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的马队出了姑臧城的南门，向着金城方向飞奔而去，张定领头，身后跟着杨宣等人，张骏又给张定新配给了十几个侍卫随行，上百人的骑队声势浩大，奔着黄河而去。

在姑臧的年节这几天，张定几乎没有在家中好好度过一天，新晋升的内史在姑臧也算得上是一名手握大权的地方实力派了，各个家族的宴席和酒会，让张定几乎有些坚持不住了，也是西平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心中挂念着，因此赶紧离去。

方三之前就已经回到了家中，还带回了冀城城守韩璞将军的回话，对于能够把境内的人口压力转移西平，韩璞自然十分高兴，只是眼下积雪还有些，路面不好走，否则，自己一定带人护送移民队伍前往西平，眼下只有青壮年先行去往西平。

张定心中清楚，即将到来的移民潮将会对西平构成巨大的压力，但同时在这个时代，人口也是最为重要的财富，只不过，在这笔财富还无法产生价值的之前，自己必须能够合理的安排好一切，原先没底的心情，因为杨宣还有宋悦将要派来的州学学生的支持，而变得有些底气了。

一连数日，马队毫不停歇，奔着西平飞驰而去，到了?罕，已经可以看到一些青壮年的移民带着家人奔着西平而去了，这些人往往还算得上是富户人家，张定估计了一下，许多人还有耕牛，甚至有几户人家竟然还有大车可用。

“大人，?罕城就在前面？”

方三远远的看到了?罕标志性的高楼碉台，张定心中有些抑郁，先前同生共死的战友，竟然会变成今日的情形，实在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大队人马不要停留，继续去西平！”

“大人？”

从姑臧城跟随而来的随从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听到这个命令都有些不满，去往西平，?罕是最后可以补给，休息的地方了，两地之间几乎再没有城郭可以歇息，因此若是不在?罕停留，人马只能继续在雪地里奔驰到西平了。

“没听到我的命令吗！继续前进！”

张定有些恼了，看着手下不情愿的样子，自己马鞭一甩，第一个继续赶路，身后的随从们虽然不满，但是无法，只好继续跟随着内史前进。

“大人，?罕的事情，必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啊！”

杨宣策马跟上，在张定身旁说着。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罕据守凉州通往西平的要道，翻山小路本就不是常人所能走的路，但是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无论如何，将来西平的一切物资，皆需要通过?罕运往，若是?罕生变，到时候，我们不能不早作打算啊！”

张定心头一沉，再看看身旁的杨宣，当日也是杨宣和辛晏共同死守西平，只是没想到到了今日，杨宣竟然如此看到辛晏。

杨宣似乎看出了张定的不满，赶紧补充道。

“大人，杨某人若不是大人提携，早就受尽屈辱，家族之中也是会因为所犯罪行而蒙羞，只是大人力劝世子，因此免了这一切，在下铭记在心，只是当日有件事一直憋在心中，今日到了此地，不吐不快啊！”

“何事？”

张定好奇，

“当日闭城不出，是辛晏辛大人所出计策！”

“什么！”

张定大惊，之前众人一直看不起杨宣的原因，不在于死伤惨重的西平守卫战，而是当小股的羌人暴徒聚拢的时候，杨宣身为西平内史，不但不发兵击破，反而闭门不出，致使敌人做大，酿成后来祸事，但是没想到，闭城不出的原因，是辛晏的反对。

“那你为何不力劝？”

“行军打仗之事，在下一无所知，况且当时辛大人所说的，将士疲惫，天寒地冻的，羌人自会散去的理由无可挑剔，因此在下也就同意了，况且，西平内史当时虽是在下，但是无兵无将，没有辛大人的命令，在下动用不了一兵一卒，如何出城迎战啊！”

让张定倒吸一口冷气的是最后一句话，凉州伤亡惨重的战争有很多，但是与羌人作战死伤却是如此惨重，而且打得如此窝囊的仗，也就是西平一战了，但是辛晏一辈子几乎都在和羌人打仗，不会不知道他们的秉性，也应该知道各个击破的道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这样做？

“在下以为，只有一种原因可以解释。”

“什么？”

“辛大人自己想要做西平内史，所以故意如此，西平出事，问责第一人必然就是我，张大人不但保下了我，而且自己成为了西平内史，辛晏自然怀恨在心，所以之前事宜，都是如此啊！”

“胡说！”

张定有些气愤，辛晏的作为自己是看到过的，自己的独子一直在军中效力，而且每每都是开路先锋，指挥作战也是身先士卒，这样的军人，张定虽然对于其一些细微之处有些无法认同，但是总还是认为凉州军人就是应该如此，但是背后耍些花花肠子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和辛晏划上等号，而且，辛晏独子，辛岩也是差点就在西平之战中战死了，这个付出太大了，他不可能是故意的。

“但是，若是把那几件事加在一起呐？”

张定心中迷茫了，自己和世子夜闯的，可是辛晏亲家的府上，而且还是在辛岩的大婚之日，两次过往?罕，第一次把辛晏爱姬的哥哥狠狠的打了一顿，第二次干脆枭首示众，虽然是他有过错在先，但是若是旁人说些风言风语的，误解了也是很正常，再加上这后面发生的事，辛晏军功一辈子，却是还是?罕的城守，不像自己，几乎平步青云的成为了内史，他会怎么想。

张定的脑子觉得很乱，杂乱无章的事情让自己脑子一阵嗡嗡作响，身旁随从大喊，

“大人！”

远处，一袭白袍的青年将军骑在马上，看着奔驰而去的马队，张定队伍中掌旗官高举着的张字大旗迎风舞动，不是别人，正是辛岩。

张定想要高喊些什么，却看见辛岩在默默的摇头，话到嘴边又咽下，两人远远的看着，辛岩目送着张定的马队消失在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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