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灯火通明，新建洗浴中心的最后冲刺动员会在这里举行。忽然，“当、当、当”的敲门声使会议不得不停了下来。

“请进。”会议室大门从外面缓慢地打开了，被称作胖哥的保安走了进来，到台上跟顾一鸣耳语了两句后退出了会场。

顾一鸣听后异常兴奋：“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洗浴中心马上迎来第一批外省市的学习团，打头阵的已经来到了楼下。他们要在咱这学习实践一个月。希望大家要注意我们的形象，严格按照规程办事，给客人留下美好的印象。另外，我还有个计划，洗浴中心不是我的最终目标，我要拓宽业务，要涉足其他行业，现在已经有了眉目，如果一旦成功，有把握地说，大家的工资最低要翻一番。”顾一鸣的话音未落，场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来了学习团，虽然给洗浴中心增加了收入，但全体工作人员将是紧张忙碌的一个月。“这回又甭休班了，在这期间，咱们又当老师又得干活，还想干家务活呢，估计得暂停一个月。”楼下几个人议论着。

还有的说:“不让休班工资得多发点，找找平衡。”

“别再是奉献吧。”

钱守义听了马上反驳道：“顾一鸣我最了解，他不是那样的人，咱们就跟着他干，不但不会失业，挣得别的地方还多。”

“那咱就听钱大哥的，积极工作，为洗浴中心争光。”

高档洗浴在当时还是比较新鲜的，一鸣洗浴中心的服务在当地享有盛名，有几个地方要前来观摩和学习。县政府非常重视，把一鸣洗浴确定为本县服务业的一块招牌，以此引来大批的上档次人士前来消费，无形中为招商引资敞开了一扇门。对第一批学习团的到来，县政府责成办公室派人参与接待工作。

时针指向了下午六点，张磊骑着他那辆油乎乎的摩托来了，李虎打了一辆出租车也来了，哥四个相约小酌几盅，顺便商量一下张磊和钱守义的建厂问题。钱守义已在饭店预订了房间，哥仨先后来到，就差顾一鸣了。

“李虎兄最近忙什么呢？有一个月没见了。”钱守义问道。

李虎笑了：“有什么忙的，不过就是老一套。”

“你们的出口业务做不做肉食方面的，我们可以提供产品。”

李虎摆摆手说道：“你们提供的不就是张磊卖的猪肉吗？我们不经营。”

钱守义很内行地说道：“外贸部门应该对外拓展业务，要在搞活经济和多渠道多领域上下功夫,不能总搞单一商品。”

“几日不见钱老弟的知识见长呀。还多渠道多领域，我干了这么多年外贸都没听过这样的词儿，还别说，你的几句话切中了当前外贸部门的要害。看来我的思想落后了，要奋起直追呀。”李虎显得有点激动。

“我们不是让你出口猪肉，而是肉制品。包括猪肉罐头，精品排骨等等，这些都是市场上的抢手货。前两天我的一个朋友去一趟邻国，曾去过的同事跟他说，到那以后你要做好挨饿的准备，没肉吃的准备，空手而归的准备。不但这个邻国的市场商品很贫乏，世界上大多数市场肉食方面的商品也不多，所以你们应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听了钱老弟的一席话，不知道张磊老弟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受益匪浅。至于出口什么业务那是上边的事儿，咱们左右不了。”

张磊半天没说话，听了钱守义的一通演讲，深感自己懂得的太少了，惭愧地说道：“不瞒二位，我为什么不说话呀，我脑子里没东西，说贫话行，说正事儿就没词儿了，看来要拓展业务必须加强学习呀。”

仨人说的正热闹，顾一鸣急呼呼地来了：“对不住哥仨，今天的事儿太多了，西边的洗浴中心马上竣工，钱守义功不可没，待会儿我要跟你喝一杯。又要接待学习团，安排食宿和老师，事儿缠身呀，事儿再多也得把哥们的事办好。今天为什么把李大哥请来，就是因为上次张磊说要拓展业务，打通外贸出口是关键。如果能拿到自行出口权，那咱们可就发了。全世界除不吃猪肉的国家外，最少还得有一百多国家，如果咱们占领五十个国家的市场，那就不得了。我算了一笔账，每年按出栏五千头猪计算，每头猪平均二百斤肉，那就是一百万斤肉，光卖肉就不得了啊。”

虽然是这样，但大家也没饶他，自己先喝三杯再说。顾一鸣央求道：“既然承认错误了，就别罚了。”

钱守义很坚决，寸步不让：“这是规矩，来晚了就得罚，我们挨过多少次罚了，你这是第一次，让你也享受享受吧。”

顾一鸣看看酒杯，又看看哥仨不容置疑的表情，很为难：“我喝一杯吧，意思意思得了。”

“日本电影追捕中有这样一句台词：喝吧，朝仓都喝下去了，你顾一鸣还不喝下去吗？”钱守义学得很像。

顾一鸣马上纠正道：“你说的不对，应该是……”没等顾一鸣说完，钱守义就开了炮：“你甭说那个，现在咱就说喝酒，顾老兄怎么了，端酒杯的手怎么发抖呀。”

顾一鸣一看这酒不喝肯定是不行了：“钱守义你可够狠的，下次见。不就是三盅酒吗，三盅合一我一块喝了。”拿过来一个茶杯，把三盅酒依次倒入杯中，然后一饮而尽，可能喝的猛了点，一杯酒没喝完就急速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一鸣。”钱守义上前问道。

顾一鸣咳嗽两声说：“没事儿，酒喝得紧了点，呛了一口，一会就会好的。说点正事吧，张磊的加工厂筹备的怎么样了？”

张磊嘬了几下牙花子，为难地说道：“原来我想回老家建猪舍和厂房，后来我权衡了一下，还是先建加工厂吧，养猪归钱守义干，他要没点事儿干也是不乐意。”

“钱老弟是这么想的？”顾一鸣问。

钱守义满怀信心地说：“顾老兄，我是这么想的，河西洗浴中心的工作我会安排好的，在这方面跟你没少学。将来建了养殖厂，生产的白条猪直接供应张磊的加工厂和门市部。我早已想好了，养殖场这边我要确定专人盯着，你放心吧。”

“我发现钱老弟进步飞快呀，想得比较周全吗。行，你们安排的不错，我放心。”

“光听我们的了，你的宏伟计划是不是也透露一二，让我们也振奋一下。”钱守义问道。

“不用透露，都是公开的。我计划筹建我县第一家旅行社，就叫一鸣旅行社，取一鸣惊人之意。”

张磊：“你的魄力太大了，比不了。”

“建养殖场和加工厂的地有多少亩，现在跑的怎么样了？”顾一鸣问。

“这两块地都是二十亩，就这两天批下来，我想等地批下来咱们就着手施工，施工图纸明天送到，我已经找人看过了，非常符合咱们的要求。”

“你考虑的比较到位，加工厂和养猪场离有多远？”顾一鸣问。

张磊对两个场子进行了巧妙的分布，防止厂与场之间产生病毒链。“加工厂在开发区的东侧，紧靠未来的高速路出口。钱守义的养猪场在西山东麓，俩场子相隔五公里，已经食品监督局认可了。”

“不行还让守义盯着建厂子吧，他有经验，给你配辆车。但前提是把河西洗浴安排好喽，有问题吗？守义。”顾一鸣问。

“一切听你安排，我三个地方跑。”钱守义信心十足。

“我相信你，大家都相信你，只要你好好干没问题。”

“张磊建猪舍你有这方面经验，你要经常到那边去进行指导。”

“没问题。”

“最关键的是李大哥，外贸这块全靠你了，最好争取个自行出口权，那样咱们的自由度就大了，有问题吗？”顾一鸣问。

“明天我去趟外贸局，前两天刚给人家办个自行出口证书。这回是咱自家的事儿，一定办成。”李虎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跟你们说实话，你们俩的事我不能不管，因为咱们是哥们。到时候我向你们两个场子投点儿资分点儿利就行了。”

“大哥说哪去了，没有你就没有我俩今天。说实话，这两个场子就是大哥的，对不对张磊。”

“守义哥说得对。我们一定努力工作，为大哥争光。”

顾一鸣建议：“我建议张磊的加工厂就叫兄弟食品加工厂，因为它倾注了大家的心血。钱守义的场子就叫守义养殖场怎么样？”

张磊说：“名字起得好，今后就请二位多操心吧。”

顾一鸣又提出了两个场子工程承包出去，通过几个建筑队的竞争，能确保竣工时间和工程质量的建议。完全符合张磊和钱守义目前的状况，张磊感慨地说道：“好，我俩同意，还是大哥有经验。”

经过两个多月的考察论证，顾一鸣、钱守义和张磊三兄弟分别建企业的宏伟计划在这个小小的饭店形成了。但谁也没想到，等待他们的不是顺风顺雨，而是满路的荆棘和坎坷，险些使他们的宏伟计划落空。