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诗词境界(下)
作者:冰原画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168

伊愿听得心头大骇,暗道怪不得无人敢来庄上论词,只得问道:“你,你以前娶过多少男子?”付春华道:“也不多,没有仔细计算,谅来三二十个还是有的,我看公子眉清目秀,想来定是才华满腹,若能与公子结为佳偶,定是妇唱夫随,嫁妇随妇,恩爱无比。”伊愿听得心头恐慌,叫道:“你说要论词,我便进来论词,现下词都没论,莫提什么婚娶。”

付春华道:“公子此言差矣,咱们先不急论词,把条件说清楚,公子心中也就有了思想准备,等下若是论词输了,便要嫁我为夫,若是赢了,我奉上一百两纹银让你走路。”伊愿道:“这输赢不过是随你心愿,你说赢便赢,说输便输,焉有我争辩余地。”付春华道:“公子不要担心,我请的是无锡城中第一名士6梦愚6教授,6教授一代高人,岂会无理耍赖?”伊愿一听6梦愚之名,心头大喜,说道:“好,你快请6教授过来议论,我若输了便甘拜下风。”他不说输了就嫁给付春华为妻,只说甘拜下风,届时为耍赖推脱留下余地。

付春华听不懂他弦外之音,只道他愿赌服输,便道:“公子稍等片刻,我去请6教授前来。”伊愿刚啜了两口香茶,进来一个青衣文士,那文士清癯消瘦,丰神俊朗,年约四旬开外,伊愿在大观书院见过6梦愚,刚要上前拜见,6梦愚一使眼色,伊愿听得身后屏风处有呼吸之声,已知有人偷听,便道:“先生便是雨林书院的6教授吗?”6梦愚哼了一声,道:“如何?”伊愿为将假戏做真,故意道:“听说此次词话会,是你一人坐台,你虽然是无锡名士,但无锡太小,名士有限,比不得江南辽阔,现下我从杭州赶来,便是要教训你这狂妄自大的井底之蛙。”6梦愚道:“小子不要狂妄,比过便知。”

伊愿道:“客随主便,你先请。”6梦愚道:“好,我评柳三变《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惨……。此词境美词婉,为长词最工。”伊愿道:“我评苏学士《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格调高雅,更胜一筹。”6梦愚道:“我评温飞卿《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为温柔香里初睡醒,美得极致。”伊愿道:“我评李重光《相见欢》: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说春时苦短,把美好短暂讲得明白。”6梦愚道:“我评冯延巳《鹊踏枝》:“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把一腔哀怨,人生无奈说得前无古人。”伊愿道:“我评辛幼安《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把男儿沙场雄风,且莫虚度光阴唱得壮志凌云。”

6梦愚道:“好,好一个男儿沙场雄风,6某佩服。”伊愿道:“先生是否认输?”6梦愚道:“暂未分出胜负,且小住一日,明日再比。”言毕眼睛向伊愿眨了两下,伊愿知6梦愚定有事情相谈,不便外人听见,会意道:“好,尹某恭候大驾。”不一刻付春华浅笑呤呤走了进来,赞道:“好兄弟,把我们无锡的6院长论得理屈词穷,他心下还不服输,适才对我讲说要去查阅典藉,明日再来胜你。”伊愿道:“6教授谦逊,他见我年轻,故意让我稍占上风。”付春华走到伊愿身边,玉手轻轻抓住伊愿臂膀,倚偎道:“尹兄弟不但相貌英俊,而且才学过人,连我们无锡城中的6教授都难你不住,必定是江南名士中的高人,小女子得上天眷顾,有幸得到如此佳婿,真是好生欢悦。”

伊愿道:“付、付三爷休要如此,你说过如果我赢得了6先生,便奉上花红放我离开,怎的又说话不算数了?”付春华道:“哎,小兄弟不要如此,你看姐姐生得花容玉貌,楚楚动人,尹兄弟虽然也一表人才,但恐怕囊中羞涩,姐姐我家财万贯,你若是攀上了我,那是饿狗掉到茅坑里,乞丐摔在金山上,岂不是撞了个天大的便宜?”伊愿拿开付春华玉手,笑道:“付姐姐如此阔绰,且先将那一百两纹银的花红给了小弟去买吃食,小弟从早上至今,粒米未进,若再不吃些东西,只怕就要饿晕倒地。”付春华伸手复抓住伊愿左臂,媚笑道:“小兄弟不急,不急,那花红嘛,早晚都是你的,我先叫下人准备些精致酒茶,咱们二人坐下来慢慢品尝。”言毕吩咐一个丫环去厨房中烹制酒菜。

伊愿道:“付姐姐快快松手,小弟左胸受了重伤,禁不得姐姐如此拖扯,小弟自来家贫,从没有见过一百两纹银这么多的财宝,你叫下人拿来我先开开眼界。”付春华听得伊愿受伤,关切道:“尹兄弟不要担心,纵然有些小伤,我叫下人去无锡城中请几个最有名的大夫来为你诊治,不过三五日,小兄弟便完好如初,咱们便成就好事,把这洞房圆了,也省得姐姐我日夜牵挂,独守春闺睡不安稳。”

伊愿见这婆娘如此荡,一时不便脱身,只得道:“姐姐快些去准备银两,弟弟要看了银两才踏实。”付春华道:“好,好,姐姐我马上就叫下人送上来。”门外早就守着四五个候命丫环,一闻付春华吩咐,一个丫环应声出去,不久用托盘捧来十锭白银,伊愿一见白银,心花怒,回杭州的盘缠有了,也不管付春华纠缠,接过白银,统统揣在怀中,付春华道:“小兄弟,咱们去偏厅吃酒罢,下人们自会送来。”伊愿道:“好。”

二人来到偏厅,少顷下人送上酒菜,伊愿见满桌酒菜丰盛精美,食欲大开,这几日他在广福寺吃素喝粥,肠子里早没半分油水,当下也不客气,一通大嚼,满嘴油腻,吃相非常不雅,看得付春华在旁边瞠目结舌,恶心不止。伊愿吃饱喝足,将衣袖一揩嘴巴,说道:“付姐姐,有没有洗澡的地方,我想清洗一番。”

付春华道:“有,有,小兄弟你等一下,我备些干净衣服,再叫两个丫环帮你。”伊愿道:“这个不劳姐姐,只需一桶热水,小弟自会冲洗。”付春华道:“你以后住到了付家庄上,便是我付春华的相公,行事说话,都要有老爷风范,不要叫下人看了笑话。”伊愿道:“小弟出身微贱,这个怕是学不来。”付春华一瞪杏眼,厉声道:“学不来也要学,再学不来,看我不打断你的手脚。”伊愿见这婆娘露出原形,恁般凶狠,暗道怪不得跑了二三十个男人。

四个丫环受命带着换洗衣服和伊愿来到浴房,伊愿左胸有伤,不便清洗,一个丫环轻轻为伊愿脱去衣衫,另一个丫环便要为伊愿脱去底裤,伊愿叫道:“妹妹放手,这个不能脱。”那丫环笑道:“相公不要害羞,这种事我们见得多了,以前哪个相公不是我们服侍他清洗的?第一次虽然有点不习惯,多洗两次,就会上瘾,到时不让我们帮你你都不愿。”伊愿道:“好妹妹,这底裤就免了吧,你们先出去,我自已会清洗。”那丫环呸道:“你这臭男人,你以为我们愿意帮你洗?还不是不敢违抗小姐命令。”

伊愿道:“你们先出去,我不会告诉你们小姐,你们在我洗不快活。”四个丫环见伊愿满身是伤,胸口还有一道深深的创口,煞是吓人,几人商量一番,便守在浴房外。伊愿左胸伤势虽然严重,但得余子川一身功力护体,加之任督二脉已通,此刻已无大碍。他见丫环不在身边,心下放松,小心将全身擦拭干净,穿好干净衣衫,收好银两,笑道:“各位妹妹,可以进来了。”几个丫环进来,将伊愿带到一间客房,那客房异常豪华,被面枕套都由苏绣绣制,帐内不知熏了何物,散出阵阵幽香,伊愿连日劳累,一靠枕头,便呼呼沉睡。

醒到约摸亥牌时分方醒转过来,忆起6梦愚的欲言又止,知他定有要事不便明说,当下穿好衣裤,把鹤云剑拿在手中,向庄内探寻。此刻庄内下人多已安歇,房间里亮着灯光的不过三五间,一望便知,伊愿在那有灯光的房外窥听了几个,都不是6梦愚所住卧房,正自焦急,听得后院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伊愿心下一动,施开轻身术,他此时得余子川全身内力,加上原本内功根基,一施展轻功,如蝴蝶翻飞,无声无息的落在那说话房间外。

屋内一人冷冷道:“姑娘,我看你还是放明白些,要知道现下你身上被我点了四处大**,我七仙门的点**手法不同于中原各门各派,你提不起真气,想冲开**道那是白费力气,我是门主座下第一爱徒,你若是跟了我,此后在七仙门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有什么,你又未曾婚嫁,何故拼死不从?”那姑娘道:“狗贼休想,我就是咬舌自尽,也绝不让你靠近一分。”伊愿一听那女子声音,心下大喜,暗道小母老虎我想得你好苦啊,又悔自己怎不预先知觉,那方诗育杀人偷书,让自己前去七仙教分堂,分明是设了圈套,祝诗竹岂能逃得出来?

那男子正是七仙门第三杀手封浩。封浩道:“姑娘,你这又是何苦?我没有打你骂你,只是请求你和我结为夫妻,现下我下腹有伤,不能圆房,若是伤好,你再不从,只怕也由不得你。”祝诗竹叫道:“你敢?你要强迫,我便咬舌自尽。”封浩道:“你咬断舌头,我医好你就是,我心里喜欢你,你少了舌头反而不会高声叫骂于我,岂不少了一大烦恼?”祝诗竹见封浩如此阴险,不敢斥骂,柔声求道:“封大哥,这婚姻之事须得你情我愿,你强迫于我,我拼死抵抗,你费心费力,又哪会有半分快活?你先解开我**道,咱们慢慢交流沟通,等到有了感情,再顺理成章结成伴侣,岂不更好?”

封浩道:“你这姑娘诡计多端,只怕我一解开你的**道,你展开轻功一溜逃走,我岂不美人落空?”祝诗竹道:“封大哥,小妹妹现下被你点了**道,动弹不得,你再不解开,时间久了,我便受伤僵硬,你娶了我这样一个硬木头又有什么趣味?”封浩道:“我先给你解开上肢**道,你活动一下,等明日我再解开你下肢**道。”祝诗竹道:“你快点过来解吧,我都要僵死了。”封浩走到祝诗竹身前,伸手解开上肢**道,正要走开,伊愿一脚踢开房门,叫道:“狗贼,你今日遇上了我,还想逃跑?”飞起一剑,向封浩右肩削去。

封浩一见伊愿闯到房中,惊得叫道:“你怎么进来的?”伊愿道:“走进来的。”嘴上说话,手上攻势不断。伊愿没得余子川内力前,武功差封浩一筹,但现下全身内力充沛,一使开凌云剑法,攻势便如长江大河,连绵不断。封浩下腹有伤,此时又无剑在手,不及二十余合,被伊愿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封浩左闪右避,只恨房间狭窄,又被伊愿堵住门口,无法脱身,祝诗竹一见伊愿,喜得叫道:“邋遢汉,你怎么现在才来,我想…嗯,我等得你好苦。”伊愿道:“小母老虎,我也找得你好苦。”

祝诗竹道:“你快得把那贼子杀了,为我消气。”伊愿道:“好。”飞起一剑,在封浩胸膛上又划了一剑。封浩连中两剑,武功差伊愿太多,知道再不脱身恐怕性命不保,将身一猫,藏在书案下面,伊愿挺剑上前,听得板壁一声大响,封浩已破壁而出。伊愿恨极封浩,正要起身追赶,祝诗竹在身后叫道:“邋遢汉,你快些解开我**道,以防贼子再来掳我。”伊愿转身笑道:“小母老虎,你也有求邋遢汉的时候啊。”祝诗竹道:“我,我,你一个大男人,怎的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伊愿手指一伸,解开祝诗竹下身两处**道,祝诗竹站起身来,脸色绯红,欲言又止,煞是娇羞可爱。伊愿道:“小母老虎,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祝诗竹见伊愿左一个小母老虎,右一个小母老虎,嗔怒道:“你,你再敢这样叫我,我杀了你。”伊愿笑道:“你一直叫我邋遢汉,我不这样叫你,岂不吃亏?再说我们非亲非故,又该怎样叫你?”祝诗竹道:“你本来就邋遢,又不是我故意这样喊你,念在你这次救我的份上,我便不叫你邋遢汉,你说我叫你什么好?”

伊愿道:“这个,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说呢?”祝诗竹道:“我就叫你伊,伊大哥,好不好?”伊愿道:“不行,你要叫,就叫我愿哥哥。”祝诗竹道:“叫你愿哥哥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叫我竹竹。”伊愿道:“什么?竹竹?这么难听。”祝诗竹愠道:“你,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明白人家心思。”伊愿奇怪道:“女孩儿家心事本来就多,我一个大男人去研究你一个小女人干什么?”

祝诗竹凶道:“你不明白就不要管了,从今后我叫你愿哥哥,你叫我竹竹,说定了,不许反悔。”伊愿搔搔脑袋道:“好罢,就听你一次。你怎么被七仙门抓到这里来了啊?”祝诗竹道:“七仙门贼子就要杀过来,我们先冲出去后再说。”伊愿道:“怕他不进来,我今日里不铲平这个七仙门的巢**,绝不离开。”祝诗竹道:“你,你怎的武功突然大长?那封浩好生厉害,我都不是他敌手,你怎么几招就把他打跑了?”

伊愿道:“所以你不要小看邋遢汉,知道不?竹竹。”祝诗竹笑道:“好,愿哥哥原来是深藏不露的呀。”伊愿道:“竹竹,你在庄内看到有一位叫6梦愚的先生没有?”祝诗竹道:“这个倒是没有看见,但我听到庄上下人说有一位雨林书院的教授,就住在后院单独的一处别院中,说不定就是你说的那人。”伊愿喜道:“就是他,我们快些前去营救。”

二人来到那别院,院中防守之人都是七仙门人,一见伊愿,叫道:“小子,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快出去。”伊愿道:“来取你狗命,你还不跪下求饶?”那门人听得伊愿口气狂妄,大怒,纷纷上前围攻。伊愿长剑一指,再不留情,三招两式,四名七仙门人死于剑下。伊愿来到亮灯房前,叫道:“6伯伯,是大观学子伊愿,请开门。”6梦愚早闻见院中打斗,只防有诈没有出来,一闻伊愿姓名,打开房门,喜道:“贤侄,盼得你好苦。”6梦愚与大观书院本是旧识,伊愿随文荆川在书院拜见过6梦愚,故此6梦愚才叫伊愿贤侄。

伊愿道:“6伯伯,因何被七仙门人掳到此处?”6梦愚道:“现下身处狼窝,咱们先逃出去再说。”伊愿道:“竹竹保护6伯父,我来放一把火,把这付家庄化为灰烬。”6梦愚道:“好,烧掉匪巢,为无锡百姓出口怨气。”伊愿将桌上蜡烛取下,找到柴草堆,就势放起火来,祝诗竹护住6梦愚,尾随其后。

伊愿四处放火,不一刻院中齐齐火起,此时正是秋季,天干物燥,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整个付家庄轰轰烈烈的燃烧起来,伊愿心头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