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陈庆之大破北魏 二
作者:刁民甲      更新:2019-11-11 07:47      字数:4343

鱼天愍只身来到了建安蔡伯龙的府上,他轻身一跃便翻进了围墙,四处寻找扬州刺史陈庆之的下落。

在经过一番寻觅之后,他终于在一处别院中看到缓缓进来的陈庆之与宋景休,见陈庆之已经能在蔡府大摇大摆的命令下人伺候他时,鱼天愍对陈庆之多了几分欣赏。

他顺着屋顶一跃而下,对着目瞪口呆的陈庆之说道:“哟!陈将军,你倒是挺会享福的。”

陈庆之见鱼天愍来了,并没有说话,而是眯着眼打量鱼天愍,看此人要耍什么花招。

宋景休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他想起了前几日鱼天愍的他的羞辱,但此时他又不能惊动蔡府的人,于是对鱼天愍怒目而视。

鱼天愍自动忽视了宋景休仇视的目光,大大方方的坐在陈庆之旁边的石凳上,倒了一杯茶,说道:“陈大人在这儿过得十分滋润啊。”

陈庆之眯着眼看看鱼天愍,说道:“你来干什么,那日偷走了我的文牒,让我落到这般田地,今日你又想干什么?”

“哟!陈将军,没证据的话你可不要乱说啊,我那日确实与你的这个奴仆产生了一点纠纷,但我可没有触碰你,谈何来的偷窃之罪。我鱼府在江湖上虽然名声浅薄,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冤枉我们的。”鱼天愍说着,抿了一口茶,但随即又嫌弃的放下茶杯。

“呵,鱼公子真是会说笑,鱼府的势力遍布扬州,怎么能够用浅薄二字来形容呢?”陈庆之说道:“再说了,我想鱼公子来到这儿不是与我叙旧的吧,你就不怕我通知蔡府的人把你抓起来。”

鱼天愍不慌不忙的说道:“家父曾告诫过我,这天下的可信之人没有几个,所以千万不可相信他人,万事还需自己强才行。你与我本就非亲非故,所以今日你就算叫人,我也认为理所应当。但你我都明白,以我的身手,你就是将整个蔡府的人叫来,恐怕也没什么用。”

“那你来这儿所为何事?”陈庆之自然知道鱼天愍所言非虚,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叫人的打算。

鱼天愍说道:“陈大人,你已在蔡府住了多日,恐怕这蔡府在搞什么名堂,你也清楚了吧。家父曾告诫我,不要插手此事,但我认为如果蔡府起事的话,他们一定会将扬州城的守备兵力与我鱼府视为威胁,那时我们会十分得被动。”

“嗯,如果你起兵与蔡府对抗的话,鱼府的实力再壮大,但要吞下这三万人恐怕也要费些心思。更何况就算鱼府起兵吞下蔡府,到时候,朝廷见你的实力与蔡府不相上下,恐怕不会再继续放任鱼府继续壮大下去,那么你也会被朝廷剿灭。但如果鱼府与蔡府苟合的话,鱼府依然难逃浩劫,所以你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陈庆之抢过鱼天愍的话头说道。

“陈将军说的真是一针见血,既然陈将军能够看到此事的要害,那一定有解决的方法,不如教在下一二,鱼府上下对陈将军感恩戴德。”鱼天愍见陈庆之的思路如此清晰,便知道今日来找陈庆之算是正确的。

陈庆之眯着眼睛说道:“解救的方法倒是不难,但我有一事要请教鱼公子。”

“什么事?”鱼天愍看着陈庆之的表情,知道陈庆之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心中暗暗戒备起来。

“我想问你,在这扬州城,鱼府与蔡府的实力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陈庆之直言不讳地问道。

鱼天愍心中“咯噔”一下,暗想道:“这个陈庆之不止是想要摸清蔡府的实力,还想要摸清鱼府的实力,那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

陈庆之见鱼天愍有些犹豫,知道现在是他占上风了,于是平静的说道:“既然鱼公子不想说,那我也绝不逼迫,只是与公子要想好,此事可不单单指关系到蔡府啊。”

鱼天愍听到陈庆之此言,有些不寒而栗,说道:“好吧,告诉陈大人也无妨。这天下暴利之物无非盐铁二物,朝廷虽然把控着盐铁,但自东晋以后,朝廷的手就很难伸到民间了,于是这盐铁之物由世家大族偷偷私营的颇多,鱼府和蔡府自己在私营一部分,所以获利颇丰。而且但凡是过扬州河运的盐铁之物,鱼府都要按照惯例抽成,其利润也十分的大。过往商客,朝廷抽利四成,鱼府抽利一成。”

陈庆之听到此言,心中暗暗惊讶,盐铁二物的暴利,陈庆之自然明白,而按照鱼府的做法,现在估计这天下的各种世家大族都不可能与鱼府比富。陈庆之这才隐隐约约的明白了鱼府为何一直存在于江湖,却半步不敢踏入朝廷,原来是避嫌。陈庆之心中吃惊,但脸上依然平静的说道:“原来如此,那鱼府可真是获利颇多啊。好吧,既然鱼公子坦诚相见,那我也就不藏着噎着了。此次蔡府的起事,我已经有万全之策来应对,而且我打算让鱼府彻底的置身事外,所以鱼公子你就不用担心了。”

鱼天愍笑着说道:“自幼时起,我便知道江湖险恶了。陈大人,我平生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没有一人不见财起意,不见色动心。陈大人,你的承诺让我如何放心,我可担心有一朝,你将鱼府买了,鱼府还要替你数钱。”

陈庆之笑着说道:“好,既然如此,为了解疑,我将此次用计的有关事宜与你知道,你在思考思考如何?”

鱼天愍点点头说道:“也好!”

陈庆之说道:“我在来之前将这扬州的地形研究了一遍,发现大梁与北魏的数地都在虎视眈眈的对峙着,像将军韦放在涡阳城与北魏对抗。而此次陛下派我来扬州也是因为北魏豫州与南豫州的对抗,而在扬州的旁边便,南雍州正在与北魏的雍州对峙。我特地打听了一下,南雍州土地贫瘠,大梁在那里的驻兵并不多,北魏之所以不进攻是因为南雍州贫瘠,而且北魏最近连连战事,所以不能用兵,所以才与大梁对峙。我仔细的分析了一番,在涡阳,韦虎的长子韦放在那儿戍守,所以北魏毫无机会。且扬州离涡阳距离十分的远,我们鞭长莫及。而在豫州,听说我上次擒获豫州刺史李宪后,北魏便派来了一位叫尧雄的刺史,不好对付。所以我也不敢擅自出兵,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我打算将计就计,将蔡伯龙的反兵引到南雍州抛砖引玉,到时候北魏雍州一定会发兵与蔡伯龙合兵一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将雍州也一起攻下了。”

鱼天愍听着陈庆之颇为自傲的计划,有些目瞪口呆,他还未想道这陈庆之居然会有如此周密的计划,不禁对眼前这个瘦弱的白衣书生有些敬佩,说话的口气也为之一变,看着陈庆之问道:“那陈大人,我能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用做,我说了,这一次是要帮鱼府摆脱陛下的怀疑,我将蔡伯龙引向南雍州,而你们按兵不动,这其中自然就没有你们的事了。”陈庆之说道。

鱼天愍有些感激的看着陈庆之说道:“敢问陈大人,为何要帮我们?”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在我来之前,我就下定决心要摆平扬州周围的所有魏兵。而且鱼府在江湖上虽然实力非常强悍,但我这几日却未见有什么欺压百姓之事,所以自然不想无谓的生灵涂炭。”

鱼天愍点点头说道:“好,多谢陈大人。这是我那日从你身上拿走的任职文牒,现在交还予陈大人。”

陈庆之并没有推辞,接过文牒后说道:“我还有一事需要鱼公子帮帮我。”

“但说无妨,我一定会尽力的。”

陈庆之点点头说道:“在刚来建安时,我将我的仆人安顿在客栈中,谁想到刚出客栈便被蔡府的人拉来做客,我的仆人有庆还在客栈中,现在看来我可能一时半会不能找地方去安顿他,希望鱼公子能够帮我将他带到鱼府。”

鱼天愍这才明白陈庆之求他只是为了一个小仆童,心中更是感动说道:“区区小事,我一定会办妥的。告辞,陈兄。“说完便翻墙出去了。

宋景休看着鱼天愍的背影,恨恨的说道:“这次是不方便,若有下次我再碰到他,我一定要与他大战三百回合才行。”

陈庆之笑着抿了一口茶说道:“此人虽然有些傲气,但心底善良,你又何必与他结下仇怨呢?”

“哼!我管他善良不善良,我一定要将他打的满地找牙,让他知道知道宋景休的拳头可不是白长的。”

陈庆之明白宋景休是因为武艺上不如鱼天愍而感到忿忿不平,于是也不说破,只是闭嘴饮茶,心中在想蔡伯龙与那僧强的事。他知道他已经布好了棋局,下一步便要等待了,等待着僧强的出棋。此时的陈庆之不但不感到担忧,心中还有些兴奋,他十分期待僧强能够破他的局,这样他就有了一个好对手,而不至于让此棋变得太无聊。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傍晚,陈庆之用过晚饭后,蔡伯龙的小厮忽然来到后院,对陈庆之毕恭毕敬的说道:“陈大人,我家主人有请!”

“哦,我这就来。”陈庆之整理了一番衣裳,他知道僧强在叫他。

陈庆之整好衣裳后便跟随小厮向前院走来,蔡伯龙与刘灵助正在前院等待着陈庆之。见陈庆之来了,蔡伯龙立刻躬身说道:“陈贤弟,你来了。”

此时的蔡伯龙已经认识到陈庆之是绝非凡人,于是表情十分恭敬。

陈庆之看着蔡伯龙说道:“蔡员外深夜叫我来到这里,不知是有什么事?”

蔡伯龙笑着说道:“陈贤弟,佛陀对你的这个计划十分的感兴趣,他想要见见你。”

陈庆之知道蔡伯龙起事的所有事宜都是由僧强决定,于是点点头说道:“那正好,我也想见见这位佛陀。”

“这边请!”蔡伯龙一边说着一边将陈庆之带向府外,一行人向慈宁寺走去。

此时,虽然还未至宵禁,但慈宁寺外却空无一人。由于百姓们最近吩咐传闻说慈宁寺有鬼怪出没,已经杀了数人,所以没有人在夜晚敢靠近慈宁寺。

蔡伯龙,陈庆之一行人来到了慈宁寺前。守院的小沙弥见蔡伯龙来了连忙双手合十说道:‘蔡员外,您来了。“接着又将目光投向身后的陈庆之,问道:”这位是?“

蔡伯龙还未说话,陈庆之抢先一步说道:“我是蔡员外的幕僚。”

小沙弥看了一眼陈庆之,有些为难的说道:“蔡员外,你知道的,没有方丈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的。”

在黑夜中,陈庆之看不清蔡伯龙的脸色,只听到蔡伯龙说道:“废什么话,此人是佛陀让我带进去的。”

小沙弥这才点点头,连忙让路。

陈庆之在蔡伯龙的耳边小声说道:“蔡员外,您的这位佛陀可真是德高望重啊。你看他的弟子,就算是一个小沙弥,也严格遵守着佛陀的命令,连你都不能轻易的带人进入。”

蔡伯龙干笑着点点头不说话。刚才小沙弥的阻拦让他心中便有些火气,此时陈庆之恰到好处的挑拨离间使得蔡伯龙对佛陀也略微有些不满了。

在慈宁寺后院的一间密室中,许多人都围着佛陀盘腿而坐。佛陀僧强此时双手合十,正在静静的打坐。

这时,陈庆之与蔡伯龙走了进来。佛陀这才停下打坐,转过头来看向门外。蔡伯龙与刘灵助连忙匍匐进了密室,叩首说道:“弟子拜见佛陀。”

而陈庆之与宋景休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这位想要造反的佛陀,丝毫没有跪拜的意思。佛陀睁开了一只独眼看着陈庆之,陈庆之直视这老僧的独眼,忽然在一瞬间捕捉到了老僧眼中的戾气。僧强用仅剩的那只独眼细细的打量着陈庆之,眼中暴射出了精明。

陈庆之则抬首环顾了一下密室的四周,他发现在此聚集的有二三十人,其中有许多是商人模样和土匪模样。

“你就是蔡伯龙说的那个谋士?”老僧终于开口了。

陈庆之这才收回眼神,看着老僧说道:“在下陈亮,见过佛陀。”

僧强打谅了陈庆之一会儿,忽然面目狰狞的说道:“你说谎,你不是什么谋士,是朝廷的奸细,来人,将他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