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红娘师太 14 东行
作者:一个兔头      更新:2019-11-20 12:54      字数:2472

出乎慈智意料之外的是,皇后的人没能从法琬禅房中搜查到任何不妥之物。

信件倒是也有十来封,发信人不是沈灵儿,便是长安城中的其他闺秀,都是颇有才情、和法琬惺惺相惜的。

而沈灵儿的那几封书信里面,内容也很正常,都是女儿家会说的一些闺中密语,洋溢着浓浓的天真娇憨,甚至还有沈灵儿向法琬抱怨家中姐妹众多、明争暗斗,惹得她不胜其烦这样的隐私。

慈智马上说:“不可能!决不可能!”

可宫人捧上来的信件却由不得她不信。

庆王妃这时也冷冷出声:“慈智师傅闹够了吗?如今证物在此,你还要如何污蔑我那苦命女儿?莫不是这几位名门闺秀都跟咱们串通好了不成?”

慈智愤然道:“说不定就是这样!贼喊捉贼……你们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说辞,企图蒙骗皇后娘娘,蒙骗世人!”

皇后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心中已有不悦。

旁边的心腹侍女面无表情,实际上已经开始腹诽。

这慈智师傅好歹也做过十几年公主,怎么如今说话越来越不过脑子了?她那句话不是明摆着说皇后娘娘昏庸,容易被人蒙骗么?皇后娘娘本就不想搭理这种事,说到这份上了,会向着你才奇怪呢!

此时,法琬已悠悠转醒,胡太医也出来禀报。

“小师傅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只是撞得有些狠,恐怕是要留下疤的。”

皇后想着法琬本来的清丽容貌,再想到她的身世,不免叹了一声。

庆王妃边抹眼泪边求皇后做主,还不忘狠狠瞪了始作俑者慈智几眼。

慈智绷着脸,漠然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容颜不过是虚幻,身后都是一堆枯骨,有无疤痕又有什么挂碍?”

法琬推开宫人的搀扶,自己强撑着走出来,跪在皇后跟前。

“娘娘,贫尼自小入空门,从来洁身自好,却不知如何招来这杀身之祸,又有那许多风言风语。慈智师傅虽误会贫尼,屡次加害,贫尼不能、也不敢斤斤计较。”

看法琬一脸委曲求全的样子,皇后更心疼她了。

毕竟慈智怎么作都还是个公主,她也没法因为这事杀她的头,不然宗室里该跳出来指着她鼻子大骂了。再者,虽说是谣言,可三人成虎,这前因后果若宣扬出去,只怕对法琬的风评更坏,还不如将这事压下去。

“恩,你说得不错。”

庆王妃也看出了皇后息事宁人的意思,虽有些不平,却也没有得寸进尺。

“娘娘,话虽如此,可这普渡寺法琬恐怕是待不下去了。还求娘娘大发慈悲,许她一个容身之处吧。若是娘娘恩准,臣妇愿捐出所有嫁妆,另择僻静之处为小女建一所清净庵堂……”

皇后道:“庆王妃,何至于此呢?不说那皇觉寺,长安城寺庙众多,其中比丘尼寺至少也有十来间,法琬大可去那边挂单修行……”

庆王妃却很快地瞟了慈智一眼,一副忍气吞声又忌惮万分的样子。

“长安城虽繁华,却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这话说得可谓十分委婉了,但皇后听明白了。

庆王妃是在担心慈智死心不改,还要利用自己在长安的人脉对法琬下手呢!

但于情于理,皇后都不能把这位比她年纪还长的公主尼姑发配出去。换而言之,让作为小辈的法琬退一步,另择他寺修行,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皇后直接发话,将意难平的慈智送回了普渡寺,又命人捎了几句话给清觉住持。

然后,才转向庆王妃,笑吟吟地定下了法琬的归宿。

“东都的恩平寺?”

庆王妃虽有些嫌远,但还是没有不识相到跳出来反对的地步。

更何况,皇后还说了,反正每年都要去东都避暑,她们母女俩总会有见面的机会的,像是变相地答应庆王妃,起码明年她是一定会带上庆王一家去避暑的。

庆王妃想到自家臭男人的前程,立马了。

法琬一脸的无所谓,就连皇后表态要派个医女陪她过去,给她调制一些除疤的玉肌膏子她都坚决不要。

皇后深感欣慰,手一挥,就有流水般的赏赐跟着法琬出了宫,并且恩准法琬可以在庆王府待到年后再走。

最后得到消息的夏娅有点措手不及。

任务目标要搬家,还要搬到千里外的东都,她该怎么办?

正常人当然是跟着跑路啊!

但夏娅向来不走寻常路,她也彻底厌烦了当个女秃子的生活,于是,她决定去死。

两天后,她就顺利地“死”了。

死得十分窝囊,是被后山窜出来的野熊一掌拍“死”的,而且“案发现场”周围的熊爪痕迹伪造得颇为以假乱真。

看着法琬蹲在她是“尸体”旁默默流泪的样子,夏娅心中感慨万千。

这小尼姑终于开窍了,演技都精湛了这么多!

不枉她循循善诱了这么些天,又十分有先见之明地让法琬和沈灵儿两头各自销毁不该有的信件。

按理来说,法琬前往东都路途遥远,虽然身份特殊,也不可能真按照郡主的级别前呼后拥着过去,在路上动点手脚再简单不过了。

届时,不管是人皮面具调包,还是用药物假死,法琬都能顺利脱身。

庆王妃那边再利用点职权便利,给女儿折腾个假户籍,也不算什么难事。这点从夏娅偷偷藏好的那份新户籍文件就可见一斑。

可夏娅觉得,法琬肯定不愿意这样,只能偷偷摸摸跟沈章在一起,一辈子都见不了光。

她决定,她这个红娘要挑战极限,给他们制造光明正大成亲的机会!

就在夏娅乔装打扮、在长安城里以游医身份混迹时,沈家也接到了法琬即将东行的消息。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真正缘由,对外都是说,法琬对那东都恩平寺的善明法师十分钦佩,故而决定千里迢迢投到她的座下听法修行。

沈夫人松了口气,前两日她应付宫中来人时,可是滴水不漏,这下也算是抵了李嬷嬷那一桩罪孽了。

沈灵儿不免有些担忧,一是怕法琬路上遇到强人,二是怕哥哥和法琬两人就此天涯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沈章没说什么,只在房中枯坐了一整夜,次日开始闭门温书。

沈夫人本来还有些不放心,明里暗里查探了几番,见沈章在房中果然是对着那些大部头奋笔疾书,并没有伤春悲秋之态,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但她不知的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一纸信笺被沈章如珍似宝地藏了起来。

那上头仅写了十三个娟秀小字,在他看来,却成了最大的精神寄托。

“天涯海角,几载寒暑,相会终有时。”

沈章的手指慢慢摩挲着纸上的字迹,暗暗下定决心:“在没有获得足以保护她的权力和地位之前,我一定要忍,一忍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