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血染驿站
作者:杜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341

当下,三人便不在往山高处前进,转而向西边最先遇上胡人的方向穿林越险。

穿林不多远,便被胡人发现,忽然就从树林中站起数人,纷纷拿弓箭对准三人。阿朵心想你们倒是挺会藏身,我还没有先发现你们,倒被你们发现,难怪侯晖阳昧二人吓得不轻。

那胡人共有十来人,为首的一个抽出钢刀,对准阿朵道:

“将背上弓放在地上,报出邑里人氏。”

阿朵第一次听北方口音,说得倒听得一二,不像侯晖阳昧形容的那样根本听不懂。因为自己是穿越者的缘故吧。轻声问排凤娌是否害怕,排凤娌摇摇头,班宝子则已经在挪动到排凤娌身前。战争让女人走开,可阿朵不是女人么,为什么班宝子不挪动到阿朵身前。

那时快,阿朵已在所有胡人射出箭羽前,劈手夺过那为首胡人的钢刀,一脚将那人踢得跪在地上,反转抵住他的脖子,跟他刚才说的一般:

“令汝等之兵,放下弓在地上。”

为首那人动不得脑袋,脖子被阿朵压得喘气不来,阿朵放松些,他才对下属示意:

“噜,噜。”

部下迟疑着,还有犹豫的,被班宝子上去夺过手上的弓。阿朵叫他们集中到一堆,由班宝子监视着,自己则和排凤娌将这小头目押到一边聆讯。阿朵将手中钢刀交给排凤娌拿着,便问道:

“报上尔等名字。”

“大秦天王破虏将军麾下羽林郎。”

管你什么雨林狼,只要真是杀人不眨眼,便要剥下你的狼皮来,阿朵问道:

“尔等来此有何作为?”

羽林郎道:“在此设卡埋伏,拦截越嶲郡的成都溃军与巴西郡以及牂牁郡之间的往来,捉拿所有奸细。”

阿朵道:“江阳郡现可在尔等之内?”

羽林郎道:“是也。”

阿朵道:“破虏将军姓氏?”

羽林郎道:“都亭侯吕光都督大人。”

吕光,生于公元三三七年,今年四十二岁整。阿朵穿越之后的第三年,淝水之战的那一年,也就是公元三八三年。骁骑将军吕光持节,奉大秦天王苻坚之命,手下凌江将军、轻车将军等总兵十万,铁骑五千,从长安出发。一路降焉耆、破龟兹,威震西域,西域之外的远方诸国皆来归附。苻坚死后,吕光自立为三河王、稍候改称为大凉天王,史称五胡十六国中的后凉。

这是正史记载,如今在蜀中征讨的,这羽林郎说的,正是上述领兵西征的吕光大人。

持节,按魏晋时的标准,可以不须禀报杀两千石以下的官员。两千石,那时是普通郡守级太守,州郡级别的太守或刺史略高,当于现在的省长和市长之间。吕光的权利足够大了,现在却还未到顶峰。

除了持节,还有假持节的级别,可以杀无官之人也就是老百姓,吕大人,现在手里没有“假持节”这样的权力,战乱或和平时,老百姓又有几个能明了呢。

阿朵接着问道:“吕大人现在何处?”

羽林郎道:“则个——小的职处下等,焉能知晓。”

阿朵道:“除了在此设卡埋伏,还有没有其它任务?”

羽林郎道:“没有。”

阿朵道:“你部由谁指挥,一共有多少人?”

羽林郎道:“小的不敢说,说去来就是出卖长官的死罪。”

阿朵道:“尔等在这里为何杀人?”

羽林郎道:“小的之人不曾杀人。只是到此地,听说有羌族领兵与当地僰人起了争执,羌族领兵的人杀了几个僰人。”

阿朵道:“听尔口音,倒像汉人,可是?”

羽林郎道:“正是。小人乃咸阳良家子弟,大秦天王下令每十丁抽一入伍,小的被抽到,这才随军南下到此。”

阿朵道:“那成都也在大秦天王之下喽?”

羽林郎道:“这就奇怪了。成都为大秦天王光复数年,汝辈何许人,竟然不知道。”

阿朵道:“这你别管。在问你,既然是咸阳子弟,从军入伍而参与杀戮南人,家中生计可有安排?”

羽林郎道:“小人家中独子,本是天王之令不得出征。无奈许多富家子弟,在抽签时贿赂营官,暗做手脚,因举报无门只得奋勇上阵。家中惟有老弱妻子,小人每夜忧愁,盼望早日停战还家。”

阿朵道:“既然这般,便不难为。”

对着那一干俘虏大声说道:“尔等听了。尔等领兵并未叛国投敌。吾乃寮与僰所委,前来与尔等通报。既然同为九洲之人,何故自相残杀。尔等回去向长官说明,寮、僰中自有不投晋室的,只要不伤害寮人僰人,便不与尔等为敌,若滥杀我寮人僰人,便以此为下场。”

说完,阿朵将傍边一颗老树,连根拔起,树叶纷乱气势赫人。那些小兵见阿朵神力,连连说道不敢不敢。阿朵叫排凤娌放了羽林郎,对他在说:

“如何与长官说明?晋朝与大秦天王相斗,吾与尔等皆为一般之人,两家止战和谈即可。尔等都见吾之力,报长官乃寮人之神尤公显圣,便可。”

羽林郎见阿朵没有伤害自己,还问起自己家室,哪有不答应,点点头叫着部下走了。待这些不是胡人的汉人秦军走后,班宝子赞叹表姐有项羽的神力,说要是自己能这样拔起一颗大树,那还不走遍天下。

阿朵道:“表弟知道项羽,但可知垓下十面楚歌和乌江自刎,凭一己之力能成什么人物?表姐只是尽一点人事罢了,眼下秦军犯境,就怕且兰各部还被蒙在鼓里,那蔽塞消息之人殊为可恨!”

排凤娌也跟着道:“是啊,阿朵,这胡人都到家门口了,居然还一无所知。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阿朵道:“凤娌,咱们这是卷入了国家矛盾。”

排凤娌道:“国家矛盾?”

阿朵道:“对。大秦军既然到平夷邑,哪有不想借道苗山去攻打晋室。”

排凤娌问道:“阿朵,那我们是不是赶紧回去报信呢?”

阿朵道:“杨春巴不是和班白龙去报信了么,咱们要去江阳郡找到沈新叔和族人。”

沈新跟着刘大邓景回族人暂住的旧祠堂。快要到祠堂时,却见一个士兵跑来叫住三人,那士兵道:

“前面可是平夷郡刘大人和汉中商贾贾明?关大人有令,让刘大人二人回去有事商量。”

刘大对沈新道:“沈耆老先回去休息如何,刘大和贾明去一趟就回来。”

沈新见状,也只好一人进祠堂,和几名部曲来讲叙刚才在驿站里见到关大人的情形,雷山族人没有什么意见,只要能去成都采办就好。沈新对一名族人说,明日一早,去街上打听到郡守府在何处,沈新好去拜访。等了许久,也不见刘大邓景返回,多半是被关标参军给留下。一日来舟中坐着倒是不累,已经在郡里,也没有必要警惕太高。

上半夜,沈新还睡的惊醒,下半夜就迷迷糊糊得进入梦境中,却被一阵漫骂撕扯惊醒。一睁眼,胸口上却被几个兵士拿长枪顶住,那些兵士喝到起来,兵士拿着绳索便将他绑起来,身上的银两和采办的项目文书也被搜去。看看其他族人,也都一样被兵士绑住,一起被兵士驱赶着到一所房子里。这房子正是牢房,这就被一起赶进来关上栅栏。几个士兵在栅栏外面的牢房里把守着。沈新和族人一路上与这些士兵拉扯不已,说为何要捉拿自己,不是关标大人的客人么,如此待客?又说将我们关起来想做什么,有何居心?

沈新见已经如此,羊入虎口,便叫族人莫要激动,问最先醒来的族人,有没有看见邓景的属下,先醒来的族人说哪里看见,分明是邓景刘大在打着主意。各人身上的银两和随身用具,全部搜走,就算放人,也不可能再去成都了,就是回平夷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连吃到都没有,要饿着肚子回到雷山,那就折腾族人了。

有的族人说,阿朵不应该轻信刘家。苗山各族互相分化比较严重,这几个族人对其它部族也所知不多。雷山与孙家暗地较劲,与曹家倒是不错,如果在平夷邑被刘家拒绝,便只有饿着肚子去曹家乌当堡去讨饭吃。别的族人听了,道眼前被关押,还不知道是死是活,还是等着想办法先逃掉才对。

沈新一时间也不知道那关标和刘大是什么意思。心想睡好再说,哪里管他什么主意,都是明日的事情,叫大家都安静下来休息好。沈新见这房子是木头做得十分结实,房子空荡荡,窗户又高高的钉着木板,士兵熄灭火把,隐约见到夜色朦胧。大清早天还没亮,他们就被弄醒,扔来一些不知道什么的吃的东西。

一些士兵却不在拿长矛梭枪,而是拿着短刀,打开栅栏,两个兵士给他们松绑,吆喝着他们赶快吃完,沈新边吃边问:

“军爷,这是要将小的们牵到哪里去?小的们可是老百姓,从不犯法。”

带头兵士们粗鲁地道:“少啰嗦。吃完都出来上路,送你们去成都。”

沈新问道:“军爷,送小的们到成都去,不知道做什么?小的们身上的东西能还给我们么?”

带头兵士道:“汝为沈新?给老子听好了,军爷奉官长令,押送尔等细作前往成都交审。沿路须静止无言,不许商讨。发现交头接耳想逃跑者,格杀勿论。”

族人乱成一团,有的大骂刘大,有的埋怨阿朵。怎么就成了奸细,谁是敌人呢?那军爷满脸横肉甚为残忍,一刀就砍向想发作的一名族人。那族人的手缩得快,这才没有被砍断手指。一个个被钢刀比划住,靠着墙壁。士兵们催促快吃,吃的是窝窝头之类,沈新等人哪里见过,不等沈新等人吃完,军爷就叫兵士打开栅栏,将沈新等人一个个又绑上,驱逐出来,便在天亮前就被向北赶到城外。

城外便是长江码头,早有船只等着,将他们推搡上船,不一会就渡过了长江。沈新在江上想跳水逃走,可他与族人都是山里猛虎,到了长江便是旱鸭子一群,如何跳水逃得了。这些士兵对他们监视甚为严密,急切之间,也想不出法子溜掉,与其一个人溜掉,还不如等着阿朵知道后来搭救。

阿朵与排凤娌和班宝子,却是晚了一步,没有抢在这些兵士,押送沈新叔等人渡江之前。三人一路无人处奔跑,见士兵模样就躲避,直到城门外,又见无数兵士出入。阿朵叫两人到远离城门的城墙下,班宝子早就拿出上次,在巨树族后山甩绳子上墙壁的本事,只是重复一次,三人都登上城墙。

说这城墙高大,其实也就三层楼高,稍有月光,这是在城东靠山林处,才好接近了。在城墙上,躲开正在巡逻的士兵,阿朵三人没有见过晋朝军队,也不知道这是在假装给谁看的。反正见到一个吊在后面,大概是小便去的士兵,捂住嘴巴拖到城垛转弯处,这一问,就知道领兵的大人住在驿站里。

问到地址,打昏小便兵。藏了他三人潜伏入城,城里日紧宵禁,未及逃难的老百姓,自然都是被禁锢在家中。这东晋的江阳郡真大,大得只有一条街,三人沿着街道,溜到把手严密的驿站,见大门火把通明,里面也是挂着灯笼下士兵在守卫站岗。阿朵叫二人从后头爬墙翻越,却见一士兵穿着的人正蹲在墙角,见到三人,就要叫喊,却发现自己大便未结,裤子没提上。不等他提起裤子,阿朵已捂住他的嘴巴,光着腚拖到一边审问。刀子比着他,轻声审问,这个士兵是居然是羌族人。

打着手示比划着,问得很费力。看来是亲兵之类的,驿站里头领兵的羌族将军,说是名叫彭晃,还有一个叫姚赏,也是羌族人。都是将军大人,他归彭晃管辖。问城里一共有多少人,亲兵知道甚多,道是他们打着晋朝军队的旗号,找些晋军的皂红衣和禈裤穿了。装扮成对手,想引在越嶲郡的成都败军入城来上当,城外早隐蔽了无数大军,只等瓮中捉鳖一举击溃。阿朵问如何分辨,却是右手腕上缝纫着一小块白布,举手分辨。晋朝的成都败军由谁领头,却是原来益州刺史领成都都督府的,名叫周仲孙。

没有什么可问,打昏这大便兵。找地方藏了他便翻墙而进,找到那彭晃和姚赏,便能问道沈新叔和族人下落。遇上邓景,哼,那是要捉住问个苗山探听消息之罪的。这不在那件大门上刻凿战马车图案的房间里,呆着彭晃和姚赏,还有邓景刘大四人,都快天亮,宿夜中还在饮酒取乐。阿朵告诉排凤娌,两个姑娘家拿出土布巾来,女扮男装包裹住头部,在帮排凤娌班宝子二人在驿站里打昏两个士兵,把衣服剥下来套在他们身上,然后躲在在暗处。自己要冲进去,争取捉拿住两三个人。刘大到不是重要人物,要逼问沈新叔的下落,还得在其余三人身上,等待阿朵进入捉住之后,阿朵会叫二人名字,在出来帮忙押着。

这几人也是大意,邓景刘大以为阿朵追赶谯明子一伙,至少今晚不会进入江阳郡。若是有警惕之心,便分散各自休息,阿朵也不会这么顺利查到他们。阿朵两三下收拾门口的警卫,一脚蹬开大门,对着邓景刘大四人道:

“邓大人,你好兴致呀,桑洛卡也来喝一杯。在雷山可是桑洛卡请的邓大人呢!”

刘大邓景一见阿朵,唬的魂飞魄散,倒是冒名关标的彭晃和另一人姚赏,都是武功高强的将军,听刘大邓景刚才说阿朵之勇,也不觉得可怕,叫闻讯而来的士兵拿着刀枪弓箭对准阿朵。

邓景这才回神道:

“桑卡巴,邓景与刘大这是被江阳郡郡守邀请来做客呢,沈耆老叔可正被江阳郡大人招待着呢。”

刘大也在帮腔道:“是啊,沈耆老被关标大人招待得很好呢。”

语气中对招待二字加重说明,暗示阿朵明白,沈新和族人已经被他们捉住。事情都清楚了,阿朵还给什么回答,冲着邓景就去。刘大在一边道:

“捉住她,以后大秦国在牂牁郡就没有。”

妨碍两字还没说完,刘大就被阿朵一拳打得飞到姚赏身上,姚赏接住刘大,还没放下来,又被阿朵一拳打在肚子上,两人都飞向墙壁。一边抽刀的彭晃和见人多冲上来的邓景,与阿朵接手。彭晃功夫不弱,居然比万人敌的儿子邓景功夫还好,这才叫将军。可他的刀也只挥舞几下,刀子被阿朵一脚踢到横梁上落下来被阿朵接住,邓景也被一个抱腰横摔在地上,阿朵脚踩邓景,拿刀抵住彭晃,大声说道:

“都不许动,动我就宰掉这两人。”

背后的羌族士兵,有一人自恃箭法了得,一箭射来,阿朵先砍掉彭晃左臂,在回头躲开嗖嗖而来的箭羽,一箭却从阿朵旁边射到抽出佩刀。持刀上来的姚赏。姚赏躲避不及,右臂被射中,佩刀咣啷一声掉在地上。阿朵也不理晕掉的彭晃和躲在里屋的刘大,捡起姚赏的佩刀,叫排凤娌和班宝子出来,比住右臂流血的姚赏和邓景,阿朵对姚赏说道:

“可是将军的人射箭伤了将军。说,尔是彭晃还是姚赏?”

姚赏十分气馁,转眼一下四人就被收拾,就这么不堪一击,还谈什么军国大事。左手对羌族手下挥挥手,那些羌族兵便收起弓箭,却是仍然围住这房间外面,驿站里所有客房里的兵都出来了,将驿站围的水泄不通。

那彭晃也强壮,一下从晕死状态醒来,挣扎着爬起脚步跌撞,阿朵也不理他,让他从房里出去,早就亲兵看见,上来拿布匹给他包扎止血。

姚赏道:“在下破虏将军帐下右卫将军。被尔等蛮夷砍掉左膀的乃左卫将军,彭晃。”

阿朵道:“别怨我伤到将军,要怪就,邓大人。邓大人在苗山哄骗我们多日。”

邓景道:“哪里,没有”

啊字没有说完,阿朵便道:

“闭嘴。”班宝子“啪”地一耳光打得邓景不敢说话。

姚赏道:“鄙将军与彭将军已被桑卡巴伤了,还说什么。”

阿朵道:“交出沈耆老和牂牁族人,便放了将军。”

姚赏道:“汝辈来晚一步,尔等已被渡江送去成都。”

阿朵道:“去了多久?”

姚赏道:“放了鄙将军,鄙将军自会派人渡江追回。”

阿朵道:“凭什么放,姚将军叫人备马备船,桑洛卡自去追赶。追到便放姚将军和邓大人,要是追不到。哼哼,尔等要么为阿朵刀下鬼,要么就跟桑洛卡回苗山。”

姚赏道:“姓桑的别太狂,你能逃出这千军万马的江阳郡?”

邓景不顾被打多嘴道:“阿朵,在厉害也只有。”一个没有说完,又被班宝子打一耳光。

阿朵道:“姚将军不想活命呢。”

姚赏道:“鄙将军不服,咱们喝酒喝多了,要不是尔等偷袭,焉能为尔等蛮子所擒。”

阿朵道:“将军乃羌族之人,并非汉人吧,也叫桑洛卡为蛮子?”

那彭晃被上药包扎之后,竟然能中气十足,跟着姚赏大声说:

“不服”。

阿朵道:“服气不服气,那是尔等之事,桑洛卡并非将军及武夫。只要将军们释放雷山的耆老族人。”

彭晃看来是一行人之主,正在考虑要不要姚赏邓景二人性命,却见有一士兵从身后匆匆忙忙穿出士兵之中,他附耳对彭晃将军说了几句,便听彭晃一变色,却立即拿出主将之威道:

“就依姓桑的。来人,备马;通知津渡,备船。”

阿朵道:“等一下,桑洛卡之耆老叔还有族人的行李,也要一并上船。”

彭晃是乎很急,要脱身的样子道:

“就依姓桑的。可姓桑的要保证放了右将军和邓大人。”

阿朵道:“一言为定。”

彭晃道:“男子汉不可说谎。彭晃帐下这么多兵士都听着呢。尔等若有虚假,定然攻打苗山。”

再说一句“带去津渡”,说完便自顾与他附耳的士兵走了。阿朵暂时也不管彭晃有何事,救出沈新叔和族人要紧。一眼撇去,刘大正从里屋打开窗牖,偷偷地开溜,独臂将军彭晃已先走人,这时也懒得理会这刘大。让姚赏的亲兵给他拔箭出来,简单包扎一下,便与排凤娌班宝子押着姚赏邓景,跟着带路的羌族兵而去。到长江,渡船和行李已备好。

天色刚亮,渡过长江,这里当然比阿朵带着排凤娌和班宝子从乌当堡曹家渡过的乌江要宽敞。乌江,东晋时叫黔江,班宝子再次对表姐的神勇大加赞叹,自己几乎就不用出手,到长江时居然有闲心发起骚,只听道:

“好一个大江东去。”

阿朵见表弟一手拿刀比着邓景,听得表弟发骚,便煞风景道:

“看好邓景了,别让他跳江逃走。”

说着叫班宝子把刀交给自己,让班宝子做点事情,拿绳索捆绑住姚赏邓景。

沈新一等还没有走出两里路,便被阿朵五人和答应跟随姚赏的两名亲兵追上。渡船按照亲兵吩咐的,这渡船不大,船上放着沈新等人的行李,还等候在江边没有离去。阿朵叫姚赏命令那些押送沈新的士兵滚到成都去,临走那个差点被军爷砍断手指的族人,狠狠地揣了那军爷两脚,对发呆的其他士兵,也是踢着屁股,反过来轮到族人驱赶了。

姚赏箭伤没好,被江风一吹,酒倒是完全醒来。一个俘虏反而格外精神。见负责押送的部下都向成都狼狈鼠窜,就让阿朵放了自己和邓景。阿朵却叫姚赏的两个亲兵,也朝成都滚去。等亲兵走了,阿朵对姚赏邓景说道:

“我改变主意了,不放你们。”

姚赏兀自不服,说男子汉说话不算数,邓景则跟着耍赖,瘫在地上装不起来,被班宝子一脚踢痛关键地方。他一直后悔,为什么大意要喝酒,喝酒也是想跟彭晃姚赏说明阿朵的厉害,想让彭晃和姚赏设计活捉阿朵,在刘大的出卖下,都想了好几条阴险的主意出来。阿朵昨晚的杀气,让邓景害怕,这时若是不放,还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在后头。只听阿朵没好气地说:

“俺又不是男子汉,凭什么说话算数,你们老实点,还嘀咕就塞住嘴巴。”

两人这才不在言语。阿朵去跟沈新叔接头,到一边先说什么,瞧彭晃刚才的样子,江阳郡还有事情要发生。

阿朵让沈新等人在江边,拿几两银子给船家,打发船家自便。船上有缆绳,族人齐心拉着船到上游去,到上游一段距离,大约对面就是永宁河与长江的岔河口。

在那里渡过长江,然后大家弃船上岸,沿着江阳郡对岸的永宁河走,排凤娌和班宝子跟去,押着邓景,阿朵想把他带回苗山做人质,省的大秦天王的军队报复苗山。

先去平夷邑找班白龙和杨春巴,还有刘二,与他们汇合后,在等着阿朵回来做下一步打算。

阿朵要押着姚赏渡河,再到江阳郡去瞧发生什么热闹。不是破虏将军把江阳郡当成一个大陷阱,阿朵要看看陷阱里等着什么人物,去打个照面。

班宝子还想跟着阿朵去,阿朵不许,阿娘早交代不放心两表弟安危,自然不会让他去前面的大陷阱。就是这永宁河对岸,怕是都不安全。

若是在越嶲郡方向,还不知道周围哪里埋伏着大秦的多少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