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脚……”声音清脆的惨痛呼声在何曼刚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之人时就在耳旁响起。

石榴被踩坏，何曼本要呵斥一番，看到眼前的女子时一声大声的呵斥:“你……”后就没了下文，一个女子，他不好发火了。

那女子身着淡绿色百褶长儒群裙，头顶双环髻，一双灵动眸子中精光闪烁，此刻正弯腰轻抚着那提起的玲珑右脚，黛眉微皱。

听到何曼的呵斥，那女子灵眸一转，看向何曼，就因为何曼的石榴她才歪了脚，现在看那样子却还想呵斥与她，哪还能忍住心中的气。

秀眉一挑，轻轻转动几下脚踝，舒服了些，放下右脚，嘟起樱桃小嘴，对着何曼就大声说道:“你什么你！”

何曼刚还觉得是一个女子不该相骂于人，此刻听到如此无礼的话，怒火又腾然上涨，沉重鼻息喷薄而出。

但还没让他说话，那女子见何曼有想要发火的迹象直接双手叉腰又接着说道:“怎么？还想发火，本姑娘告诉你，你的破石榴害本姑娘崴了脚，这笔账怎么算呢，你最好给我个很好的交代，不然，别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声音涛涛，似不绝的鸢啼在何曼耳中盘旋，此刻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腔怒火不可发泄，让他发闷。

……

走了几步的蒙毅发现何曼和徐衍并没有跟过来，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两个鬼头又要买什么东西了。

叹了一声，蒙毅回转回去，快要到刚和何曼角力的摊铺前，一道声音传来。

“絮儿，你快给这位公子道歉。”声音温婉如水，不甜不腻，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蒙毅拉近目光一看，那女子一瀑青丝用玉簪挽束成髻，香肩如削，一袭月色留仙裙，纤纤细腰盈盈一握，自是背后也气质清出尘。

没看到何曼的蒙毅接着往前徐徐走去。

“小姐……”不同于刚才的声音这声音音色脆丽，灵气十足，微微有些委屈的味道。“是他的破石榴先崴了我的脚的。”

蒙毅何曼习武之人，身高比起常人高出不少，蒙毅快到那女子身后时就看到了何曼。

余光中好像蒙大哥回折回来，何曼把目光抬起，就看到了，慢慢走来的蒙毅，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眼中激动流露。

这时那背对蒙毅的女子也转过身来。

黛眉轻舒，精致的五官中水眸幽清，掩覆着一层不可察觉的淡淡忧伤。肌如凝脂肤胜雪，相貌恬静端庄温婉。

蒙毅大脑轰然一声，四周喧嚣逝去，环野中的一切消失，蒙毅眼中只剩下这个玉人的那张愁绪轻染的秀美脸庞。

那是一座宽阔军帐中……

那女子抬起头来，对着蒙毅微微一笑，笑容甜美，一如既往的温婉声音“季贤哥哥……”

蒙毅身体一阵颤动低唤一声:“素素……”。

视野幻化，到了一座如同巨龙盘卧的宏伟巨城前，素色的绉纱马车帘被掀开，那女子露出一张俏脸，秋眸中伤心欲掩，可两行清泪却不住的从黛眸眼睑落下，打湿马车。“季贤哥哥你要早点回来看我啊。”

“嗯嗯嗯……”他轻轻点头。

眼中场景再次变换，山东蒙府中，红灯笼高挂，喜气四溢，东边一个很大的苑落中，房间里还亮着烛光，窗上几个双喜大字透出红红的烛光。

房间中，几支红色喜烛摇曳着火焰，照亮着坐在榻上的一对玉人。

轻轻掀起那一片红盖头，一张两腮泛红的玉脸映入眼中，水眸中眼波流转，口中轻声说道:“以后季贤哥哥可是我的了呢。”

他微微一笑，微微颔首。那一天的她美艳不可盛收。

……

府牢里，鬓发凌乱的她抱着他早已冰凉的“尸体”哭得泣不成声，看守的守卫亦心中大恸，背对着那对苦命之人，尽量不去看。不一会儿声音逝去，守卫进来探看时，她已经绝息而去，连带着腹中的孩儿。

他生她生，他死她亦不苟活。

那一夜，晴空星隐，圆月渐缺。

微风轻吹，眼前之物兀然变为荧光，随风散去。

“不……”蒙毅痛呼一声，即刻伸出手去，想要再次抚摸一次她的脸庞。面对死亡都不曾皱眉的他两滴清泪悄无声息的划过脸庞。

……

蔡琰被眼前的青年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撤后的身体在听到那一声呼声，却是动不了了。

那一声喊声中蕴含的痛楚，撕心裂肺，深入灵魂。凄凉了本是热闹不已的街道，让她平静的心在那一声后不知道为什么一痛，痛透过身体涌入大脑。

在何曼及絮儿惊愕的目光中，蒙毅伸着手轻抚着蔡琰的玉脸，蔡琰开始时明显动了一下，后来却安静了下来，任由蒙毅抚摸。

蒙毅眼中尽是悲痛及不尽的温柔，而蔡琰也是温顺不已。

这时何曼和絮儿都差点以为他们两个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了。

不，何曼直接就是相信了，这眼前的女子就是蒙大哥的相好了，他何时见过蒙毅这般温柔的对待一个人啊，即便是当初在雍氏城待百姓最多可以说是温和，谈不上温柔。但此刻那深情的目光，让何曼浑身一个哆嗦，直接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何曼不知道，但絮儿可是知道的，自家小姐和那陈留第一大家族卫家的长公子卫仲道可是有婚约的，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是小姐曾经的恋人，但自从自己成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后，可没见过她有和哪家公子有过深的接触的啊。况且眼前的青年虽然仪表堂堂，可一身衣着不像是什么大家子弟。

难道是小姐在自己来之前就有了相好的了？

或者是小姐因为老爷的事情神经错乱了？絮儿看着就在脑中想到。

不得不说，絮儿的脑洞很大，比何曼的要大很多很多。要知道在她成为蔡琰的贴身丫鬟时，蔡琰可才十岁，那时怎么会懂男女之事，况且蔡琰可是蔡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家教极严怎么可能会让她随便便爱上什么人。这种大家族的女子，婚不由己，所以家中人都不会让她们随便爱上什么人的。

根本没注意到何曼和絮儿眼珠都快掉到地上了，蒙毅张了张嘴，语气里压着哭腔:“素素……”

蔡琰顿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