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忆旧事遥望天涯路
作者:显神      更新:2020-03-16 00:17      字数:5122

第五十二章忆旧事遥望天涯路

李时深并不答她而是看着二姨太说:“回去后,马上把那些个药都给停了!哪些个滋补品也一并停了。”二姨太见李时深语气严肃,即刻紧张起来,并不解地问道,“老先生,难不成~,我服错了?不是说,服滋补品对调养身子有益嘛!再就是,身子好,才…才好生养啊?”

李时深却是颇显不满地叹道:“唉,这真是病急乱投医!”他惟有同情地说道,“您就没听说过,是药三分毒吗?”他看了一眼错愕的二姨太,进一步说道,“这也只是一般的说法。哪毒性大的,可就不是三分啦;有的是可以致残,致命的呀!至于那些个滋补品,哪也不是啥人都可以吃的?有的人,不吃好好的,一吃反倒坏了。所以,用滋补品调养不是人人都必需的,即使需要,也各有不同。有人补阳,有人补阴;有人补元,即所谓‘营介调活’[医养堂认为,脏腑、筋骨、经络所需营养、药类、介质(即似现代医学中的肽酚、羟基之类的物质)不同。脏腑以营养为天,若有疾始可用药;筋骨营养介质兼而用之;经络则以具有导性极住的介质为养。因为经络走得不只在体内,也走体外(就如现代的无线传输或是定位遥控一样),正因此,人才有极快的瞬息反应。而且,经络形成于成年。故小孩步态随年趋稳,老人随年日浮并伴有经阻之痛。若营活不佳,介质损失,经络涩滞;如果过度,则形重神飘。故经络涩滞时,可用些燕窝、鱼刺调补,但如用哪些富有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类的东西则不甚管用。

——作者注]。”

李时深看着忽闪着大眼的二姨太,意识到自说的太过专业,便歉意地说:“喔,不好意思;我这说得太‘学究’了。这样跟您说吧,这补品中,可分为滋补阴阳、调养精血、舒活经络与营介气元等。如人参、阿胶、首乌等可以补养阴阳之偏枯,而燕窝、鱼刺类则具有营介调活穴位、经络、三焦之元质。”

李时深如此说着。忽然,他发现自己又“学究”上了,便忙归结道:“总之啊,没事儿就别乱服滋补品。不是说嘛,‘药补不如食补’,你记住这个就行。”他把写好的药方递给二姨太说,“拿去按时服了,一个月后再来。下一位?”

二姨太原想再问点什么,可见李时深已在喊下一位?她只好站起,并冲李时深欠了欠身子,再看着手上的药方走了出来。一出到外间门口,她即抬起头冲三姨太努努嘴,忙又去看那方子。

三姨太拘谨地走了进去,他冲李时深行过礼后,便老实地一旁站着;李时深则指着边上的椅子,客气地对她说道:“三姨太,你请坐!不用紧张。”又随口问道,“你那儿人哪?”三姨太先应了声,“我自己也说不清。”便手扶着椅子,再慢慢地坐下来说,“我是被人收养的。养父母从不跟我提起,我也不好问。他们只是跟我说,我是从一个破‘土地庙’旁拾回来的。当时还以为我活不过来了,因心窝还暖,就把我带了回来。”

李时深闻说了,颇为同情地看着三姨太说:“是这样啊!真不容易啊。”又开导她道,“都说‘育有情、养有恩’,你可不能忘了养父母的再养之恩啊。”三姨太点点头,眼眶湿润地“嗯”了一声。

李时深细望了她一会,因见她面色如水发萝卜似的苍白,手湿黏、肤凉,便疑其为“体异”。于是冲她问道:“夫人月事,或是季来或为更长?”三姨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李时深又替她把了把脉,然后同情地看着她说,“好啦,夫人!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怕是要长久一些。”

见三姨太即刻紧张起来,李时深便好言安慰她说:“您别紧张,别太往心里去!我的意思是慢慢来,啊!慢慢来。”说着,他提笔蘸了点墨,又在砚台上抹了抹,略一思索便为其开具了一个通调梳理的方子。并嘱托道,“您先服三剂药,六天后再来。届时,还得用针灸为您作一个疗程,约十二天左右吧。做完之后,咱再看看。啊,没事的。”李时深尽量语气随意地说着,然而,三姨太却从李时深的语气神态中已意识到有啥不妥,便小心地问道,“先生,我~,我哪儿不妥吗?”

李时深则是笑着说:“您不要多想,也没啥不妥的。”又宽慰她说,“让我说呀,你的身子可是比二姨太健康多了。唔~,您别多想,先医养一段时间;到时咱再看看,再看看。嗳,呵呵呵。”

“那?那我这是…”三姨太还待要问,可这时吴霸山却探进了半个身子。他扶着门框,嬉笑地冲里面问道,“嘿嘿,望公,她看完了吗?”三姨太只好把要问的话咽了回去,嗫嚅着,“好吧!那我去了。”起身行一万福礼,并谢道,“多谢望公!”随后慢慢地向外走去。

吴霸山忙闪过一边,让过低头不语的三姨太后,即跨进门来,冲李时深嘿嘿笑道:“望公,她这是咋啦?”可不等李时深答他即又嘿嘿笑道,“俺…俺也想看看。”李时深便招呼他说,“哪您坐吧。”吴霸山忙拱手谢道,“多谢望公!”

然而,他才坐下来,又忙起身走到门口,并冲三位在外而候着的姨太太说:“你们先去取药,取完药在牌门等着。俺自会上那儿找你们的。”说完,忙又回到座上,并主动地将手搁在了小枕上。

李时深只是看了他一眼,已知他没啥毛病,便随意地为他把了把脉,然后说道:“仅从会长的气色看,同龄中人,也少有您这般精气神的。”吴霸山闻说大笑道,“哈哈,俺觉得也是!”笑后随即问道,“哪~,俺的那些婆娘如何?”

李时深笑指他说:“我就知道,您急着进来,就是想知道她们的事。”随即说道,“金花无碍;二姨太用药过滥,恐已伤了身子。”吴霸山闻说自是一喜,即又恼道,“她娘的,就她多事。俺叫她别乱投医、瞎吃药,可她就是不听!哪三姨太咋样?”

“三姨太嘛~,”李时深想了想说,“这要等她服了药,施过针后才好说。只是…也许…有些难调了。”

“她是咋的了嘛?”吴霸山担心地问道,李时深颇为同情道,“她呀,或许是这个体…体…”因担心说直“体异”,吴霸山肯定听不懂,便想找个他能听懂的话儿,便思索着说,“喔~,就是因先天……”

然而,吴霸山却抢着说道:“可是体异?嘿嘿,这个俺知道!”怎知,李时深听说了,竟不由惊讶道,“您知道?”吴霸山即刻意识到说漏了嘴,忙掩饰着说,“嘿嘿,俺是听,听俺哪故去的夫人说…说的。”

“您大太太!是她说的?”李时深越发好奇地看着吴霸山,吴霸山瞅了一眼满脸疑云的李时深,竟是越加局促不安起来。他知道,要是如实说了,势必把“瘸郎中”带了出来。可当年他承诺过,“绝不说出瘸郎中,尤其是在灸里镇。”而眼下这医养堂,可不是就在灸里镇嘛?吴霸山惟有继续掩饰着说,“是…是她去世前,跟…跟俺说的。”为免于被追问下去,他忙又说道,“望公,其实,俺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听来的?”

“喔!不碍事不碍事。其实,我也就是一问。”李时深忙摆起手说,可心中不免勾起了那段痛苦的往事。李时深不由地沉默了一会,随后还是忍不住地试探性地说道,“不瞒您说,能晓得此种医理的人,可不多见哪!此人能与先夫人说起这些,或许还真和我这医养堂有些渊源呢?”

吴霸山当然听得出李时深的意思,可囿于对瘸郎中的承诺,他仍旧是装傻地说道,“是嘛?唉,只可惜俺那夫人不在世了。”说着,他干咳了几声,随即便没话找话地说道,“噫,咋不见公子呢?”

“他呀,出门了,每年都有这么两趟。”李时深也不再追问了,而是将砚台盖起说,“这是祖上的规定,叫着‘跑郎中’。”

“噢~”吴霸山恍然道,“难怪这四乡八邻都知道医养堂,也都敬佩您李望公啊!”说着,他起身拱手谢道,“望公,俺告辞啦。你以后但有驱策吴某的,只管言语一声,俺吴某万死不辞!”

“会长勿须客气!”李时深起身相送,并小声叮嘱他说,“会长,问诊之事莫要主动与太太们问起。做女人的,不容易呀!尤其是子嗣的事,要顺其自然,莫要过于‘殚思’。就是……”

“俺知道,就是莫要日思夜想。”吴霸山又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忙嘿嘿笑道,“这…这也是大太太跟俺说的。”

“嗯,我想也是!”李时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除非,你也有机会见着那位郎中?”

送走了吴霸山后,李辞归伫立在“诊养室”的窗前。他举目望向远方,并自言自语地小声念叨说:“时渊啊!你真得还活在世上吗?你咋不回来看看哪?哥真的是好想你啊!”李时深如此念叨着,泪水渐渐地模糊了他的双眼,三十多年前的那段往事又一次在他心中翻腾开来。

然而李时深并不知道,就在他为弟弟的生死担忧的时候,李时渊却正准备领着他的革命同志一同来一趟灸里镇。

……

却说当年,那黄太医的俩孙子黄守忠和黄守孝赶到“邙城”,并摸到了“瘸郎中”的住所仍旧是晚迟了一步,那个他们黄家人追拿了几十年的李时渊竟让山匪给绑走了。兄弟俩闻说后,好不气恼。

身为二哥的黄守忠直气得捶胸顿足,恨声呼道:“可恨,可恼!太可惜啦!他娘的,咋就让他跑了呢?”小弟黄守孝却是平心静气地对二哥说,“没啥可惜的!我敢保证,不出几天咱一定能抓到他。”黄守忠见说顿是时瞪大了眼,黄守孝则继续说道,“山匪绑他,多是抓去给人治病的。咱只要…”

“废话!我还不知道他是给抓去看病的吗?”生性暴躁的黄守忠不等小弟黄守孝说完,便极不耐烦的指着蜈蚣山的方向嚷道,“我还知道他就在蜈蚣山。可那是匪窝呀!难不成你还敢带上人去把他抓回来?”见二哥如此急躁,黄守孝也没好气地说,“你听我说完嘛!就知道急。”

他不满地瞪了黄守忠一眼说:“山匪窝咱当然不敢去,可守在距蜈蚣山十里路之地的‘丁字路口’是绝对可行的。我打听过了,从哪儿出来,只有一条路可走。也就是说,他一旦离开了‘蜈蚣山’,不论他将要去哪个地方?都得先到‘丁字路口’。只有经过那以后,才能改走别的方向。所以,咱只要守在‘丁字路口’便能逮住他。而且给人看病,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估计,少则两三天多则五六天,他准路过此处。”

黄守忠听说了,高兴得直击掌说:“有道理,有道理啊!如此,咱只管来它个‘守株待兔。’哪儿也不用跑了。好,就这么着!”黄守孝又进一步说,“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咱再派俩机灵点的家丁到那山道附近伏候,一挨有动静咱立马做好动手准备,保证能手到擒来。”黄守忠即刻高兴地大声道,“好!咱现在起就去守着。”

……

果然如黄守孝所料,李时渊竟超呼寻常地顺利。

他不仅自己于次日一早离开了蜈蚣山,就连大寨主吴霸山也真的是“金盆洗手”离开了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话说,吴霸山决定让李时渊下山后,还特意让小六子护送他离开蜈蚣山。小六子也算尽心尽意,他把李时渊送出‘山门’,又送他走出五里路后,才指着前面的路说:“老郎中,你只管一直走,约莫再走上四五里地,就能见到一丁字路口,然后往北去,便是你回‘邙城’的路。”小六子又说了声,“在下告辞。”便与李时渊分手去了。

望着小六子离去的背影,李时渊不由地想起下山前的一番变故。他遥了遥头转身来,苦笑着向前去了。可他并不知道,此时正有两人藏在路边的密林里,并紧紧地注视着他。这两人便是黄守孝派出的盯梢,他俩一见到李地时渊,其中一人便对同伴说,“快回去给二位爷报告,就说目标出现!”

而一直伏候在“丁字口”黄守忠、黄守孝兄弟俩,静静的守候了一夜。终于,约莫在午时的时候,他们等来了探子的报告;兄弟俩兴奋异常。黄守忠忙命家丁们做好抓人的准备,黄守孝则对那探子说:“你一定要小心着回去!你跟‘猴腮’说,给老子盯死了那瘸子。记住,千万别让他发现了你俩!快去吧。”

可他话音刚落,便忙一把抓住那探子,并急示意他不要出声;黄守忠也急忙小声喊道:“快!快快,快都躲好喽;别弄出声响。”兄弟俩和那些家丁都紧张地躲好并冲北望去。却见,一队人马,打着旗号正由北向东行进。那方向正是往蜈蚣山去的。

黄守忠靠近三弟,并指着那举旗的队伍说:“守孝,那可是官兵哪!你瞧哪‘青天白日旗’?”黄守孝“嗯”了一声说,“我看到了。只是~,他们为啥往蜈蚣山去呢?”

“哪还用想嘛?准是去剿匪的。”黄守忠不假思索地说,黄守孝却是否认道,“不像。就这七八十号人进山剿匪,哪还不是找着去送死啊?”

兄弟俩正说着,那探子却突然指着跟在队伍后面的一辆驴车说:“二位爷,快看!哪车上躺着个人。”兄弟俩忙向队伍的后面望去,却见一辆支着白布棚的驴车上,确实躺着一个人;而其左右紧随着两纵马队。兄弟俩看着,越发感到迷惑。黄守孝则把手一摆说,“不管他。”又对那探子说,“你快回去和‘猴腮’会合。有啥意外立马回来报告。”

那探子应了一声,便钻入草林中,与“猴腮”会合去了;而往这儿来的路上,李时渊正一瘸一瘸、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还不时提携一下肩上的药褡裢和一袋装得鼓当当银俩的背囊,那可是吴霸山特别打赏给他的。李时渊倒不稀罕这些东西,而且也嫌路上背太重。其实。他早就想丢掉一些了,可又怕万一路上遇着劫匪,届时也可当作“买路钱”,他这才一直辛苦地背着。他擦了擦汗,再次提了一下药褡裢和那背囊,然后继续费力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