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红娘师太 15 搞事
作者:一个兔头      更新:2019-11-20 12:54      字数:2506

开年后,法琬就在一小队侍卫的守护下抵达了东都恩平寺。

这里作为陪都,人气自然比不上长安繁华,但清净也有清净的好处,起码认得法琬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夏娅暗中跟着法琬,等后者安全抵达后,她在城里转悠了一圈就果断离开了。

她也没有回长安,而是一路南下,男扮女装成了个娘娘腔的大夫。

虽然她身板瘦弱,可她的身手和那一手毒术,用来对付其山贼、水匪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故而一路上都没出什么岔子。

她的精湛医术也为她博得了美名,甚至到了后来,已经演变到她刚来到一座城镇,当天就有达官贵人过来,或客气、或野蛮地请她去给家中的老夫人、老爷、太太等人看病。

此外,也不知是不是夏娅自带点倒霉属性,她南下游历的这一年里,总能碰到很多病人,还是被天灾整病的那种。

什么水灾、瘟疫、旱灾、蝗灾、冰雹、雪灾、地震,她几乎都经历了个遍。

她要是没这么出名呢,她肯定不会劳心劳力地当小蜜蜂。

但她现在是大名鼎鼎的夏神医了,只能任劳任怨地四处去救人,还要提供免费医疗服务,以维持自己高大上的形象。

于是,短短一年时间里,这位其貌不扬的夏神医就名扬天下,许多地方官员纷纷示好,她也靠着救人命的技术积攒下了不少人脉。

但,人脉这个还不是夏娅最根本的目的。

她始终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就是当一回红娘月老,把法琬和沈章两人名正言顺地绑到一起。

一路行来,她几乎踏遍了这个古代帝国的大部分国土,也几乎走遍了这片国土上的大部分寺院。

她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本朝开国以来,都是以孝治天下的,崇尚的是儒家思想。

但到了先帝上位,这位天子的治国方针就跟着他的宗教思想跑得有点偏了。

先帝是个虔诚的佛教徒,除了吃肉喝酒、娶老婆、生了一大堆孩子这些戒律犯得很彻底之外,他还是非常合格的。

但他又不是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圣父,而是“要天下人和我同忧同乐”的大同主义者。

于是,他开始大兴佛教,四处兴建佛寺。

这个国家的佛寺多到什么程度呢?

大约就是,每一座小城镇管辖之地内至少会有五到十间,大都城就更多了,几十到上百都有可能,尤其是江南,佛寺最密集的一座城居然有整整三百多间佛寺,几乎要跟住家人数齐平!

除了数量上欣欣向荣外,佛教寺院还有许多优惠政策。

最基本的一条是,只要你当了和尚或尼姑,就可以不用交税,而且每个月还可以领俸禄,在寺院里付出一丁点劳动,就可以白吃白喝,过起小地主阶级的生活。

更诱人的是,寺院还可以坐拥良田、山林等土地资源,多半是建寺的时候就被官方定下来的,或是某位达官贵人在该寺和某法师相谈甚欢随手送的。

不管是有头发的还是没头发的,有了地就成了地主,也是财主。

在这种政策的驱使下,甚至还有小农依附到寺院名下,成为为寺院种地的农奴,跟地主家的佃户并无分别。

更有甚者,某些大的寺院主动兼并土地,严令禁止周边的村民在他们的山林内采樵,对那些村民的生计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夏娅不知道现任皇帝怎么看,就她看来,长此以往,民愤必起。

不过呢,量变引起质变的道理她也是懂的,她可没耐心等个十年八年的。

于是她开始积极搞事。

每到一地,她都要凑到当地最有名的几间寺院附近,要是碰上涉及寺院和民众的争端,她总是忍不住偷偷插手,将水搅得更混些。

比如说,村民跟和尚打架了,她就假装围观群众,凑过去偷偷撒把毒,等他们伤势明显加重时,再跳出来及时治好。

虽说最后没死人,但矛盾和仇恨已经被深深植入了双方心中,尤其是处于弱势一方的百姓。

又比如说,在被某位颇有清名的士大夫请去家里看病兼做客时,她就装作十分关心国事的样子,谈起如今寺院俨然已化身豪强的现状,更将备受压迫的乡民艰难处境说得夸大了三到五倍。

就在她浪得乐不思蜀的时候,她在一次闲谈中得知,原来沈章年初高中了状元,如今被留在翰林院编书了。

夏娅不免撇了撇嘴,编书这工作倒是挺适合沈章其人,只是听起来未免前途一般。

但转念一想,沈章之前的官途似乎还挺顺畅的,也不知道跟娶了蒋家姑娘有没有关系。要是沈章这辈子都是个穷修书的,法琬嫁过去岂不是要靠嫁妆贴补?

结果过了两个月,她又从另一个人嘴里听说了京城的最新八卦,说是沈翰林伴驾秋狩,居然阴差阳错给皇帝挡了一回刺客的刀,因此深受荣宠,已经升官了云云。

夏娅惊讶了一下,忽然觉得沈章这个小伙子可以用一下。

她酝酿了好些天,又斟酌了许久词句,才给沈章寄了一封长信。

就在她殷殷期待之时,关于沈章的消息再次传来。

他触怒了天子,被贬谪到外地做官了。

夏娅:……

有点想掀桌,作为任务男猪脚你怎么可以这么废?

娶媳妇这件事你自己都不上心,光靠她一个人忙活吗?

一气之下,她甚至生出给法琬换个未来夫君的想法。

她说干就干,当天就坐上了去东都的马车。

夏娅决定去探望一下法琬,研究下她最近的心理动态,看能不能哄得她变心。

结果刚进东都,她就迎面碰上了本城新上任的刺史,沈章。

行吧,看来这个贬谪多半就是虚晃一枪,不然谁会选东都这么个重要地方扔贬官?

一个月后,长安城里爆发了一起著名的民告官案。

被告倒也不是官,而是一位藩王。

原告则是一帮乡野村夫,连诉状都是旁人代写的。

这帮村夫状告的内容颇有意思,竟是控告那位藩王私下圈地,以至于当地百姓无田可租、难以活命。

结果并不出人意外,以败诉终了。

谁都没想到,这件小小的案子竟然会成为后来“光武起义”的导火索。

朝廷更没想到,这些目不识丁、眼里只有半亩田的泥腿子还挺有韧性,居然四处号召了十几万起义军,跟朝廷打了一年多的游击战。

皇帝开始觉得头疼。

自先帝在时大肆兴建佛寺,国库已经渐渐空虚。他上位以来才慢慢充盈了些,这两年又是连番的天灾,到处都要赈灾,到处都要银子。

好不容易等灾情压下去了,居然又闹起了什么起义!

最可恶的是,北边的游牧部落也在蠢蠢欲动。

若是两面夹击的话,且不说打不打得下去,光是那军饷都要掏空国库、皇帝私库、连带皇帝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