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求收藏)
作者:心律不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820

下班了,从工厂出来后李哲就快步往回走,沿途都是厂子里的工人,但李哲多半不认识,也没有必要认识,一个上万人的大厂,里面认识、有交集的又能有多少,就算是点头之交的估计也是屈指可数。

工厂宿舍离厂区要有一刻钟的距离,李哲腿长脚快,率先回到了宿舍。很快的就换了身衣服,也没去拿饭盆去食堂,而是用热得快烧了一瓶开水,撕开一包方便面,拿水泡了。

等泡面的功夫,李哲躺到自己的床上,随手抓起一本杂志,无外乎一些足球、知音、读者之类的。

约莫三五分钟功夫,李哲从床里头的纸盒子上抽出一根火腿肠,撕开包装,准备作为方便面的佐餐,就听宿舍的木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三名工友走了进来,当前一个敞着工作服,里面也没有衬衣,露出胸肌和小腹,是个体型彪壮的大汉,身高足有1米8,旁边2个则有些相形见绌,一个尖嘴猴腮,活像个瘦巴巴的马猴,另一个圆脸双下巴,瞧着身段能有旁边这瘦猴2个粗了,十足的一头肥猪,不待李哲说话,瘦猴说道:“李哲,别怪兄弟说你,你真tmd真不够意思,这都半个月了,那2千块啥时候还啊。”

胖子跟着说:“mb的,你丫挺的跑的真妈的快。”

壮汉眯着眼,神情倨傲,不说话只看着李哲。

李哲看着3人进来就已经暗暗叫苦了,连忙道:“侯哥,朱哥,勇哥,我真没钱,这不还有几天就发工资,发了工资立刻就还。”

瘦猴一的吧嘴,说:“少jb喊的这么近乎,md上个月你就这么说的,这都又过一个月了。”

李哲心里恨死这个瘦猴,都是这个表面蔫蔫的瘦猴怂恿自己去和他们玩牌,刚开始还赢了点,到后来则是连本带利全输个他们了,好在自己醒悟的早,把自己的积蓄8千块赔进去倒欠2千块后,立刻收手,原以为,牌桌上欠的钱他们也就算了,但不料,这帮人跟着就开始要债了,这才1个月时间,欠的2千块已经翻成3千块了,上个月给了1千块成了他们口中的利息,这个月又要交给他们2000块,要不就是1千块利息呢。

李哲有种无力的挫败感,他恨不得一脚揣在瘦猴的脸上,但是他不能,这不是说他害怕这三人,但是工厂中一直都是歧视外地工人,一但有打架斗殴的事情被发现,外地工人总是要被加重处罚的,甚至直接清退,而他目前这工作是家人好不容易托人花钱才搞定的,他不能由着性子,赌博这苦酒只能自己一个人下咽。

瘦猴身边的这壮汉就是机修车间的外号蛮子的左小猛,号称少林寺下山的,其实厂子里认识的都知道,号子里的常客。但这人确实蛮的很,有次车间主任见他上班时带着酒气,于是就说了他2句,不料,当天晚上,车间主任就被人敲了后脑勺,打人的蟊贼丢了话,不该管的别管,从此这左小猛就开始快乐的划水生涯。

胖子倒是没听过什么坏事,但也明显不是善茬。

李哲嗫嚅了几句,心中只能愤恨的抱怨自己一时耳根发软,被瘦猴的圈套设计了,嘴上也只能哀求宽限几天。//

这三人看效果达到,也不想逼的太很,于是转身离去,瘦猴拍拍李哲脸颊,说道:“以后别躲着。”

满腹的屈辱、无奈、挫败让李哲一个晚上无法入眠,后半夜悄悄出了门,宿舍的同事已经酣睡入梦,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李哲的离开。

李哲在小店买了一瓶啤酒,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寒意,但他已经失去了感知的能力,走在小胡同里,没有喝酒就已经踉跄了。

大路上新架了一个天桥,李哲坐在天桥的台阶上,看着大路上来往的车辆,再看看自己,李哲涌起自杀的念头,但他毕竟只是一闪而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心里在盘算着怎么能挣钱,尽快把钱还掉,就此结束此事,以后再不和瘦猴这帮人打交道。

天空中漂浮着几个亮团,飘忽不定,看样子公园又有人在放夜光风筝呢。

一样人不一样的命。

作为外地人,通过家里八杆子攀上的亲戚,终于在这大工厂谋的一份辛苦但稳定的工作,不管如何,自己总不能丢了这份工作。但是怎么样能尽快筹的3千块钱呢?干脆去报警,不行就算是瘦猴、胖子进去了,其他人绝对不会饶过自己,那以后自己怎么在厂里待下去。借钱,周围的工友都已经知道他的事情,有个室友之前还提醒过自己,唉,怎么开口去说啊。就算开口借钱,又能借到多少,还要被人耻笑一番。

天桥东边就是厂子里的生活区,一栋栋的多层建筑,住着厂子里的老工人、中层干部、技术员,甚至厂领导。当然包括自己的车间主任,许正元。

生活区再过去就是金工车间。也就是他所在的车间。

隔着一堵高墙,一边是车间,一边就是车间主任许正元家所在的5层家属楼,许正元住一楼,如同多数住一楼的邻居,阳台外边的绿地被圈成了一个小院,小院里有葡萄架,盆景,作为义务工之一,李哲也过去帮忙,抬的大盆绿植、盆景得有十多盆。不过很遗憾他没有踏进许正元主任家门一部,他在车间主任家人的眼里只是一个免费劳动力。

车间主任许正元已经好几天没来车间里转悠了,听车间里的人说是厂子里组织香港、马来西亚那边旅游去了,许正元带着老婆孩子,逍遥快活。

李哲思绪在乱飞,他很快就回过滋味,人生而平等,但从未平等。作为厂里万分之一的因子,他从未享受过平等、公正。

许正元早几年也不过车间里的一个小组长,也不知道是走的那路关系,当然也有他自己的努力,升为车间主任,听说现在许正元已经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段买了2套房子了,越来越有钱了。

不过也有人说他从一开始就利用厂子里的管理漏洞,大量克扣工人工资,当然,被扣工资的主要都是外地工人或者老实巴交的本地工人。传言终究是传言,但有次开会时许正元也亲自辟谣,澄清。

猛然间,他想:“许正元一家人不在家,如果自己能偷偷进去,偷个3000块钱出来,那么也就能将瘦猴、胖子打发掉,省的整天提心吊胆的。”

“许正元这么有钱,不会在意自己少了3000元吧。--就算发现了,他怎么会报警呢,这么点钱他也不会大动干戈吧。”

这个念头冲击着李哲的思维,被瘦猴这些人步步紧逼的李哲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一路小跑进了厂门,门卫认识李哲,互相点点头就算过关。

进了车间,他收拾了自己的工具箱,一把20公分的铁尺、3把平口螺丝刀、2把十字螺丝刀、一副干净的白手套、他又用车床车了一把形状类似钥匙的铁片、老虎钳子。用一个工具袋装好。接着凭着手机的余光,走到车间尽头,高墙和车间之间只有一米宽,李哲双腿张开各踏一堵墙和车间的墙壁,双手也是各扶一边,整个人正面呈现大字形,一点一点的朝上移动,车间高度足有4层楼高,而隔开生活区和厂区的高墙其实也就是4米高,墙头还有玻璃渣,不过风吹日晒,玻璃早已寥寥无几了,余下的也没有了锋利的光泽。

李哲蹲在墙头,一点一点的挪动,李哲登墙的位置是一大片空白区域,挪过去的那边,有几个松树,笔直如入云间,这松树离高墙大约也就2米左右,虽然有点偏远,李哲也压根够不着,但要让李哲直接从4米高的墙跳下去,他是决绝的不会的。

但是可以借力蹬在墙头扑向前抱到松树主杆上,从小爬高上低的李哲很快就有了办法。

很显然跳跃撞击带来的冲击让李哲一瞬间晕头转向,好在他下意识抱紧树干,很快稳定了情绪,顾不上鼻头上的酸痛,抱着树干一点一点滑了下去。

下树后李哲先是蹲在泥地上,但还是觉得目标比较大,于是趴到地上,挪动着身子贴着灌木从,片刻他又觉得这漆黑的天气,那里有人会往这破树林里瞅啊。

李哲猫着腰贴着墙边来到了许正元的后院,许家的后院朝外几十米米就是围墙,这空地就是原来建设时建设的花坛、草地,不过早就荒废了,摆了一大堆这些楼里面职工不要的废家具或者装修剩下的材料,乱但并不显的脏,李哲就猫在这堆破烂里。

他想着许家会不会留有保姆或者老人在家,别到时候进去有人,问题可就严重了,刚才翻墙进来真就是一瞬间的冲动。真要开干,要忌讳的事情太多了,真就是差一点都不成。

李哲先给许家打个电话,固定电话一响,倘若有人接电话,那就没招走人吧。倘若没有人接电话,那就二话不说,开工。

李哲拿出手机翻出许正元的通讯录,看到固定电话号码,心里稍稍平静,还好之前存了号码,要不现在又要麻烦了。

李哲为把稳,连拨了三回,都没有人接电话,靠在墙根也听不到屋子里有人声,心中稍微平定下,接着又有点忐忑。

许家后院围墙都不很高,后门是车间电工用几根钢筋焊的铁门,固然坚固,但锁头确实一般,但李哲没有想着撬锁头,而是很坦然将固定锁孔的螺丝拧了下来,将门拉开一条缝,人能钻进去就ok了。

许家的阳台被封闭起来和里面的房间连成一体,透着落地的钢化玻璃,看见里面的写字台、书架,阳台对外的这道门是那种圆孔锁,没有加锁,李哲用钢尺从门锁外沿插了进去,戴着手套的右手拧着锁头,几次拨弄就打开了这道几乎不设防的大门。

进门后李哲就发现全是瓷地砖,他于是小心的脱下鞋子,墙角有几个塑料袋,于是拿起2个当成鞋套,套在脚上,这才进了客厅,心里还在提醒自己,等会离开的时候要记得把院子里的脚印在处理下。

许宅只有3个房间,一间是孩子的,一间是主卧室,另一间则是次卧,李哲进来的就是儿童房,儿童房右手就是主卧,左手就是次卧,时间一分分过去,李哲稍微一打量整个房间就钻进了主卧,在床头柜、大衣柜小心的一顿翻找,很快发现了一些零散的纸币,不过不多,离李哲的目标三千块还远着呢。

于是李哲又是一顿大动作,由于太黑,李哲努力的靠着手机屏幕的微弱光线给自己照明,但毕竟还是有些困难。

李哲的外套已经被拉开了,入室带来的刺激让他额头满是汗珠,后背已经和衬衣贴在一起了。

他按捺住紧张的心情,冷静的想着,一般情况下,家庭的重要物件都是放在那里呢?看着大衣柜,想着刚才自己的翻找细节,哪里还有自己没有翻查过的地方?!

时间一分分过去,李哲没有继续的翻找,一个角度一个角度的揣测,想着许家的贵重物品到底放在那里。

他心底开始产生眩晕,李哲以为蹲久了,扶着桌子赶紧调整呼吸,但整个人似乎都在往上拔,李哲以为自己升了起来,往脚下看时,确实一阵晕眩,冷汗嗖嗖的往外冒,脑部开始发出奇怪的轰鸣,耳边不断传来呼啸的风声,又似海螺发出如同波涛的声,整个视线内房屋似乎在摇晃,家具左右的颠倒,李哲瞬间的抓紧门框,看着摇晃的空间,一股恐惧的气息弥漫心头。

但思绪纷杂,顷刻李哲发现虽然自己的视觉中整个房屋在摇晃但地面上的桌子,桌子上的摆设水杯之类似乎都有了粘合剂,牢牢的把稳的矗立在屋内。

这一刻突然间所有的晕眩消失,也没有了耳鸣,脚底下虽然感觉有点发软,但眼前一切都踏实起来,不在摇晃。

而李哲自己身体内产生一股奇妙的欢愉感觉,李哲感觉轻松了很多。夹杂着舒畅、兴奋,各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涌上心头。

似乎这顷刻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感受到了人生的玄妙,李哲脑海中已然将整个房间、家具等等的布局生成了一个线描图,此时逻辑已然清晰,他走到大衣柜旁,将最下层的一个柜门打开,原来此处别有洞天,许正元颇费心思的将此处做成假的夹层,貌似是个装饰柜门其实可以拉开,没有防备的柜门却正是最好的防护。

柜门很小,里面就刚刚放下一个小保险箱,是个密码保险箱,看样式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产品,都没有现在流行的指纹锁。

那小小数字键清晰的露在外面,李哲此时清醒无比,他快步且小心的走到厨房,找到橱柜中存放着的面粉,小心的抓了一小手,然后回到保险箱旁,轻轻的洒在键盘上,然后又轻巧的吹了2口气,将多余的粉末吹掉,此时键盘上露出的裹着粉末的淡淡的模样,6个按键明显粘连的粉末最多,于是,李哲将数字记在手机上,又迅速的开始尝试可能的组合,6个按键分别是467890,这些数字组合何止上千,李哲不敢随意尝试,保险柜一般都会有密码保护设置,连着输入三次密码错误,保险柜就必然被锁死,那自己不是白干了这半夜。

李哲此刻逻辑清楚,他很快分析暗道:“一般情况下,我们普通人设置密码习惯性的使用生日、某个重要的纪念日、重要亲人的生日,如配偶,那么许正元也应该不会例外。”

“毫无疑问许正元属于了六十年代的人,他老婆应该也是70年代初,第一个字母应该是6,第四个字母应该是7,记得去年许正元过生日,还在市里的大饭店操办了一回,李哲这些小虾米自然无缘赴会,但份钱是要带到的,那次生日是什么时候,开学之后的事情,那么第三个数字就该是9,现在是6x97xx。”

“还有次看见许正元媳妇时,有位工友看着身材发福的许太太就感叹,咱老大一表人才怎么娶的媳妇水桶一样,有老师傅就骂他们,言语中透露许太太虽然现在身体发福,但事实上比许正元还小6岁,当然也是厂里的一枝花。那么剩下的三个数理差6岁的组合就是64970x,最后一个数8也就是最后一位,完整的就是649708。”

李哲花了3分钟回忆以前的记忆,很快就还原出这个密码。

果然打开了保险柜,再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四十,如果再不抓紧,就不好脱身了。

李哲仔细看看保险箱,果然里面四捆纸币,按照惯例多应该是万元一捆,一共四万,这还有一本帐簿,李哲抽了三千块的rmb,好奇之下将帐簿拿了出来,简单这么一翻,不由得一阵愤恨,原来这是许正元克扣车间上下的黑帐簿,传言竟然是真的。

账本上清楚的记录着每个工人每个月总计工资是多少,实际发放的工资是多少,克扣了多少,总计金额,总计支出等等清清楚楚。

李哲好奇的找到自己的工资信息,发现自己被克扣的多则五六百,少则三四百,最可气的还是过年的加班费和双薪,加班费应该是工资的3倍,但实际只给了工资钱,也就是正常上班,二双薪更是被克扣了全部的,随后又以过节费为名义发了500块。其他时候的加班费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年自己就要给许家扣掉7、8千啊。太不公道了。李哲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刹那就烧到了头顶。

算算进厂多年,这样算下来少说被克扣了2、3万,多说也要有4万块。

李哲稍一思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4万块塞进包里,然后欲将帐簿放回去,但稍一思索,:“md这是罪证,爷们也要带走。”

再看看有啥东西可拿,保险柜底层有个小抽屉,拉开一看又是一个存折和银行卡,看存折上存的数字,20多万,一不做二不休拿走了。估计这卡密码也和这保险柜一样。

这事办完,李哲毫不松懈,又将蛛丝马迹擦掉,由于戴着手套,李哲并不在意会被找到指纹,接着带着4万现金、存折、银行卡和帐簿离开了许家。

时间已经快四点了,已经有清洁工扫街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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