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乍寒乍暖。

冷的时候冻得入骨，暖和的时候穿一件秋衣便已足够。

粤东火车客运站。

有鉴于前世经验，方运早早就订好了火车票，看到火车站外面的人头涌涌，方运也不由得抹了一头冷汗。

“幸好有先见之明，早早就订好了票。”

拉着行李箱的方运在等候检票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方子，什么时候回家，你妹可念死你了，每天唠唠叨叨的说哥怎么还不回呢。”

一想到精灵古怪的妹妹，方运不由的会心一笑，“这鬼精灵，现在验着票，上车之后大概五六个小时就能到家了，爸的身体还好吧！”

“嗯，好的。”

命运有时候很是奇妙，有些人，无论如何都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之中。佛家有说，命运这条线，系着你，系着他，系着所有一切如常。

顾清薇惊讶，方运也惊讶。

方运怎么也想不到放假这么久了，顾清薇这时候才回家，而且两人的座位还是连着的。

“好巧啊！”

“是啊，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自从上次校园惊鸿一见之后两人便没有见过面了。

“你也这么迟才回家，很少女生这样的呢？”方运问道。

“嗯，去了一个律师行见习了一周。”顾清薇回答道。

“你不是才大一，怎么这么早就去见习了，据了解，见习一般都是大三的时候才去的呀。”方运疑惑问道。

“我打算大二就修完所有的学分，争取获得国外的报送资格，大三到国外进修。”顾清薇笑答道。

“想不到我遇到的还是个学霸呢，失敬失敬！”

顾清薇抿嘴一笑，没有接话。

“对了，上次你说你认识我，怎么我没有印象的，貌似我俩那是第一次见面。”忽然方运想起了与顾清薇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你真不记得了？”

“我这脑筋自小就不好使，我妈总叫我忘半仙呢，说真的，还真没有印象。”方运故意自嘲道。

噗嗤。

顾清薇一阵轻笑，一双美目笑得如月牙般迷人。

“忘半仙，看来你妈形容得还挺贴切的嘛。”

“中州市第一实验高中高二足球联赛时砸到的那个女孩子。”

方运一阵后悔，“叫你嘴抽，叫你嘴抽。”

“不会就是你吧！”方运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尴尬，非常尴尬。

“那时……那时……”

方运尴尬得说不出话来，谁年少不轻狂。

特别是那时2004年葡萄牙欧洲杯的硝烟才刚刚结束，受到欧洲杯的影响，一大帮荷尔蒙过剩的男生就自发地组织了足球比赛。

那时每一个男生在那时都非常积极地联系分散在各校就读的同学，都纷纷组织各自的班级球赛，然后各大学校的冠亚军再联合起来进行比赛，利用周六日进行比赛，美其名曰为：高中大联赛。

一时之间，男生讨论的话题不再是什么女生成绩好，谁班的谁谁为年级的十大班花之一，而是这周周末我们班就打443阵型或者541阵型，谁谁谁任前锋，得分就交给你了等诸如此类话题。

当时的发运风头可是一时无两，为班队争夺冠亚军出线名额立下了赫赫战功，是班队里说一不二的中场指挥官兼头号的得分手。

有次比赛中，他的一脚劲射却射出个麻烦。

事实上方运那次的确是劲射，力量有了，准头也有了，但tmd方向错了，足球砸中了一旁看球赛的女生，幸好女生不追究，这件事也成了方运足球史的一大污点。

“那时候真的不好意思啊！”

摸了摸头，方运尴尬地对顾清薇说道。

“都过去了，不过你记得欠我顿饭。”

“没问题，饭好说，管饱……”方运鬼使神差的打趣了顾清薇一番。

“就饭？能不能点个菜？”顾清薇丝毫不敢示弱地反驳道。

方运明智地闭上了嘴，前世好基友的教训可是给他上了血的教训课。

和女生顶嘴，注定死得快。

……

有时候我们必须要承认，多读书，终归是没有坏处的。

最起码，书读的多了，人总能够学到一些东西，记住一些东西，更重要的是，你能和学霸交手几回合而不败。

“方运，能和你讨论个问题吗？”

“嗯，说说。”

“我曾经遇到一个法律个案，有一孩子被车撞倒了，一个好心的大学生扶起来，结果被家长诬告是他撞的，幸得最后有人证明他是无辜的，但那个大学生结果当场发誓永远不在扶人。”

“就这个案，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的孩子为什么连最基本的道德观都缺失了呢？”

“对于你的这个个案，那就涉及到我们现在的教育了，我认为中国的教相当好，但育相当不够。”

“孩子的教育不到位，那么道德观自然就不健全。一个道德观都不健全的孩子，你试图让他懂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难也。”

“有句话说得好，小孩子分对错，成年人分利弊。”

“中国教育的问题糟糕就在于知识方面的教授出类拔萃，德行的熏陶却差强人意。”

“教育是两个概念，分为教与育。”

“教，知识；育，德行。”

“笼统地说，人类社会和传统文化中的一切美德皆为育；泛泛地说呢，善良、诚信、正直、助人、孝顺等等也全都是育……重品、重德、重行就是育的具体表现。”

“”我一直认为，学习成绩和道德素养不能划等号，学习成绩和道德素养是不能划等号，甚至说，正直但无知识是软弱无用的，有知识但不正直是危险且可怕的。”

“粗俗点来说就是，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

“那么，你个案所说的小孩子完全失去了最基本的道德素养，谁的错，谁之过……”

方运说：“我曾亲身经历过这么一件事，一个中学生骑车时不小心刮了别人的车，当时车上没有人，他完全可以走，但他没走，他在车旁等车主，一直等到快要到上课时间了，他写了一张纸条贴在车上，他在纸条里跟车主道歉，并且表示愿意赔偿，纸条上留了他的名字和电话等信息……”

“这就是育，一个正直的心。”

“人之初性本善，最早的课本讲做人的道理，西方的课本也是一样，通过做人的道理来学知识，我们的小学老师，不要去排斥西方，也不要把东方看得多糟糕，一千个东方的故事，一千个西方的故事，让他们孩子第一天就不排斥东也不排斥西，在东方的智慧和西方的知识里面吸取营养。”

“整个的教育体系，我自己觉得，我们要从这儿重新梳理一下，中国的教不差，中国的育当年非常好，我们说文化的核心原因是在育上面薄弱了。”

……

“爱因斯坦说过这样一句话——照亮我的道路，并且不断地给我新的勇气去愉快地正视生活的理想，是善、美和真！”

“有时候我们以权衡利弊的心态去教育孩子，那么试问，德何在，你有如何奢望孩子做一个诚恳的人？”

一番深入浅出的说辞把这个话题盖棺定论。

抹了一头不存在的虚汗，幸得前世看了马云关于对教育的演讲，要不还真镇不住场面。

“你和苏漫雪怎样了？”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也猜不着。

前者才刚讨论了教育这么高层次，高道德观的问题，忽然顾清薇画风一转，问得方运目瞪口呆。

……

火车途经中州市西站，到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

从出口鱼贯走出，方运和顾清薇左右四顾。

“薇薇！”

在方运的注视下，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径直走向顾清薇，方运眼中的学霸顾清薇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甜甜地应了句，“爸。”

方运只觉得这个中年男人，顾清薇的爸有点熟悉，“靠，这不是顾成宪，三年后中州市的市委书记，中州市的新区开发就是由他主持开发的，促进中州市新区开发的大潮。”

“薇薇，你同学？”

顾成宪看到于顾清薇并排站在一起的方运，满脸笑意问道，两世为人的方运当然看得出顾成宪的世故和居高临下的俯视。

中国有句老话说的好，人情练达即文章。

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一个圈子中，圈子有高也有低，那么在你没有达到一定层次的时候，我们都需要保持一定的敬畏之心，保留适当的距离，这样的话，对谁都好，这无关乎道德，无关乎人品，但它真真切切地把人分为了三五九等。

“叔叔，我们是校友，车上偶遇。”方运礼貌地对顾成宪说道。

方运懂顾成宪的顾虑，现在是他仕途最重要的转折点，万事都容不得半点差错，这种小心并没有错，因为在顾成宪的身后关乎着无数人。

方运恰到好处的解析明显让顾成宪松了一口气，眼神也稍微温和了一些，道：“夜已黑，要不送你一程？”

“叔叔，谢谢了，我爸来接我了，顾同学，再见！”

商谋子说过：先做人，后做事。

别人客套的话，你不能当真，不能打蛇随棍上，这样会让双方都无法下台。顾成宪的客套体现的是他的圆滑世故，方运礼貌的拒绝是做人做事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