一直不停，姑臧城中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衣食，祭品，祭祀天地祖宗，迎接冬至的到来。

索孚，马岌，陈珍等人焦急的守在门外，张茂的病情这几日越发严重了，但是冬至之日的祭祀之典礼还是必须有人主持，而眼下世子远在西羌之地，城中缺少一位能够支持大局之人。

屋中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几人的思绪，几个医官进进出出的忙碌起来，索孚等人不敢进去探视，又担忧着打扰了医馆的会诊，只是呆着站在一旁，欲进又止。

“让他们进来吧！”

屋中的张茂的声音响了起来，几个仆人打开屋门，请几位进去。

索孚有些犹豫，陈珍已经是第一个冲了进去，马岌看了一眼索孚，也是迈了进去。

神色憔悴的国公躺在病榻上，这几日病情突然加重，几个最亲近的府上官员们也是不敢把到现在世子大军尚无消息的事情告诉他，而眼下，国公召这几人进来，也是逃不过这一问了。

“说吧，死伤了多少人马？”

出乎三人的意料，张茂的神情似乎早有预感，只是他以为自己的这个宝贝侄儿只是打了败仗不敢返回，这个时候躲在某个地方不敢见他。

“禀国公。”

陈珍忍不住了，他想把实话说出来，也不忍心在这样欺瞒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的国公了。

索孚一个箭步上去，拉住了陈珍的衣袖，陈珍憋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

张茂看着这三个自己最信任的属下，却没有一个愿意告诉自己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气火攻心，又急又气，嘴里一口鲜血喷出。

“国公！”

几个医官赶忙围了上去，将三人与国公隔开，只是陈珍还能望见国公伸向自己的那只手在颤抖着。

“几位大人？”

一个奴仆跌跌撞撞的闯进了三人之间，撞了索孚个满怀，索孚刚要发怒，听到声音却停止了。

“几位大人，?罕，?罕，来报，大军，大军有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