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被绑架的维勃夫
作者:晟启      更新:2020-01-13 09:16      字数:3453

凶灾神月十三日,水二。

对于坦布罗大陆或者普洛兹世界其它地方的大多数人来说,水二就是一个介乎吃晚饭(水一)和睡觉(水四)之间的过渡变通时间,之所以说是变通,是因为有些人吃饭吃得晚,又有一些人睡觉睡得早。

而对于那些人数上只占少数,资源占有上却占多数的贵族们来说,这个时间,却是他们正忙碌的时间——贵族们多姿多彩的夜生活,往往就是在这个时间开始步入高潮。

胡以图·杜·谢尔纳沙克一直觉得,自己是石塔峡圵年轻一辈贵族圈里最受欢迎的人物,无论是在男性还是在女性圈子里都是,这也是他比另外两个兄弟自傲的地方,短短二十年的人生中,有多少夜夜风流酒中戏的晚上,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不过随着年纪渐长,在酒醒的时候,他也开始有了忧愁和烦恼。

按帝国的礼法,他只是庶子,谢尔纳沙克的家业,肯定与他无缘的,即使当家老父愿意给点也极其有限。而如果他想在父亲身故后还维持一个贵族的体面生活,按一般贵族家的做法,要么是乖乖的做嫡子大哥的随从忠仆,要么是从军,你说为什么不事神?事神的神职们地位高、生活品质高,但还真不能纵情声色,所以贵族中选择事神之路的并不多。

但在胡以图看来,上面这些路对都不是理想的选择——他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不要做忠仆,忍受他那笨蛋大哥;他也不要做辛苦又危险的军士,更不愿做生活清静的神职,他看中的路,比这些都要简单愉快——他打算娶某个有继承权的贵族家女儿,哪怕是成为维勃夫(波瓿族古语,意思就是上门女婿),也能轻松维持贵族的生活。

他早已经挑选好两个目标:第一个目标是圵里的钦伦亲家,这家的家势虽然比谢尔纳沙克家差一点,但女儿漂亮。第二个目标是邻埴的皮包尼坎家,这家的家势不得了,堪称是寇尔先境三甲,女儿脾气很大,即使如此,也有一大堆人日夜梦想登入这家的家门,其中有资格做胡以图对手的,也有那么两三个——那么多贵族家里庶子,总有一些脑子不坏的。

胡以图今天晚上就是找了几个狐朋狗友,商量着怎么把几个有实力的竞争对手先搞下去。

胡以图明明记得,自己吩咐了车夫,要到圵里的大车轮酒馆去,按说早应该到了,但怎么越走路越颠簸了?

“喂喂,还没有到吗?”胡以图不是不记得家里车夫的名字,但他几乎从来不会用名字来称呼奴仆们。

车夫没有回答他,堎车依旧在行进着,不快也不慢。

“蠢蛋,你给我停下!”胡以图怒吼,他从来不是个脾气好的,尤其是在奴仆们面前。

堎车没有停下,依旧不快也不慢地前行。

胡以图不说话了,他决定自己打开车门,把这个狂妄无礼又失职的车夫狠狠揍一顿,即使打死了也无所谓。

到底是年轻人,哪怕是贵族,胆子还不算太小,胡以图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堎车的车门——这是侧开式的车门,车里的乘客如果需要到前面的车夫位置去,需要扶者车顶的用于固定货物的栏杆,再踩着车厢侧的落脚位挪动过去,在颠簸行驶时这么做,需要一定的力量技巧,更需要一定的胆量。

这些胡以图都不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否则他也没这个自信,要当皮包尼坎家的维勃夫。

车门的锁在车厢里面,所以门轻轻一推就开……嗯,嗯?怎么推不开?

还没等他弄明白车门为何打不开,仿佛有一阵风从后吹来,胡尔图就失去知觉。

其实就算胡尔图现在不晕,真等他挪到到车夫位置时还是会晕的,只不过会变成吓晕——车夫位置上竟然根本没有车夫。

胡以图醒来的时候,只用了很短时间就弄清楚了自己的所处——自己还在车上,真正的车上,车厢顶上。手脚被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限制出,连头也转动不了,只能仰望着星空。

“你就是胡以图·杜·谢尔纳沙克?”

“蠢蛋,你是谁?!”发现自己被禁制之后,胡以图极端地愤怒。

回答的他的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你就是胡以图·杜·谢尔纳沙克?”

“你敢打我?!是谁派你来的,布李南?沙褚几牙?”胡以图脑中立刻冒出这两个名字。

这两人是他的情敌,也就是最可能破坏他这辈子的幸福的两个劲敌——他今晚要找死党们商量对付的两个人。所以当他遇到意料之外的威胁时,第一反应自然就是这两人出的手。

回答他的是清脆响亮的耳光,两个。

挨了三个耳光,胡以图却连是对方怎么打的都还看不清。

“你就是胡以图·杜·谢尔纳沙克?”

“......是。”三个耳光,终于让胡以图认清了眼前的状况。

“很好,你总算不太笨,那我就让你死得明白点,我奉拿高耶·杜·毛却赞的命令,要在今晚将你杀死,等你到了罪亡者之国,问起你是怎么死的,也不至于太过糊涂。”

“什,什么?!你搞错了,我不认识什么拿高耶·杜·毛却赞,你搞错了!”胡以图猜得到对方要对自己不利,但他预期的最多也就是一点皮肉之苦,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杀自己了的——贵族子弟间争风吃醋是常事,动手打架是常事,伤性命的情况就很少了。至于暗地里雇人下杀手的事,胡以图也听过一些,但这种事是犯了大忌的,一但被抓了证据,就算是大家大族也很难护得住人。所以不是不死不休的深仇,绝对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

等等!还有,最最最重要的是,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拿高耶·杜·毛却赞啊,要这么被杀了,那真是冤到家了。

还好,对方这杀手本事看起来挺大,倒还能听得进话。

“你不认识毛却赞??这个谎言真低劣,他连你的全名都知道,你就是胡以图·凯德书·简多·杜·谢尔纳沙克,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胡以图听得这个名字,登时长出一口气,果然是搞错了,可他不敢放松,赶紧嚷道:“不不不,我的全名是胡以图·凯基·潘立·素德金·杜·谢尔纳沙克。”

“真的?”杀手不太相信这种巧合。

“真的,绝对是真的,你可以随便去问任何人,石塔峡圵的谢尔纳沙克家的祖姓真的是这个。”

“你身上可有任何证明?”

“这,这,这。”胡以图急得想骂娘,谁会随身带上什么自己祖姓、全名的证明啊。

还好,他虽然又惊又急,脑袋却没有糊涂。

“那个车夫,那个车夫蒙南,他可以证明。”

“好,你在这里等着,如果你欺骗我,我让你后悔生下来。”

胡以图感觉身上的无形禁制好像有了无形的变化,但随即又有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自己,全身又变得完全麻木,依然动弹不得。

应该是安全了,胡以图等了很久,那声音都没再响起,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说的全是真话,只要对方跑去核实,必然会发现自己搞错了。

可怜的胡以图,到现在都完全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人,而更糟糕的是,自己虽然没有被捆绑,但身体四肢却一直动弹不得。开始他还不敢呼叫,一直等到差不多天亮,他才确信对方不会回头了,然而他所在地方委实偏僻,断断续续喊了半天,却根本没等到一个人。总算是正午过后,身体逐渐恢复活动能力,但折腾了一个晚上加上大半天,他也无力走动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过路人,才得以在入黑时回到家里。

一回到家里他胡吃猛塞了一顿,然后倒头呼呼大睡,奴仆们早习惯了对这位的作为伪作不见,丝毫不以为怪,甚至没人问他的遭遇。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睡醒的胡以图立刻请来了自己所有的兄弟朋友,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番,并表示愿意悬赏收拾那个杀手以及雇凶的拿高耶·杜·毛却赞。他的兄弟朋友大多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然都满口答应下来。

但他们注定是一无所获的,所谓的拿高耶·杜·毛却赞,根本就不存在。

当日傲纵横利用短短的几个时间,掌握了谢尔纳沙克家几个年轻一辈的名字,选定了从这个最不安份,朋友和仇家一样多的胡以图作为下手的目标。

要问清楚谢尔纳沙克家的祖姓,从家里人下手当然是最准确的。

往后的事就很简单了,知道了胡以图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到圷里的酒馆消遣,傲纵横就在谢尔纳沙克家门等着,等他上车,堎车走到僻静处,就把车夫放倒,以气感驱使堎车。又编了个拿高耶·杜·毛却赞的名字忽悠住了胡以图,连吓带骗地诱他说出自己的祖姓,再回头与车夫所说一核对,这就确定了——这家谢尔纳沙克家,依旧不是傲纵横要找的那家。

虽然还是白跑一趟,但傲纵横却没有多懊恼,这次出手,干脆简单,不惹麻烦,他对此相当满意,自然也就不介意扑空了。

费蔺在乔奥分院的袖法师资格考试,时间大约在恶破神月的下旬,按来程的时间算,要赶回去的时间还是相当宽裕。傲纵横忽然冒出个主意——难得来一趟这帝国祖境,干脆好好逛个十天八天吧。

有很多理由催生他的这个想法,但最主要的理由,当然是他大爱这北方的烈酒。

他当然不知道,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深爱这祖家烈酒的大人物,也和他一样,准备到帝国祖境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